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８６章 你不懂我的苦
顏玉茹覺出了堂妹的顧慮，馬大哈的她倒也沒有去深究。
“考結束了，是不是就放鬆了？”
李春花嘆着氣搶先回答：“放鬆啥呀，前途漫漫，未來還有好一段時間的折磨期呢！”
“我瞧你這狀態啊，和之前拍着胸脯意志堅定的說要參加高考完全不一樣了。”顏玉茹看了看焦頭爛額的李春花，不禁捂着嘴偷笑了起來。
“哎喲，你就別笑話我了，那個時候的我呀，就像是初生的牛犢不怕虎。”李春花用悔不當初的姿態說，“現在啊，嘗到了苦頭，還能信口開河嘛！”
靜靜聽着好友吐槽的彥鈺嬌顧不上嬉笑，而是認真地問了聲：“春花，假如時光可以倒流，你還願意走上高考之路嗎？”
看似尋常的提問，確實問到了李春花，她也不免要捫心自問：
如果說過去的我空有一腔熱情，總想着要改變自己一塵不變的生活，才決定要參加高考的話，那麼現如今已經嘗到了過程的艱辛，我要是能重新選擇一回，還要再次來過嗎？
自我發問的同時，李春花不由得念起了婚內出軌的丈夫，不由得念起了年長的老父親，亦不由得念起了自己的往昔今朝……
不稍多想，一個答案在心裏形成：
我依然會選擇參加高考。
雖然高考的全部過程是充滿了煎熬和挑戰的，但倘若我僅願意做一隻井底之蛙，那我的人生就是枯燥無味的。
不斷進步、不斷追求的人生才能收穫到驚喜，哪怕這份驚喜來得很晚，哪怕這份驚喜份量很輕，至少可以讓原本索然無味的生活平添上些許的色彩。
收回飄遠的思緒，李春花很平淡地說：“高考誠然是艱難的，可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義無反顧。”
“春花能說出這樣的話，還是很有水準的。”顏玉茹有很直觀的感受，那就是李春花在參加完高考後，成長了許多。
“我一向都是有水準的人。”李春花開始嬉皮笑臉道，“咱也別總是聊高考了，你一邊帶娃一邊做生意不覺得累嘛！”
“唉，我的一生只能這樣了，以前是顏建龍的大女兒，後來是李大偉的媳婦，現在是李添樂的媽媽。”顏玉茹無比感慨，“一輩子帶着別人的標籤。”
“你的想法消極了。”彥鈺嬌以輕柔的腔調嘗試扭轉大堂姐的思維，“你在成為別人的標籤之前，首先你得是顏玉茹本人。”
彥鈺嬌的觀點就是比別人前衛新潮很多，她的話一出口，便收穫了姐妹們的讚許和真心翹起的大拇指。
時值中午，店裏客人無幾，林淑蘭一邊搖着蒲扇一邊走了來：“孩子給我抱吧，你趕緊吃飯。”
“都快一點了，你還沒吃午飯？”李春花細想過後就覺得可怕，“有了娃，你的時間這麼緊湊嘛，連吃個飯都不能準點。”
李春花不評價倒還好，這一開口就打開了林淑蘭的話匣子，她口若懸河之下頗有種抱怨的成分。
“一個女人結婚生娃是天經地義的事，可一個女人能不能準時吃飯卻反映了她是不是一個有福之人。我家玉茹命苦，沒遇到體恤她的公婆和男人，開店本身就苦，生了娃后再開店那是苦上加苦，結果呢，要不是我來幫襯着玉茹，她就得一個人承受帶娃和開店的雙重苦。”
顏玉茹受不住母親的嘮叨，責怪道：“媽，你又來了，這話都反覆說了好幾回了，有意思嗎？”
“咋沒意思了？”林淑蘭不服氣地說，“我不是心疼你嘛，你倒怪我啰嗦了。”
“我也沒怪你，就是覺得既然這話題曾經提過，也沒個啥下文，那就沒必要老是提。”顏玉茹道出了心中的疑慮，“再說有些話說得多了容易引起家庭矛盾，你也不希望大偉和我鬧掰吧！”
“就不是這麼個事！”林淑蘭從大女兒手裏抱走了娃，嘴裏亦在不停埋怨。
彥鈺嬌從大伯娘和大堂姐的對話里嗅出了不和諧的氣息，遂好奇問道：“你給李大偉生了個大胖小子，他們一家不是應該開心極了，咋會不體恤你？”
“這事吧，說來話長，你們都不懂我的苦。”
吞下一口飯後，顏玉茹有氣無力地敘說著生娃后的遭遇。
“生了添樂，不管是我公婆還是大偉，肯定是非常高興的。他們看我帶娃辛苦，考慮讓我減輕點負擔，就勸我把店關了。可我一想這哪成啊，當時開衣坊是費了我不少力的，豈能半途而廢。”
“你堅持要把服裝店開下去，而李大偉家卻想你關了店專心帶娃，所以雙方有了分歧？”彥鈺嬌已經看出了問題的本質。
“嗯，後來我就一個人帶着娃來開店了，我就想讓他們看看我再累也是能堅持下去的。可我公婆不願插手幫忙，也阻止大偉幫忙，就是要讓我能拎得清形勢，我是吃不來這份苦的。”顏玉茹的語氣無奈之中帶着所剩無幾的堅強。
“你也是不容易。”李春花對李家的做法感到很是無語，“可他們就算想扭轉你的決定，讓你對辛苦深有體會，也不能這麼冷漠呀！說一千道一萬，小添樂不還是李家的種，也是李大偉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崽，怎麼能……”
由於氣憤，李春花如鯁在喉，都不知說啥好了。
“我知道他們就是想用這種方式逼我主動把店關了，可我倔脾氣上來了，就是不認死理。”顏玉茹表現得極為執拗，“也是之後玉萍來找我，看到我又帶娃又開店，不落忍，就讓我媽來幫忙了。”
彥鈺嬌從大堂姐的經歷里感悟最多的就是“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的道理，她淡然表述着自己的觀點。
“幸虧有大媽幫你打下手，要不然受苦受累的只能是你。”
“其實我媽能來幫我，我是很感激的。”顏玉茹似乎有苦難言，“可是她的嘴太碎了，不停在我耳邊說道大偉的不是，我公婆的不好。甚至還說，要想讓她長期幫我的忙，索性把添樂的姓改姓顏，這樣她即使苦，也苦得有奔頭。”
顏玉茹的聲音把林淑蘭吸引了來，而她抱着娃也絲毫不影響嘴皮子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