第 20 章 開明的洛之何
這天，過了晌午，洛七七坐在灶火前拿着一根黑色的炭在牆上畫來畫去。
沈月月坐在床上一針一線細緻的縫製着衣裳，雖然她的針線活做得非常糟糕。
洛之何則抱起一筐枯草，翻進牛棚里，“你呀，也到了吃飯的時候了。”
家裏的牛哞哞一叫，慢吞吞的爬起來吃起了草料。
洛之何看着這頭牛。
突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似的。
這牛怎麼好像越來越乾淨了呢？
他吸了口氣，朝着裏屋的方向看了一眼。
難道沈月月現在好好過日子了，連牛也收拾得像樣了嗎？
他湊近了仔細打量了一番，鼻子輕輕一吸，還有一種莫名熟悉的味道。
洛之何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
“七七娘。”他朝着屋裏喊了一句。
沈月月在裏面答應着，透過窗子問起來，“什麼事？”
“我看天色差不多了，我想上山看看，看看有夾到野物沒有。咱們夾野物的事情，村子裏不少人都知道了，他們也學着夾呢。”
“行，那你早去早回，別等天黑。”
“我知道了。”洛之何答應着，抬步便朝着大門外頭去了。
而裏屋裡，沈月月看這洛之何的背影越走越遠。
她對洛七七道：“七七，你別在家玩了，去隔壁你小鳳妹子家看看去，順便讓小鳳娘給娘親摘點山裡紅來。”
“我就去。”洛七七也乖巧的跑了出去。
看着這爺倆輕輕鬆鬆就被她打發走了，她放下針線筐，趕緊找了木桶洗乾淨。
這奶牛擠奶是必須得常常擠的，如果老是不擠，慢慢就回去了，那可得不償失。
木桶洗乾淨，沈月月拎起來進了牛棚里。
“嘿嘿，牛牛啊，你久等了吧，昨天七七爹一天都沒有出去，所以我才沒能給你擠奶，你不要動，我要擠奶嘍。”
這奶牛似乎已經習慣了，自顧自的吃着草，隨便沈月月在那一下一下的擠牛奶。
嘩嘩嘩。
白色乳汁進入木桶里，帶着特有的淡淡的乳香。
“擠好了，你好好吃草吧。”
沈月月拎起木桶來，又出了牛棚。
“啊——”
她一聲尖叫，連手裏的木桶都咚的一聲墩在了地上。
因為在大門口處，洛之何雙臂環着胸，正歪着頭望着她。
看不出他是神色間是什麼情緒。
“我——我——”沈月月有點結巴了。
她這是被發現了！
要知道，上次說起喝牛奶的事情，洛之何可是十分嚴肅警惕的告訴她不能喝的。
她騙了他。
她還把牛奶每天都給洛七七喝。
糟糕。
洛之何一定會很生氣吧。
沈月月忐忑着，腦子裏飛快的組織起語言準備應對洛之何。
洛之何朝她走了過去，歪着頭，蹙着眉，看着她眸光一瞬不瞬，“月月，你一直都在給我們喝牛奶？”
“嗯。”沈月月點頭。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害怕你不讓喝啊。”沈月月努努嘴巴，“我根本不相信牛奶喝了會讓人致死的事情的，要是那樣，那她生下的小牛不也都活不下去了嗎。”
“還有，你也說了，牛奶喝死人那是鬧水災時候的時候，也許人會生病出事是因為水災引起的瘟疫呢。這怎麼能斷定，是牛奶的問題。”
沈月月一個理由接着一個理由甩出來，還佯裝出自己理直氣壯的架勢來。
雖然氣勢是並沒有真的那麼足。
洛之何嘆了口氣，原本板着的臉慢慢放鬆下來，而後蔓延上一抹無奈的笑意。
看他笑了，沈月月小聲道：“你沒有生氣嗎？”
“我為什麼要生氣？”洛之何看着她，“我只是奇怪，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幹嘛不早跟我說說看。”
“我怕我跟你說了，你會不同意啊，我小時候，就聽說過有人喝牛奶，羊奶，還有喝駱駝奶的呢。”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不同意？”
“那天你告訴我不能喝的，而且很嚴肅。”
“可你只要原原本本把你的想法告訴我，我覺得有道理我就不會阻止。或者，應該我來先喝喝看，確定沒有問題再給七七和你。”
“哦，原來是這樣。”沈月月低下頭去，她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一絲絲慚愧。
原來洛之何並不是那樣愚昧頑固的人。
反而，他有很多時候都是樂觀和開明的。
“好了，你還在這裏愣着幹什麼。”洛之何道：“你這牛奶放在這裏要涼了，要拎進去倒進碗裏了吧？”
“還不能喝。”沈月月急忙道：“這牛奶到底是牛奶，比較硬，而且是生的，要煮沸它，這樣才更好。”
“那你煮給我看看，讓我知道你是怎麼煮的。”
“嗯！”沈月月重重的點頭，抓起木桶和洛之何一起到了灶火前。
在洛之何幫忙燒柴下，把牛奶煮出來晾上了。
沈月月看着桌上的牛奶，又看看洛之何，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又笑什麼？”
“我笑，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喝牛奶了。”
“只要是沒有問題的，我就不會阻止啊。不過，這村裏的人可不一定這麼認為，喝牛奶的事情先不要聲張。”
“我知道，我也是這麼覺着。”
沈月月搬了個板凳，跟洛之何一起坐在了灶火前。
灶膛里的餘溫還在，這裏暖融融的。
她的餘光掃過洛之何的側臉。
他的臉是如此的稜角分明，一雙黑亮的眸子亦是那般清明。
“洛之何。”她突然叫了他一聲。
“嗯？”
“我覺得，你好像跟這村裏的人有點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
“我也說不出，反正就是不一樣。”
“那我還覺得你現在也越來越不一樣了。”
“那是因為我想通了一些事啊。”沈月月把自己的問題搪塞過去，專問洛之何，“對了，我一直很奇怪。”
“奇怪什麼？”
“你原本不是這裏的人。”
“嗯。”
“那你是哪裏的？”
“我是從北方來的，因為家鄉鬧了災，只剩下我一個人，所以我帶着家當四處走。看這裏山明水秀，就決定留下來了。”
“那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以前——”洛之何蹙了眉頭，“唉，月月，你今天怎麼這麼多問題。”
“我們是夫妻嘛，聊一下怎麼了，我就是覺得，雖然你也在鄉下好幾年了，可是你骨子裏不像是個鄉下人。”
“我自幼生在一個小縣城裏。”
“哇，那你沒有什麼親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