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星命》
漠光城之上的星空被黑霧完全隔絕，整座城市沉溺在陰森的絕望之中。
“加入我們多好。”踏虛馬把玩着黑霧，真誠地說道：“其他星卷少女都死了，沒人會來幫你。引爆星光自殺也只會傷到你身後那些人吧。”
盧米回頭看了眼光球中沉睡的居民，如今她只剩兩種選擇——要麼被黑暗擊殺之後腐化；要麼選擇自爆星光，搏一個能傷到踏虛馬的可能性。
但無論哪種選擇，身後這些被救出的居民都活不了。
“如果我加入你們，你們就會離開這座城市？”
“當然會。”踏虛馬毫不猶豫地回答。
“呃呃，你還真是不要臉。”盧米不屑道。她在胸口凝聚起海量星光，沉聲說：“反正都是死，不如讓你掛個彩！”
“可惜。”踏虛馬語氣惋惜，隱入了黑霧之中。
綠色星光被壓縮到極致，隨時會爆炸。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間，一道粉色的光束破空而至，洞穿黑霧把踏虛馬打了個踉蹌，盧米收回了自己的星光。
葉小璇飛到盧米面前，腿上附上星光，一腳把光球射上天空。一道黃色星光從空中劃過，接過了裹有居民的光球，迅速朝着半空遁去。
“先跑。”葉小璇抓起盧米的手，兩人瞬移着不斷閃動，輕鬆逃出了幽影騎兵軍隊的包圍。
“小璇你學會新招式了！”盧米回頭看着被甩遠的幽影騎兵。
“嗯，這招就叫‘星光位移’吧。”葉小璇說道，“崇稻老師的星光給了我一點啟發。”
踏虛馬見盧米沒有自爆，立馬親自率軍追了上來，在它的帶領下，幽影騎兵的速度竟提升了好幾倍，距離兩人位越來越近。
“米米你先帶我飛。”葉小璇把盧米甩到自己前面，回頭看向追來的黑暗首領。
盧米星光澎湃，兩人的速度也提升了不少，“我們該去哪裏，真地不管漠光城了嗎？”
“當然不是。”葉小璇回頭朝着踏虛馬的腦門甩出一顆星屑：“那什麼鬼人馬，看星光！”
踏虛馬隨手一斧便噼開這小小的攻擊，但隨後崩裂的星光之中躥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扎進了踏虛馬左前腿之後竟還被引爆開來，碎片帶着粉色星光迸射出去，又擊殺了幾個幽影騎兵。
踏虛馬尖厲且詭譎的慘叫響徹被黑霧籠罩的漠光城，無數年來，這是黑暗領主第一次被星光以外的造物所傷。
“有效果！”葉小璇大喜，她轉而對盧米說：“米米我們斜向上飛，假裝我們要拋棄漠光城逃跑。”
盧米毫不遲疑地朝着斜上方飛去，但還是問：“如果它不追來怎麼辦？”
“不會的，它肯定會追來，如果它想弄清楚那種新力量是怎麼一回事。”葉小璇看着下方被黑霧吞噬的漠光城，一點也不節約地外放星光，還時不時朝着各個方向扔出星屑。
兩人飛上高空，黑霧稀薄了許多，但天空也被烏雲遮蔽。
盧米還是不忍心：“如果它不追過來呢，城裏的居民不就危險了嗎？”
下方的漠光城被黑霧籠罩蠶食着，像麵包長滿黴菌。
“可只有消滅踏虛馬才能解除危險。”葉小璇沉重地說，“我們是弱勢的一方，我們不能猶豫，即使犧牲再大……”
盧米神色暗澹，道：“我明白了……可我們能打敗它們嗎？”
“一定可以的。”葉小璇堅定地說道，“但也只有你能打敗踏虛馬，只有你有足夠的星光，我們都會幫你。”
“我嗎？”盧米難以置信，不安道：“可我是最晚成為星卷少女的，我連守護靈都沒有……”
“你的星光是我們之中最強大的。”葉小璇說，“你還能感受到彌月的守護不是嗎？”
葉小璇話音未落，只見城中的黑霧有一半飛上了高空，凝成一張鬼臉朝她們襲來。
“它們追過來了，希望踏虛馬也在這團黑霧裏。”葉小璇在胸口凝聚起星光。
