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寫字
“你是何人?”看着卓雪身邊突然冒出來的老頭,王振翅在陸有半的授意下,上前質問道。
“你管我?”青陽不客氣地回復道。
王振翅一聽,口氣還不小,卻看他一身家丁的裝扮,於是諷刺起了卓曉,“看來卓掌柜的家規不怎麼嚴啊,連個下人都管教不好。”
青陽一聽,不待卓曉回復,立馬答道:“我們卓家的家規也是要看人的,尤其是在對話方面,可向來都講究平起平坐的。”
他如此一說,底下人都忍不住抹嘴偷笑起來,只有王振翅面紅耳赤,踏步上前打算給青陽一個耳光,結果青陽一個側身,他就摔在了地上,四腳朝天的模樣,引得眾人哄堂大笑起來。
丟了個大臉,王振翅憤然起身,剛想要還手,腋下的位置卻忽然被什麼東西刺痛了一下,他怒瞪着青陽,看着他手中閃着寒光的銀針,忽然沒有了脾氣,忿忿不平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這一波插曲使得原本還彷徨不安的卓曉忽然放鬆了許多,她忽然覺得自己不那麼害怕了,並勇敢地往前走了一步。可她剛準備說話,體內的那股寒氣卻再也壓制不住湧上了心口,使得她咳嗽不止,根本無法說法。
我真的好沒用,明明大家都幫我鋪好了路,我卻因為身子的緣故,什麼也做不了。
病痛的突然來襲使得卓雪難受不已,她抬起頭,看着在場的諸位當家,看着他們異樣的眼神,忽然又膽怯了起來,於是她又低下了頭,顫顫巍巍地又退到了原來的位置。
卓雪的變化,使得青陽與卓雪都皺起了眉頭,看着她一步步地往後退,青陽趕緊上前來到她的身後,又把她重新推了回去。
“不用擔心,不用害怕,我們一直都在你的身後。”
青陽輕聲說道,並朝她體內注入了一道六參之力。
由於青陽的六參注入,使得卓雪體內的寒氣又給暫時壓了下去,感受到青陽的存在,原本瑟瑟撒都的卓雪,心中又安然了許多。
她原本以為,當父母離世、師父遠走、相公背叛之後,她會成為孤家寡人。
她原本以為,一身病痛的她不會再有人會願意接受。
但其實還有人在守着她,儘管相處不過一月的時間,但他,不,應該說是他們卻一直守在自己的身後。
一想到他們守在自己的身後,卓雪發自內心自信的笑了,她又再一次抬起了頭來,勇敢地看着在座的眾人,並將今日發生的種種故事盡數講了出來。
聽到卓雪的講述,程相儒的臉色立馬僵直了,手中的杯子也摔在了地上,茶杯破碎,嚇得程相儒趕緊站起了身子,卻看眾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於是趕緊故作鎮定,命人又給換了一杯。
“行了,這簡直是豈有起理!”
當卓雪將到程相儒與淮王串通陷害卓通的事時,陸有半怒拍桌子,站起了身子,並朝着程相儒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而他一動,身旁的司守理與王振翅自然也一併跟了來。
眼看着陸有半等人步步逼近,程相儒嚇得手中的杯子又再一次摔在了地上,並四處張望起來。
“所以,摔杯子便是你們動手的信號嗎?”
這時,人群之中,一個男子忽然說道,他此言一出,眾人循聲望去,赫然發現在角落的位置,一個與青陽一般家丁裝扮的男子,正背靠着牆壁站在那裏,而在他的身邊,還橫七豎八地倒着好幾個家丁裝扮的人。
看到他的出現,眾人恍然大悟,又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並把目光對準了程相儒。
說話的那人正是風易,在察覺到卓曉的不對勁后,他便已猜到了七八,遂趕緊通知青陽,讓他去將元寶給尋來以安撫卓曉。
至於他,打從走進松鶴樓的一刻,便已察覺到諸多不妥.
果不其然,經過他一輪的查找,竟真的在眾位當家的隨行家丁中,找到了好幾個身着家丁服飾的刺客,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一直在等待着程相儒的指示.
而根據程相儒此前的種種行為來看,那個暗號應該便是摔杯了。
“你最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得知自己此番竟是提着腦袋來參加的大會,陸有半又是害怕,又是怒火中燒,只見他快步走到程相儒的面前,然後一把便將他揪了起來。
“你們都是死人了,還需要什麼解釋。”
奇怪的是,儘管陰謀被人拆穿,自己也落到了對方的手裏,程相儒的表現卻是一點也不害怕。
難道他在故作逞強?還是他已經破罐子破摔?
