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番外終 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賈政死了，這下王夫人和賈寶玉真的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以後他們的吃飯都要成大問題了。

首先得給賈政辦後事，王夫人掏出手裏的最後幾個碎銀子點了下，連買副棺材都不夠，她只好決定不再買棺材就把賈政的遺體這麼掩埋了。就在這時另一家人到來了，這家人卻是趙姨娘賈環彩雲一家。

原來在薛蟠大鬧賈府時趙姨娘賈環和李紈賈蘭一起逃出了賈府，此後他們就在外面單過。賈環雖然不喜讀書沒像賈蘭那樣走仕途，但他好歹當年也跟着黛玉學過點基礎武功，離開賈府後在一家鏢局謀到一個差事，探春又不時的從塞外託人送銀子回來接濟母親弟弟，所以趙姨娘賈環母子倆現在小日子過得還不錯。後來賈府被抄下人都被官賣，賈環又把一直和自己好的丫鬟彩雲買回來做自己媳婦，現在彩雲已有身孕了。

雖然賈政以前也沒怎麼關心過趙姨娘賈環，但他們到底還是念着夫妻父子的一點情意，聽說賈政已身亡便過來給他辦了下後事。

賈環掏錢買了一具棺材總算讓賈政有點體面的下葬了，接着他們就準備回家。而王夫人眼見現在趙姨娘家過得似乎不錯，又動了靠上他們的心思，這時她主動上去拉住自己以前一直極度蔑視的趙姨娘和聲道：“妹妹啊，現在老爺也走了，家裏就剩我們幾個了，我看我們就一起過吧，大家在一起也好相互照應不是。”

趙姨娘哪會願意再和王夫人一起，直接甩開她手冷冷道：“太太，瞧您這話說的，我們可是低賤的人，哪高攀得起你啊？”賈環又哼道：“相互照應？你是想我們照應你們吧。憑什麼啊，你現在還當自己是太太啊？我們走！”

賈環說完和彩雲扶着趙姨娘回去了。王夫人又不死心，一直拉著兒子跟着趙姨娘等人，趙姨娘賈環只不理他們。

到了趙姨娘的家門口，王夫人立時呆住了，只見趙姨娘一家人竟住在一個頗別緻的小院中，想到自家現在只住在一個殘破的小草屋中，王夫人心裏那個不平啊！

“我是太太！我的寶玉可是嫡子！憑什麼他們姨娘和庶子卻過得比我們好得多！”心理失衡的王夫人又失去理智，但她接下來做出的傻事可是不僅讓自己吃了苦頭，還把自己的寶貝兒子更進一步毀了。

趙姨娘等人進屋后彩雲正要去做飯，趙姨娘馬上按住她坐下體貼道：“彩雲，你現在有了身子可要好好保護好我的孫子啊，我去做飯就行了。環兒，好好陪着你媳婦！”

賈環便陪着彩雲說話，趙姨娘去做飯，不多久她就弄出一桌雞鴨魚肉齊全的飯菜，他們正要吃，突然王夫人和賈寶玉不請自來的直接闖進來坐下，賈環叫道：“你們幹什麼？誰讓你們進來的？”

王夫人竟又擺起太太的架子理直氣壯道：“別忘了，你們可都是老爺的妾室庶子，我是老爺的正房太太，我的寶玉可是嫡子，你們理該服侍我們！寶玉，我們吃！”賈寶玉馬上拿起筷子又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賈環氣急了，跳起怒叫道：“你們可真夠厚顏無恥的！以前賈府昌盛時你們何曾待見過我們？現在落難了竟到我們這裏來混吃混喝了？你……你們給我滾！滾！”

王夫人見賈環如此發怒有些忌憚了，可停了下她仍強自壯着膽也拍桌跳起叫道：“大膽！我說了，你們都是老爺的妾室庶子，我們是你們的主子！你們服侍我們天經地義！”

“好！”賈環徹底震怒了，叫道：“那我就好好的服侍你們！”他突然直接掀翻桌子推向王夫人和賈寶玉，立時王夫人和賈寶玉被砸得滿身油污狼狽不堪，可他們還未反應過來，趙姨娘和賈環已撲上來毆打他們。王夫人到底年紀已上去了不是趙姨娘的對手，很快就被趙姨娘坐壓在地上連連挨揍。

