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太陽高掛，一個少年抓着舊布袋飛快地在海灘上撿着碎片。安德烈村是附近的一個小漁村，這些被海水衝上來的鐵碎備受城裏人的歡迎，特別是那些王公貴族都願意出不錯的價錢大量收購。安德烈村的村民已經兩天沒下海捕魚了，也許下次出海要在翻遍整個沙灘都找不出任何一塊鐵碎之後了。
“賽倫斯，日落了，該回家了。”獨眼的厄加特大叔掂量了一下袋子。“這幾天不太平。”
“大叔你先回去，我再撿一點。”少年賽倫斯說道。
厄加特大叔當過兵，參加過平定背里·坎貝爾公爵反叛，立過功。在村子裏很受大家尊敬。
黑暗中，不遠處有一團微光，賽倫斯走了過去，彎下腰正欲撿起這塊發光的鐵片。一隻腳踩住了那塊鐵片，“這是我先看到的。”
賽倫斯一怔，如果不是對方開口說話，他根本發現不了這個與黑暗融為一體的男人，哪怕距離如此之近。
賽倫斯：“收回了手，好吧，你的。”
黑衣男子移開了踩住鐵片的腳：“我只說是我先看到的，沒說是我的。”
賽倫斯心中罵娘，“那我拿去了啊。”
黑衣男子幽幽地說：“年輕人不要太貪心，小心得不償失。”
賽倫斯抬起頭看了看他，拾起鐵片放進了自己的破布袋。
嘶啦一聲，鐵片全部掉在了地上。
黑衣男子看着拿着破袋沉思的少年，“年輕人應該多採納別人的意見。”
賽倫斯不回話，脫衣自己的上衣鋪在地上，蹲下把鐵片撿起放上去。
“這樣子這件衣服就沒法穿了。”黑衣男子說。
“但這些鐵片足夠我換十年的衣服。”少年把鐵片包起來。
“你知道這些東西的真正價值嗎？”
“神劍的碎片。”
“你知道？”
“大家都知道。”
“那為什麼還撿到馬上就拿去賣？”
少年試了試衣服會不會破掉，便抱起鐵片，說道：“這些鐵片從來都不是屬於我們這些平民的東西，哪怕我們撿起來、放進我們的口袋。貴族們不會做出到海邊和一群平民爭搶的行為，所以本質上，我們是在為貴族們撿這些珍貴的鐵片，貴族付給我們酬勞。如果我們今天膽敢把這些東西據為己有，那後天整個北陸都會知道有個叫安德烈的小漁村由於叛國被屠得一人不剩。”
“很好，覺悟很高。”黑衣男子讚賞地說道。“有沒有興趣當獵魔人？”
“獵魔人？風險太大。”少年並不感興趣。
“你知道獵魔人？”黑衣男子有點驚訝。
“我識字。”少年說。
“哦。但是風險大回報就會高，異魔除了血液有毒之外可謂一身是寶。”黑衣男子似乎很中意賽倫斯，“你的骨架子適合練我這一派獵魔人的功夫，你來不來？”
“我考慮考慮，畢竟我還有很多重要東西在這裏。”賽倫斯並未直接拒絕。
“好，明天早上我還會過來，你儘快作出決定，如果想去看看這個世界。”黑衣男子消失不見。
賽倫斯回到村子，看見厄加特大叔正向自己走來，“你去哪了，賽倫斯，瑪莎擔心死你了，我剛準備去找你。”
賽倫斯心中湧出一陣暖意，“沒事，和一個城裏人聊了一會天而已。”
“城裏人？那些用下巴看路的人會和我們這些鄉巴佬聊天？”厄加特大叔不解。
“他似乎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塞拉斯撓撓頭。
“認識有大本事的人是好事，快回家吧。”厄加特大叔擺擺手走向了自己家。
塞拉斯回到家，點亮油燈，把包袱放在桌子上打開，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布袋，裝了三分之二的鐵片進去，紮好，提着出了家門，走向幾米外一處人家。
屋內，一個慈眉善目的女人正抄着書，一個小男孩正練習着寫字。
“瑪莎阿姨，我回來了。”賽倫斯敲了敲門框。
小男孩立馬跑了過來，“哥哥，今天媽媽已經開始教我寫句子了！”
賽倫斯揉了揉小男孩的頭髮，把布袋塞給他，“斐林，這是給你們的，快拿去放好。”
小男孩斐林結果布袋，踉蹌了一下，“謝謝哥哥！”
瑪莎停下筆，看着賽倫斯：“賽倫斯快過來阿姨這裏，斐林快把哥哥給的東西拿回房間。”
“剛才我在海邊見到了一個人，他自稱為獵魔人。”賽倫斯從小就不說謊。
瑪莎目光微暗，“你羅斯叔叔也是一名獵魔人呢。”
沒人知道年輕漂亮的瑪莎是不是寡婦，有人說她丈夫羅斯死了，有的說沒死。不過只要談到瑪莎的丈夫——獵魔人羅斯，人們都稱讚他為英雄。他曾擊敗過數十支繞開萬劍海峽從側面妄圖登上北陸的異魔小隊，也曾自己單獨一人斬殺過一頭領主級別的異魔。
後來羅斯不知道為什麼不幹獵魔人這一行了，帶着妻子瑪莎來到安德烈村居住，路上他們撿到了一個剛出生不久的男嬰，並為他起名——賽倫斯。
後來，在瑪莎產下斐林的三天後，羅斯離開了，除了瑪莎沒人知道原因。
瑪莎：“你也準備離開了吧？不然你為什麼不把鐵片換成錢在拿到這裏來。”
賽倫斯也坐下，拿出一本書和一本已經有大半字的空白書，“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種不出去會遺憾一生的感覺。”
“走出去好，總得去看看這個世界，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就像你羅斯叔叔一樣。”瑪莎輕聲說。
“我會去找羅斯叔叔的。”賽倫斯低下頭抄書，不在說話。
瑪莎看了他一眼，也低下頭繼續抄書。
翌日凌晨，黑衣男子出現在了安德烈村，賽倫斯也已經收拾好了行李。黑衣男子看了看賽倫斯背後用長布條包着的長劍，“什麼東西？”
“海邊撿來的劍。”賽倫斯調整了一下背帶。
“不是說不敢私藏嗎？”黑衣男子無語。
“風險越高，回報越大。”賽倫斯說道。
“我們準備進王城，可能走幾個月啊。”黑衣男子岔開了話題。
“我知道你沒錢買馬。”賽倫斯掏出了自己的那袋子鐵片。“有錢的城裏人可不會在晚上跑到海邊撿東西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