黑霧追擊的速度極快，瞬息就拉近了和兩個女孩的距離，且還在加速。
“原初之光！”葉小璇胸口凝聚的星光迸發，轟進了黑霧之中，但那黑霧也已衝鋒至兩個女孩身前。
就在黑霧被擊穿的瞬間，葉小璇和盧米瞬移至了一顆星屑的位置，再次與黑霧拉開距離。
“踏虛馬在裏面嗎？”盧米問。
“在。”葉小璇大喘着氣，轉頭望向漠光城小聲道：“我們繼續拖延時間，再給藍冷她們爭取一點時間，她們保護好城市就來幫我們。”
盧米瞭然，繼續帶着葉小璇作出要逃跑的模樣。每次要被黑霧軍團的衝鋒擊中時，葉小璇都有驚無險地帶着盧米位移躲過，但在這種需要頻繁位移的情況下，她星光的消耗速度遠遠超過了恢復的速度。
又一次，黑霧的衝鋒再次奔襲而來，離兩個星圈少女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只見漠光城剩下的一半黑霧驟然被驅散，隨後有五道顏色各異的星光從城中飛起。
盧米看着其中橘紅紫三道星光，道：“原來她們也來了。”
藍冷騎着她的飛馬維亞，楚婉兒則騎着金獅卡洛斯。漠海城的三位星卷少女也在，秋華長發飄揚，手持劍盾站在一條橘色的飛龍背上；蒂羅面色凝重，手握節鞭，胯下騎着一條紅狼；靈玉則在一條紫紋白虎的背上翻着魔典。
葉小璇給盧米一個溫柔而堅定的眼神，“我們都相信你。”說罷消失在了原處。
盧米深吸了一口氣，她回想起自己過往的戰鬥方式——只用星光彈奏出幾個單純的樂音或和弦，威力就已然不俗。
——如果我的星光能演奏出完整的曲子呢？
或許連黑暗領主也夷滅吧。
遠處，六個少女的星光已經凝聚成一個正八面體的屏障，把那巨大的黑霧封鎖在其中。黑霧軍團被這一招打了個措手不及，開始拚命衝擊屏障。
盧米的星光凝聚成一件又一件樂器，無數綠色的音符如有生命一般在樂器上起舞，如魚入水一般在天地間暢遊跳動。
隨着星光音符的舞蹈，悠遠如史詩的前奏響起，柔和的星光灑進漠光城，為人們祛除體內殘留的黑霧，同時也讓屏障中的黑霧更為狂躁了。
“怎麼回事？！”
察覺到黑霧的力氣反而變得更為強大，藍冷、楚婉兒以及漠海城的三位星卷少女都有點不知所措，只能用盡全力穩住屏障。
盧米沉浸在樂曲之中，完全沒注意到同伴們的驚慌。
情緒層層遞進，原本杳渺的音樂漸漸鳴出熱忱，亘古森冷與須臾熾在熱交融，熱情替代了孤獨——間奏到來，盧米的星光隨着節奏起伏，屏障中的黑霧開始膨脹緊繃，像一個巨大的鬼臉黑氣球。
隨着樂曲進行到最高潮處，綠色的星光竟然從黑霧內部破出，那張鬼臉被炸得千瘡百孔。屏障之中，縱使身為黑暗首領，踏虛馬也狼狽不堪。
而在此時，樂曲旋律回落，復歸那悠遠的史詩，但與前奏不同的是，在尾聲的史詩之中吟唱的不是光明，而是無盡的悲愴。盧米的身旁出現一個星光人形，他深情地注視她，與她一同演奏。
在這凄遠之聲中，踏虛馬的斧子和盔甲同時出現龜裂，黑霧也被星光蒸發，只是它的慘叫聲永遠不能勝過盧米的星光樂音。
盧米的音樂感染力過於強大，連維持屏障的六位星卷少女也受到了影響，屏障開始出現不穩定波動。
從間奏開始，葉小璇開始分神去想路離，在聽到尾奏時更甚一步，那一幕幕悲傷的場景不斷刺痛她的心……
用力搖了搖頭，葉小璇強迫自己回過神，她看向盧米，見好友撫着琴已然一副忘我的樣子。
音符的跳動愈來愈平緩，隨着盧米樂曲的結束，屏障中的所有黑霧終於化為烏有。
再三確認踏虛馬已經死亡，星卷少女們不再維持高消耗的屏障。
“米米你太棒了！”葉小璇緊緊抱住盧米，“這首曲子叫什麼？”
盧米微笑道：“就叫《星命》吧。”
每個人都精疲力盡了，大家相視而笑，坐上星寵朝下方的漠光城飛去。