而賈寶玉還要慘，他被賈環抓着頭髮連連打着臉，不一會兒他原本白皙俊秀的臉就被賈環打得鼻青臉腫。賈環還不罷休，叫道：“你要吃是嗎？好，我今天就讓你吃個夠！”他抓着賈寶玉到炒鍋旁直接把賈寶玉的頭按進鍋里。

“啊……”賈寶玉發出了一個震耳欲聾的慘叫。

過了許久，突然安靜下來，接着王夫人和賈寶玉一起被趙姨娘和賈環扔了出來，鼻青臉腫滿臉血污的王夫人吃力的爬起身，突然她又震驚了，旁邊她的寶貝兒子已面目全非，原來賈環把賈寶玉按進炒鍋后賈寶玉的臉被裏面還滾燙的油灼燒壞了。

“啊……不！寶玉啊……”滿街流蕩着王夫人的慘叫聲。

至此，賈寶玉到現在不僅被毀了男人功能，他原本女兒態的俊美面容也被毀了。

賈寶玉這下是徹徹底底的廢了，王夫人也無錢再給兒子看病治傷，只能讓他先這樣將就着只求能先吃飽飯不餓死。賈政死後王夫人和賈寶玉徹底沒了生計來源，李紈跟著兒子去外地過活了王夫人也找不到他們，王夫人無奈之下只能厚着臉皮從京城裏過去的熟人那裏挨個去借錢養活兒子。

一開始一些心善的人看王夫人現在實在可憐也借給她銀子，但王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借就是再心善的人也反感不願了。

這日，王夫人又來到薛蝌家借銀子，薛蝌不在家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邢蚰煙出來接待了王夫人，邢蚰煙口氣明顯不好道：“賈太太，你自己說說這兩個月你已向我家相公借了多少銀子了？你們也要自己想想辦法不能一直靠着我們養吧，我相公的銀子也是他自己起早摸黑的經營辛苦賺來的！好了，過去我們借你的看在親戚的面上我們就開恩不用你再還了，但請你以後也別再來找我們了！”邢蚰煙說完就命下人送客，並吩咐以後不得再讓王夫人進來。

王夫人灰溜溜的出了薛蝌家，想着自己現在身上已身無分文，今晚自己和兒子飯也要沒得吃了，不禁憂心如焚。

王夫人又累又餓的徘徊在街上，不知不覺她走到了以前林家開的綉坊外，突然王夫人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從裏面出來怔住了，這個人不是別人卻是晴雯。晴雯這時也看見了王夫人停住了。

話說晴雯之前差點被賈府發賣幸得林家救助，此後她就一直在林家開的綉坊里做工，因她紡線技術好很快就升了工頭，現在她和林家另一鋪子的小掌柜成親組成了一個小家庭日子過得也不錯。

王夫人和晴雯此時意外相遇，但她們的地位已完全顛覆了，以前王夫人是太太晴雯是丫鬟，可現在晴雯是個衣着光鮮的小太太而王夫人卻衣衫襤褸像個老乞婆。晴雯看了王夫人片刻接着冷笑一聲準備直接走開，不想王夫人突然追上去求道：“晴雯姑娘，求求你看在你和我們家過去的情分上幫幫我吧，求求你了……”

“過去的情分？”晴雯冷笑道：“過去什麼情分啊？賈太太，你不會這麼健忘吧，我可是早被你賣出來了。”

王夫人只好哭求道：“好！我罪孽深重！我罪該萬死總行了吧！可再怎樣寶玉以前沒虧待過你吧，你對他再怎樣也該有點情義吧。我不瞞你，如今我已身無分文了，今晚寶玉都要沒飯吃了，求你了，就借我點錢吧，好歹讓寶玉吃個飽飯吧，求你了……”

晴雯冷冷的看着王夫人，一股復仇的惡念猛然湧上心頭，她拿出一小錠銀子舉起示意道：“你想要銀子嗎？”

“要！要！”王夫人急得連連點頭。

晴雯張開雙腳指着道：“好，你若想要我的銀子，就從我的下襠鑽進過去。”

“你？”王夫人這下驚住了。

晴雯冷笑道：“我可沒逼你，銀子和尊嚴，你自己選吧。”

