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放
上一輩子沈放是一個孤兒,出生才三天就被父母遺棄在滬上ZB區的一家孤兒院門口的台階上。
沈放這個名字是夾在襁褓里的,寓意着父母對他已經放手。
在孤兒院長到16歲后就開始離開孤兒院自己出去闖蕩,做過飯店小工、搬家工人,沒錢時吃過一個月的開水泡麵、也因交不了租被房東趕出在高架橋下睡過。靠着自己的毅力,最終獲得了成功,在滬上開了一家自己的廣告公司,並靠着一個匪夷所思的廣告創意獲得了“莫比廣告獎”,而在廣告圈子裏聲名大噪。
正當他以為自己可以更進一步時,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將他徹底擊垮了。長期的營養不良加上飲食不規律,使得他早已透支過度的身體無法繼續——胃癌晚期。
心灰意冷下他放棄了治療,沈放將所有財產捐給了扶養自己長大的孤兒院。在自己35歲生日那天,從公司所在的寫字樓頂一躍而下。
下落的瞬間很短,但是人的思維可以很長,長到可以回想起自己這凄慘的一生,就像電影回放一樣歷歷在目,如果有來生,真希望自己可以活得簡單點,去好好的感受、觸摸、體會這個世界。
看着眼前的地面越來越接近,“砰”的一聲,“真疼!”,這是這個世界給沈放最後一個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後的生日願望被上帝收到了,沈放穿越了,穿越回了1986年,一個跟地球相似度99.99%的世界上,成為了華國一名剛剛出生的嬰兒。睜着自己模糊的小眼睛,仔細的打量着周圍人們,一名少婦卧在病床上頭纏毛巾而呻吟,這應該是母親;一名男子站在床前哈哈大笑,這應該是父親;一名中年男子坐在板凳上喜極而泣,後來才知道這是跟母親相依為命的大舅;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同一名年齡相仿的婦女站在進門處,故作深沉但是也無法掩飾嘴角上揚的角度,這是爺爺和奶奶。這是沈放對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感覺,有家人的感覺真好,重生真好!然後大聲的叫了起來:“哇……哇……”這是沈放在這個世界上的初啼。
再長大了一點,沈放知道了這一世自己名字叫“金燁”,居然是出身名門。爺爺金世勛是前朝貴胄後裔,國內著名的畫家、書法家、滿蒙學研究專家,在燕京電影製片廠做領導工作,奶奶楊秀珍是已故京韻大鼓名家楊鳳鳴的小女兒,國家級表演藝術家,伯父金溢和父親金洛都是在國家機關工作。母親沈清怡是一個比較小資的滬上人,燕京大學醫學系畢業,跟沈放的父親金洛是燕京大學的同學,畢業后就留在了北京。
沈清怡家祖上應該算是紅色資本家,松江沈家是一個傳承幾百年的大家族,到姥爺這輩兄弟兩個,老大沈伯言解放前移居香江,姥爺沈仲毅留在滬上看守家業。歷經十年浩劫后,僅余大舅瀋海洋攜幼妹、老母支撐門戶。改革開放以後,大舅憑着政府遣還的部分資產帶領沈家旁系重新開始創業,八十年代開始從一家小飯店起家,到九十年代中後期就已經成為滬上有名的商人了,並整合成立了“鴻海集團”,一家以地產、餐飲、連鎖酒店及稀土礦業為主的大型集團公司。
在沈放以為自己這一生就可以這樣無憂無慮過着,有着父母疼愛,家庭和睦,吃喝不愁。在自己五六歲時父母就把自己這一生安排的徹徹底底、明明白白,整天的學鋼琴、學戲曲、學書法,別的小孩深惡痛覺的事情,在沈放看來是一種享受,享受着上一世缺失的親情。
也許是因為帶着記憶重生的,出生時即可根據不同聲音進行識別周圍環境,所以這一世的沈放聽覺系統極為靈敏,從小就對各種聲音有極高的辨識度,幼兒時期就能分辨出不同的風鈴在風裏的撞擊聲的差異;學習鋼琴時,比老師還能把握各個琴鍵的音準。最後爺爺託人請了一名音樂學院的老師親自教他音樂,老師在教導他一段時間后對沈放父母說:這孩子對聲音的頻譜比較敏感,以後可以從事專業音樂。
然而這一切平靜生活在1992年開始發生了轉變,在一位老人從南方畫了一個圈后,父親的心就開始野了。他不滿足於整天的坐在機關單位里喝茶看報混一天的日子,在跟大舅反覆幾次洽談後下海了,經過了六七年的摸爬滾打,創立了榮尚地產公司。父親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應酬也越來越多,漸漸的就顧不上家了。
