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從墨西哥的北部邊境華雷斯返回最南部的切圖馬爾大概是3000公里4個小時的航程;要是開車,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得開上一天半。
蕭清擔心偽造護照不能用了,試圖說服Zero直接跨過邊境線進入美國,再做下一步打算。但結果可想而知——Zero堅決不同意。
他們於是離開那家五星級賓館去了華雷斯機場,槍自然是全扔下了,辦登機手續的時候蕭清着實有些忐忑。Zero適時地從兜里掏出兩本全新的護照遞給蕭清,蕭清倒是已經習慣了Zero的魔術,只是有些惱火他直到現在才拿出來、害得自己干著急。
四個小時后,飛機降落在切圖馬爾國際機場。他們迅速離開墨西哥國境,進入了與之毗鄰的伯利茲。
伯利茲是加勒比海沿岸唯一一個以英語為官方語言的國家,雖然屬於“海盜”組織的勢力範圍,但其與美、英兩國的交厚卻註定“海盜”在這裏的實力並不十分雄厚。
對蕭清和Zero來說,這裏是相當好的一個緩衝地帶。
他們混過邊境線崗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置辦槍支彈藥。但這一次他們寧願走官方渠道而非在黑市購買——在這個國家,奸商比貪官更容易和“海盜”勾結。
這一次他們的動作很快,而且比從前在“海盜”組織耳目之下的時候更加低調。Zero斷定“海盜”的人最早也要到明天早上才會發現他們已經不在墨西哥了。所以,至少今天晚上,他們是安全的。
科羅薩爾城。
加勒比海沿岸的小國人口普遍不多,而這座距離墨西哥邊境只有13公里的首府城鎮總共也只有不到一萬的人口。
在這樣的地方,陌生人的出現實在過於顯眼。蕭清現在有點明白他們在多米尼加的時候“海盜”是如何迅速得知了他們的行蹤。
他們入住的這家小旅館位於鎮邊,冷清又有些零零散散的住客,正符合他們的需求。只是房間裏那該死的空調似乎是壞了,在這熱帶雨林氣候作用之下,整個屋子又潮又悶,還不如睡到外面舒服。
當然蕭清也只是想想,他們現下要避免走動。他於是去浴室沖了個涼,結果一走出來又是半身薄汗。
Zero已經關掉了先前一直擺弄的筆記本,窗戶半開着倚在窗口抽煙。
蕭清走過去,在他身後的床沿上坐下來,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蕭清只覺得煩悶。他不知道這有多少是出於天氣的緣故,但他對於前途的茫然卻必然加深了這份煩躁的情緒——
他們是到了伯利茲不錯,可蕭清至今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到伯利茲來,而Zero接下來又有什麼打算。Zero是說要去委內瑞拉,可他也說過他不着急。這裏離委內瑞拉尚遠,他們完全有更快捷的路線去往那裏,但Zero顯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Zero的打算是什麼蕭清不知道。他從來也沒讀懂過這個人。而Zero有什麼心思,有什麼打算,不到必要的時候也從來不對蕭清交代。在Zero面前,蕭清永遠像個傻子一樣不知所措,事後諸葛不知當了多少次,卻還是一門心思跟着Zero走。
蕭清不是傻子,從來不是。他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太多時候他忙於戰鬥而忽略了那些想法。而現在,他有至少一晚上的時間去思考,一些原本模糊的東西漸漸清晰起來。
一方面,他理性的部分告訴他,其實他跟着Zero走的原因很簡單,就是那個他糾結了很久的“信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蕭清發現自己開始信任Zero。是那種毫無疑慮的信任,可以把攸關性命之事交付給Zero那種信任,而迄今為止Zero也的確沒令他失望過。可Zero令他被動,這份被動讓蕭清無所適從。他煩躁,他茫然,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對Zero無條件的信任還能維持多久。
然而另一方面,他的直覺卻在指引着他朝向某個更加深入的方向前進。潛意識裏他似乎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會跟隨Zero,而這並不僅僅是信不信任的問題。某些畫面在他頭腦中縈繞不散,Zero的一舉一動像魔怔一般刻進他的腦海;那個荒唐夜晚的慢鏡頭一幕幕在他眼前回放、然後定格,定格在他最興奮最滿足的那一瞬間;然後一切斗轉星移地嫁接到他受傷初醒的一刻,Zero那略帶香煙苦澀味道的唇和自己一剎那的驚喜。——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他聽到自己在問。——這個問題,你自己想過么?——這是Zero的回答。
“……Zero!”蕭清在理智阻止自己前便開了口,並在恢復理智的那一剎那決定自己不會逃避。
Zero似乎正想着什麼,聽到蕭清叫他只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蕭清站起來,這一回,沒有猶豫:“我們,再來一次……”
Zero先是愣了愣,然後驀然掐滅了香煙,轉過身來。
有些話不需要第二遍,蕭清知道他懂他的意思,所以他只是等着,並且等得很堅決。
許久,Zero淡淡開口:“你想好了?”
蕭清沒有說話,只是慢慢開始脫下自己的衣服。
他離“想好“或許還有很遠。只不過,那是屬於他理性部分的工作,需要用明天、後天以及其後的每一個白天去思考。
而夜晚,至少這一晚,他只要他的直覺。
這一晚的繾綣帶給他更多的是疼痛,但疼痛之餘的那種滿足卻超出了他最大的預期。而最重要的是,這滿足,不再僅限於**上的滿足;那愉悅,終究開始清晰地撞擊他完全清晰的神智。他漸漸不再生澀,漸漸開始享受這種快樂。
Zero詫異於蕭清主動的回饋。
他本以為這孩子已經想通了,卻最終發覺他只不過是純粹地享用着。純粹得就像那孩子本身。
Zero有時候也在猶豫着自己的態度,可他每每感受到那孩子對他的依賴,就再無法拒絕他的真誠。他本該是個只關心自己的人,不是么?
或許,是他錯了,從一開始他就選擇了一條兩難的道路。可自從他走錯第一步起他和他,就都再沒有迴旋的餘地。而現在,他能做的,就是以對那孩子最有利的方式陪伴他走下去,越遠越好。
有些事情他不想解釋也不能解釋,他不指望那孩子現在就明白。
可,總是會明白的,是?
其實Zero並不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倘若真有那一天,那孩子,也就失去了他最後的純粹。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