王夫人鐵青着臉瞪着晴雯說不出話來，晴雯已不耐道：“你不願就算了，我可沒心思等你。”她轉身就要繼續走開。

王夫人看着晴雯心裏掙扎了片刻，可終於還是捨不得自己的寶貝兒子挨餓，終於閉着眼萬分痛苦的叫道：“好！我答應你！我鑽你的下襠！”

晴雯停下冷笑道：“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王夫人已眼淚嘩嘩道。

晴雯再次自得的張開雙腳道：“快點吧。我還要回家呢！”

王夫人只好哭着閉着眼咬牙跪下，接着像狗一樣爬鑽進了晴雯的下襠。晴雯滿意的點點頭，接着把那錠銀子往地上一丟冷冷道：“好吧，看在寶二爺過去對我還不錯的份上，這點銀子就不用你們還了。聽着，這是最後一次。”她說完直接離去了。

王夫人撿起晴雯丟下的那錠銀子，只想着趕緊買飯菜回去做給兒子吃，不想走了幾步竟撞見了賈芹等人。自賈府被抄后原賈氏宗族的子弟也都解散各自去謀生了，賈芹等原來賈氏里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自是不會務正業，他們便結識了一些地痞無賴組成了一個小團伙成天遊盪在街市上小偷小摸坑蒙拐騙敲詐勒索無惡不作。王夫人看見賈芹等人嚇得趕緊把手中的銀子藏住低頭欲趕緊走過去，但賈芹已發現了，攔住她邪笑道：“哦喲！這不是太太嗎？”

王夫人道：“我的寶玉還等着我回去做飯呢，就先失陪了。”她欲走過去，賈芹再次閃身攔住她道：“別急呀！太太，孫兒我最近可已窮得揭不開鍋了，還請你可憐下孫兒啊。”

王夫人小心緊張道：“芹兒，求求你別鬧了，我們現在也已山窮水盡了。”

“嘿！太太，瞧你這話說的。全京城誰不知道你的寶二爺是銜玉而生有大造化的，怎麼可能會山窮水盡呢？”賈芹邪笑道：“太太啊，既然你的寶二爺是有大造化的，您老就可憐可憐我們，接濟我們點銀子吧。”他說著手已伸向王夫人。

王夫人嚇得奪路欲逃，賈芹已抓住她。王夫人大叫：“你們放開我！不然我可要喊啦！”

賈芹這下不耐的變了臉色：“你敢喊？”他捂住王夫人的嘴把她拖到一個偏僻角落威逼道：“把銀子拿出來！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王夫人力氣哪裏掙得過年輕力壯的賈芹，只好跪下求饒道：“我求你們了，饒了我吧，我的寶玉還在家裏等我啊！”

可賈芹哪會心軟，用強硬奪，王夫人只緊抓着銀子怎麼也不肯放手大叫着救命，這下賈芹發狠了，直接拾起地上一塊石子砸向王夫人，王夫人慘叫一聲，她額頭被砸中一束血水流了下來，接着人一軟倒下了。賈芹不管王夫人，搶過她手裏的銀子逃走了。

王夫人這一倒也再沒站起來，她就這樣結束了自己前半生作孽後半生可悲的一生。

王夫人也死了，賈寶玉這下也再無任何倚靠了，一些好心的鄰居看他實在可憐，幫他去通知了薛蝌，還是薛蝌出面簡單辦了王夫人的後事，定時給賈寶玉送去些糧食，賈寶玉就這麼苟活着。

又過了一段時間，一個衣衫破舊的年輕寡婦抱着一個初生的女嬰來京城找賈寶玉，這個年輕寡婦不是別人，正是史湘雲。

先說說史湘雲，金陵四大家族一起落敗后，史家就開始着手給史湘雲找婆家，可這時不知誰把史湘雲以前和賈寶玉的破事透了出去，結果由於賈寶玉的臭名昭著也連累了史湘雲，好的人家都不願娶她。因史家落敗已陷入生活危機，結果史家的人一狠心竟把史湘雲配給了鄉下一財主家。那財主家不久也得知了史湘雲和賈寶玉以前的事開始嫌棄她，後來史湘雲生下了一個不能傳宗接代的女兒，不久丈夫也病死了，那財主家便更當史湘雲是個喪門星，直接休了她把她和女兒一起趕出了家門。