聽覺靈敏的孩子,思維和情緒都比較敏感,沈放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母親對父親的不滿。自己就拚命的努力學習,爭取讓母親為自己獲得的成績而高興。
在沈放上初中時父母慢慢開始有了爭執,雖然都是避開沈放,但是敏感的沈放已經察覺到了。沈放十二歲那年,獲得了燕京少兒鋼琴比賽第一名的優異成績,但是回到家得到的卻是父親跟跟母親分居的消息,父親搬出去住了,這個家還是破碎了。
父母分居后的母親的脾氣也越來越差,得了抑鬱症,大舅專門從滬上請來遠方親戚楊阿婆來照顧這家裏的飲食起居。
對於一直比較小資的母親實在是無法獨立支撐門戶,生活中的各種瑣事讓她疲於應對,她漸漸感覺到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場失敗,而沈放對她來說就是一個負累,是沈放拖累了自己,是他讓自己遠離了一本書、一杯咖啡、一縷斜陽、一個下午的悠閑生活。
經歷一世的沈放可以理解母親,她從小就是在大舅和外婆的保護下,衣食無憂無憂無慮的生活着,嫁給父親也是因為愛情,愛情就是她的全部,所以當愛情破滅了,她的世界瞬間也就塌了。
沈放十四歲的時候,跟母親好好的坐下來談了一次,說自己已經長大,可以照顧自己,希望母親可以走出失敗婚姻的陰影然後重新開始。後來母親辭職離開燕京,回到了滬上,慢慢的舔舐自己的傷口。
從此沈放也越來越沉默,徹底的沉浸在了自己音樂世界裏。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沈放考上華夏音樂學院,兩人終於離婚了,父親同一個叫梁琪的女人結了婚,半年後有了沈放的同父異母妹妹金雅然。
離婚後,母親再沒有回過燕京,而沈放託人到派出所改了自己的名字,將“金燁”重新改成了“沈放”,放手的“放”!父母離婚留給沈放的只有屬於母親的榮尚地產15%股份,一棟孤零零的房子和一個被放棄的自己。
從每年賬戶里的不斷增加的分紅可以知道,父親的生意應該一年比一年好,而沈放卻一年比一年的沉寂。
從小沈放就知道這個世界跟自己原來的世界有些不同,因為有些原來存在的歷史人物沒了,而相應這個人物的歷史事件卻又換了一種方式出現了。些許的不同造成了歷史出現了不同的枝杈,但是時間的滾輪卻又在不停的對它進行修正。
沈放從進入到大學后,就扎進了音樂的世界裏,在燕京城的酒吧演出,在地鐵站賣唱;跟一幫地下樂隊玩搖滾,在迷笛音樂節上,一曲《鐘鼓樓》一鳴驚人。沈放的“不務正業”讓他的導師深感痛心,本來以為能培養出一名出色的鋼琴演奏家,沒想到他卻玩起了流行音樂。
四年的大學生活里,讓沈放感覺這個世界對他還存在些許的善意是表姐沈卉的到來。2004年,沈卉不放心這個從小就孤僻的表弟,就接受了父親的安排,開發鴻海集團燕京市場的餐飲酒店行業,表姐比沈放大十歲,亦母亦姐,在表姐的身上,沈放找到了久違的親情。
2007年大學畢業以後,沈放將父母留給自己的房子賣了,然後給表姐留下了一張“世界那麼大,我想出去走走”的字條后就帶着護照、銀行卡和一個簡單的雙肩包開始了自我對這個世界的探索。
財務上的自由讓他有了放逐自己的資本。在瑞士,他跟一群極限挑戰的滑雪者一起從阿爾卑斯最高的山峰上疾馳而下;在法國,他騎着自行車跟着專業車隊從蘭斯到圖盧茲再到巴黎香榭麗舍大道;在西班牙,他跟一名非洲流浪歌手一起在巴塞隆拿的街頭敲着手鼓賣藝;在意大利,他跟廚師討論披薩、意大利麵跟華夏烙餅、炸醬麵的關係;在巴西,他跟柔術大師探討柔術與華夏功夫的差異性;在米國,他跟嬉皮士一起騎着哈雷摩托沿着66號公路從芝加哥一路橫穿到洛杉磯。
直到一周前在跟沈卉例行通話時,才知道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保姆楊阿婆得了癌症。楊阿婆在沈放父母感情出現問題那段時間一直照顧着他,直到沈放在考上大學后,楊阿婆才回滬上老家了,如果沒有楊阿婆,沈放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安然長大。
在將所有事物處理完畢后,他從三藩市飛往燕京的國際航班,飛行了十四個小時后抵達了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