和楚婉兒一起坐在獅子卡洛斯背上，盧米好奇問：“你們是怎麼一瞬間消滅城裏黑霧的？”
楚婉兒說：“城裏的幽影騎兵智商都不怎麼高，工業區那邊少街道窄。我們就先收斂星光，把它們引到那裏之後再埋伏偷襲。”
“先砍掉它們的蹄子，讓它們跑不起來，最後再聚集消滅。”藍冷補充道。
話音未落，遠處的空間中突然有黑暗氣息出現。眾人回頭看去，只空氣中有微小的黑暗粒子在聚攏，很快行成一團巨大的黑霧。
黑霧裏傳出一聲聲獰笑，笑聲沒了先前的自大從容，而是多了幾分憤怒，“保持最弱的氣息，先不殺我的卷屬……原來你們是這樣瞞過我的。”
——它還沒死……
絕望蒙上所有人的心頭。
踏虛馬躲藏在濃厚的黑霧之中，看不清身形，它低吼道：“你們都是強弩之末了吧。沒有星光，不過是幾個低賤的人類，做什麼拯救世界的大夢。來，讓我把你們剁成肉渣！”
黑霧之中奔跑出無數的幽影騎兵，踏虛馬就站在原處，製造出衝鋒速度大不如前的卷屬。
“強弩之末……”葉小璇眉頭緊鎖，“大家把剩下的星光傳給我，你們坐上星寵趕緊逃。”
“那你呢？”身為漠海城星卷少女隊長的秋華問。
“我要賭一把。”葉小璇從星光空間中拿出路離給她的那把長刀。
“不行，我和你一起！”盧米急道。
葉小璇抓住盧米的手，看着她的雙眼：“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米米，我們不能有無謂的犧牲，回去等我好嗎？”
盧米含着淚點頭，“我能感覺到我的星光還在傷害它，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藍冷上前鄭重地拍拍葉小璇的肩膀，同時把星光傳給了她，隨後所有人都把星光匯聚到葉小璇身上。
葉小璇估量着星光的余量，大概夠她發動一次消耗不高的星屑攻擊。
“走！”藍冷把盧米拽上馬，眾人一起逃去。
幽影騎兵的鐵蹄將至，踏虛馬冷笑道：“你們竟然當真愚蠢到認為自己可以挑戰黑暗領主的威能，準備好迎接黑暗在你們體內的新生，星辰的奴隸們！”
殺上來的幽影騎兵徑直朝葉小璇殺來，沒有絲毫追擊其他人的意向。
葉小璇很清楚個中原由，她有除星光以外的手段能傷到黑暗，踏虛馬這位黑暗領主必定是無論如何也要置她於死地。
葉小璇屏氣凝神，專註於遠處的那點星光，那點她事先通過匕首碎片埋藏進踏虛馬盔甲中的印記。
就在幽影騎兵到她身前的一瞬，葉小璇耗盡所有星光，發動了一次星光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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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的黑霧的瞬間，葉小璇看到少了小半個身子的踏虛馬，在它那些傷口處還有綠色的星光在勐烈地灼燒。
踏虛馬還沒反應過來，葉小璇就起手一刀把它斜着噼成了兩段，盧米的星光立刻沿着新的斷口蔓延，灼燒過去。
踏虛馬凄厲的尖叫聲傳遍整片星空，黑霧瞬間湧向葉小璇。
偷襲已經得手，葉小璇顧不得黑霧的攻擊了，趁勢手起刀落，像剁肉餡一般，把踏虛馬攪碎進盧米強大的星光之中。
不可一世的黑暗領主踏虛馬，竟是以這種凄慘的方式湮滅在了星光之下。
——這下活不過來了吧……
被黑霧侵蝕，加上耗盡星光和體力，葉小璇的意志再也支撐不住，她兩眼一閉，從空中摔了下去。
這次她沒給自己留下任何一點用做緩衝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