史湘雲本想帶着女兒來投奔賈寶玉，可當她找到賈寶玉時才發現賈寶玉現在也已落魄到了極點，他不僅已被毀了男人功能和相貌，而且身無分文只靠着薛蝌送來的救濟糧勉強度日。

一日，黛玉照例帶女兒出宮玩耍，突然一個人衝過來指着她大罵：“林黛玉，你的心怎麼這麼狠啊！不管怎樣愛哥哥也是你的表哥啊，他如今已落魄到這份上了你都無動於衷嗎……”是史湘雲。

黛玉到底一直居住在宮中並不知道賈寶玉發生的事，她這才跟着史湘雲一起去了賈寶玉那裏看了下。當黛玉看到賈寶玉的處境時，也大大嚇了一跳，只見賈寶玉現在完全可以說是比乞丐還不如。

這時賈寶玉看到黛玉還是痴了起來，黛玉搖頭嘆道：“寶玉，你現在該悔悟了吧。以前我勸你讀書練武學本事，你就是不願，現在呢？賈蘭已考出了功名，賈環也能靠自己的本事養活自己，就你，倘若你現在能有點能耐，會落到這個份上嗎？”

賈寶玉只懵懵的看着黛玉不說話。

黛玉搖搖頭，轉頭問陪同前來的地方官：“你們可以給他安排個差事讓他好歹能掙點錢養活自己吧。”

地方官為難道：“可他都現在這樣了還能做什麼呢？更何況他這張臉誰看見他都得嚇跑。”他想了下又道：“有一件事他或許能幹，每天夜裏打更的更夫，一個月有一兩銀子的餉錢，不知他願不願干。”

黛玉想了下道：“看來他也只能幹這個了，你們給他安排下吧。”她又轉向賈寶玉和史湘雲道：“賈寶玉，史湘雲，現在你們都是單身了，就好好相依為命相互照顧吧。”她說著拿出一包銀子扔給史湘雲接着轉身就準備離去。

“林黛玉！”史湘雲突然在背後又叫道：“難道你就幫我們這麼點嗎？你自己在宮裏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就讓愛哥哥去當個更夫？你心怎麼就這麼狠啊？”

黛玉停下不轉身道：“那你說他還能幹什麼？他若不肯干更夫就再自己去學本事去，他好歹還有一雙完好的手呢。什麼樣的人就該過什麼樣的生活，如果賈寶玉還是不願進取，他就只能過這樣的生活。我知道你想怎樣，但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白白養着一個沒出息的人的！”

黛玉說完繼續走開，突然身後賈寶玉大聲哭叫道：“林妹妹！”但黛玉沒再停下。

就這樣，賈寶玉真的去當了一個更夫，史湘雲在家一邊照料女兒一邊做針線活補貼家用，只因賈寶玉已廢了男人功能，兩人只能過起了有名無實的再婚生活，不過史湘雲這下也算是終於如願能和她一直愛慕的愛哥哥真的在一起了。

然而貧賤夫妻百事哀，很快賈寶玉和史湘雲也產生了矛盾，一天賈寶玉和史湘雲大吵了一架后離家出走了。起因是天氣轉涼時缺乏生活經驗的賈寶玉忘記給史湘雲帶來的女兒添置衣服結果導致史湘雲的女兒發了高熱病倒了，史湘雲回來后一氣之下忍無可忍的大罵賈寶玉廢物，賈寶玉呆怔了下出門了，他這一出去竟再也沒回來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而黛玉得知賈寶玉失蹤的消息后也沒再過問，只派人去給史湘雲送了點銀子。史湘雲此後只能一個人守着女兒過清貧的生活。

轉眼到了乾隆四年，此時黛玉已帶着秘密退位的胤禛回蘇州老家隱居多時了。

那年春節前夜，大雪飄揚，黛玉照例在自家大門口給附近的窮人家發放過年救濟糧，當所有人都領完回家去后，黛玉突然發現一個身上僧袍破爛，臉上全是傷疤的和尚站在一邊怔怔的看着自己。黛玉一開始也沒多想，拿了一袋救濟大米過去給了那個和尚然後轉身準備回屋。

“林妹妹！”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黛玉驚愣了下，狠着心繼續回屋，就在她要進門時，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去，但已沒有人影了，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真的很乾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