看着程相儒舉動異常,風易皺起了眉頭,可隨着一聲異響的發出,他頓時明白了一切,並快步拔刀上前,在千鈞一髮之際,擋下了那支即將射中陸有半的箭。
這下可算把陸有半給下了個半死,只見他兩手一松,程相儒立馬便坐回了位置上。
看着被嚇個半死陸有半,程相儒慢慢站起了身子,鎮定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慢慢朝着松鶴樓的大門走了過去。不過他剛走了沒幾步,立馬便被風易用刀給架住了脖子。
“陸掌柜,要怎麼做,您給個指示吧。”風易架住了程相儒后,將他帶到了陸有半的面前。
可陸有半由於方才發生的事,已然被嚇破了膽,根本沒有任何的回應。
“既然您老人家不肯拿主意,那我便問卓掌柜了。”風易見其不說話,於是又問道,只見陸有半擺了擺手,於是問起了卓曉,“卓掌柜,路掌柜已經嚇傻了,還是您來給個建議吧。”
他此言一出,包括陸有半三人在內,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轉到了卓曉的身上。
卓曉見眾人一臉緊張,於是大聲安慰道:“諸位當家莫要擔心,我相信大家都是見過世面的人,且待我先出去與外面的人交涉交涉,探清楚他們的目的以後,我們再作商議。”
眾人聽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慌亂害怕,根本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見到,無奈搖了搖頭,與風易等人遞了個眼色后,然後架着程相儒,往松鶴樓外走了去。
松鶴樓外,天色陰沉,細雪隨風飄零,落在列陣以待的士兵身上,顯得氣勢逼人。
士兵們正中的位置,鳩摩羅與拉克希米並肩而立,而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個氣度不凡之人,正饒有興緻的寫着字帖,正是淮王祁南。
只見他手執墨筆,認真地書寫着,神態自若的樣子,似早已掌控全局。
“淮王殿下,別來無恙。”風易見其一直裝模作樣,遂張口打破了沉靜。
然而他話音剛落,對面的士兵立馬便朝他舉起了手中的弓箭,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其中一個士兵的箭,忽然就朝着風易的方向射了過來。
這一箭可把程相儒給嚇壞了,因為箭真正所對準的並不是風易,而是他自己,好在風易眼疾手快,揮刀將箭給擋了下來,隨着反手一刀,使箭又朝着祁南飛了過去。
祁南知道箭已轉而朝他射來,卻仍舊面不改色,鎮定自若地寫着字貼,然後又忽然停筆,並皺起了眉頭,“哎,力道始終還是差點。”
說罷,他將字帖揉成了一團並扔在了一旁,而風易射過來的那一箭,卻在距離祁南一寸的位置,被鳩摩羅給擋了下來。
這時,祁南抬起了頭,瞟了一眼風易后,重新換了張紙,寫起了字帖來,“怪哉,怪哉,今兒個吹的什麼風,能讓風大當家如此怕麻煩之人,也願意來管別人家的閑事?”
“也怪我們多事,非要邀請風大當家來我們大會做個見證,誰曾想不止是風大當家,竟把淮王殿下您也給驚動了。”卓曉趕緊答話道。
淮王聽到,稍稍停筆,審視了一番字帖后,又繼續寫了起來,“為何會驚動我,卓掌柜心中自然有數,卻不知卓掌柜於上次我等所說之事,打算如何決斷啊?”
“本次當家大會便是商議此事。”卓曉賠笑道。
“那結果何如?”祁南冷冷問道,仍是沒有抬頭。
“尚未有結果。”卓曉的面色有些尷尬。
聽到她的回答,祁南的筆又停了下來,與此同時,士兵們的弓箭又紛紛對準了風易等人。
於是,祁南又發話了:“你就說這字吧,若要好看,就必須剛勁有力,一氣呵成,如果不然,則為次品,唯有毀掉,你看,本王方才也就頓了一下,沒能一筆到位,不知卓掌柜以為,這字帖該如何處理?”
卓曉自知這祁南言下之意,趕緊拱手以禮,懇求道:“擾了王爺雅興,萬萬不該,還請王爺給我一點時間,我定當給王爺一個滿意的答覆。”
祁南聽到,咬着筆猶豫了片刻,豎起了一根食指。
“一炷香。”
他話音方落,一旁近侍立馬將一盆香爐放在了桌上,並點上了一炷香。
卓曉見到,與風易一番交代后,趕緊回到了松鶴樓里。諸位當家見卓曉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連忙上前詢問緣由。
卓曉遂將淮王要求其籌備軍餉一事告訴了眾人,並告誡眾人道:“依今日之形勢看來,若我們同意,則會成為亂臣賊子,若我們不同意,則可能命喪於此。”
聽到卓曉的話,天下號各當家的開始議論紛紛,爭執不斷。
有些人以為保命要緊,同意助資淮王,但有些人則以為大義當先,絕不做損害國家利益的事情,還有的則像個牆頭草,兩頭贊成,誰也不得罪。
最後眾人爭論了好一陣,仍是沒有個結果,只能把難題又扔回卓曉這一介女流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