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葯發作
房中,一燈如豆,火舌劇烈的跳動了兩下,彷彿一個不留意便會扎進蠟淚里,滿室黑沉。
窗外卻人聲鼎沸,嬌笑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手指粗細的麻繩纏繞在她的手腕和腳踝上,系了個死結。
一盆涼水劈頭蓋臉的潑在姜羨身上,澆了個透心涼。
濕漉漉的頭髮黏在臉上,往下淌着水滴,姜羨撩起眼皮,打量着房間裏的陳設,呼吸間嗅到的儘是一股子劣質而濃重的脂粉氣息。
她想,她知道這裏是哪了。
接着一隻大手便一把抓起她的發,迫使姜羨抬起頭來看向他,姜羨只覺得頭暈眼花,一張肥頭大耳的臉猛地欺近,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箍在姜羨的側臉上。
眼前一個雙頰酡紅,一身酒氣的男人正滿眼色、欲,“喲,大小姐醒了?”
姜羨輕輕甩了下頭,眼前的視線一點點清晰,這個兩個人竟生的十分眼熟,就像是府上的人一般……
姜羨倒吸一口氣,冷眼看向面前的男人。“你想幹什麼。”
“猜猜看啊,我的大小姐~”他說著一手抬起姜羨的下巴,將一粒不知是什麼東西的藥丸塞進姜羨的口中,迫使姜羨咽下去。
姜羨一口血吐沫噴在那人的鼻子上。“垃圾。”
“臭女表子,還敢吐我!”似是惱羞成怒,他轉過身,拿起桌上的杯盞,狠狠的朝姜羨丟過去。
那精緻的杯盞砸上光潔白皙的額頭,而後在姜羨的腳邊落下,爆裂的瓷片炸了一地,滾落到姜羨的手邊。
殷紅的血住順着白皙的側臉緩緩流下,姜羨伸手勾起一片碎瓷,在他們看不見的角度,一點點切割手腕上的麻繩。
姜羨笑着迎上那人暴戾的雙眸,快速割斷手腕上繩子的同時,小、腹之中一股無名的邪火升騰而起,一種異樣的燥、熱感蔓延到全身,姜羨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沉聲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姜羨話音剛落,那男人便快速的退下自己的腰帶,餓虎撲食一般壓在姜羨的身上。“椿葯啊,姜羨啊姜羨,你今天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壞我的好事的。”
“是嘛……”姜羨的眼神微微有些迷離,一抹紅霞也飛上臉頰,聲音都顯得格外嫵媚撩人。“你信不信,我廢了你呀。”
就在那人分神的當口,姜羨微微屈膝,對準他的胯、下就是一記斷子絕孫腳,那喝的暈頭轉向的男人當即便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僅剩的那點微醺的酒氣也隨着冷汗的溢出,消失的乾乾淨淨。
她掙開麻繩的雙手緊握着瓷片,在那人有所動作之前,隔着他的褲、襠,將手中的碎瓷狠狠扎進他兩腿之間。
隨着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肥頭大耳的男子猛的弓起身子,殷紅的血瞬間打濕的他的褲、襠,他滿頭冷汗,面色蒼白。
待有人聞聲趕來的時候,姜羨早已經快速的割斷了腳腕上的繩子,縱身從二樓的窗戶里跳了出去。
那人正捂着自己的胯、下痛的打滾,還不忘聲嘶力竭喊道。“給小爺殺了她,殺了她!!”
姜羨雖說是將軍府的嫡女,可父親常年征戰四方已有八個年頭不曾回京,母親死得早,整個將軍府里,就蘇氏一個妾,在將軍府里隻手遮天。
蘇氏瘋狂嫉妒將軍夫人,姜羨的母親死了不要緊,反正她還有兩個孩子。
只是苦了姜羨和她的弟弟姜無,兩個人受盡苛待,眼下這個奴才不知受了誰的唆使,也想要羞辱她!
她衣衫不整,滿手鮮血,有些狼狽的出現在青、樓的大廳,而後快速的向外跑去。
那些人有馬,光靠這兩條腿,姜羨很難活着離開這裏。
眸光流轉間,便瞧見鬧市中的角落裏坐落着一頂素色小轎。
來不及多想,身後便傳來一片喧鬧,姜羨只能咬牙鑽進轎中。
轎上坐着一位十分端莊雅正的男子,一襲白衣驚霜雪,頭戴面紗,只露出一雙狹長的眸,他撩起眼皮盯着姜羨,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陰冷氣場。
“我沒有惡意,有人在追我,借貴地暫避一下!”姜羨大口喘、息着,望着面前非富即貴的男人。
“出去。”他的目光清寒凌人,冷漠又疏離。
姜羨身子一僵,復而一步上前,猛地欺身壓下,那驚霜若雪的白衣被姜羨生生按出了兩條血印,溫熱的呼吸噴洒在他的耳畔,看起來有些曖昧。
當然,如果她把對準那人咽喉的簪子拿開,看起來會更加曖昧。“帶我離開,不然我就殺了你。”
“你知道我是誰么?”
“無非天皇子孫,皇親貴胄……”姜羨說著,椿葯的藥效更加猛烈的襲來,四肢瞬間綿軟無力,只恨不得將面前的男子扒、光了,聲音嘶啞道。“我不想傷害你,我叫姜羨,將軍府的嫡女,先生若能出手相救,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
姜士城的女兒?
他不動聲色,眼底無悲無喜,靜的像個畫中仙,抬手打了個手勢,馬車緩緩前行。
“你們姜家人報恩,喜歡拿兇器對着恩公的脖子報恩?”
“抱歉……”
姜羨見男子沒有敵意,也不在趕她出去,便收回手中的髮釵,蜷曲這身子蹲在角落。“事急從權,我不是有意冒犯。”
男子沒有回應姜羨,轎中靜的,只剩下姜羨一聲比一聲粗重的喘、息。
男子置若罔聞,緩緩閉上眸子,彷彿聽不見那令人面紅耳赤的呼吸聲,無欲無求的像個得道高僧似的。
突然耳畔傳來滴答的水聲,樓寒州撩起眼皮,便看見姜羨有些痛苦的縮在轎子的角落,雙頰通紅似在極力隱忍着什麼,而她的裙擺早已被鮮血染紅,殷紅的血珠正從她的掌心不斷溢出,滴落在轎上。
素白的手緩緩伸出,搭在姜羨的手腕上,姜羨微微愣怔了下,抬眸看向樓寒州,只是這一雙狹長的眼眸里藏着無邊的媚色,可無論在熾熱的視線落在樓寒州身上,他都渾然不覺似的。“誰敢給將軍府的大小姐下女眉葯?”
“姜宇南。”姜羨話音剛落。
晃晃悠悠的馬車便停了下來,轎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王爺,到了。”
雖然姜羨早已經猜到了樓寒州肯定是大富大貴的人,卻沒想到他竟然是個王爺。
樓寒州率先下車,回眸看向瑟縮在馬車角落的姜羨。“將軍府你是回不去了,先暫且在王府住下吧。”
“謝謝你。”
“沒什麼,將軍也曾救過本王的命。”他說著,便悠悠的轉過身去,大步離開,瘦削的背影顯得孤絕料峭,不食人間煙火的像個老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