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佛陀轉世
“還沒猜出來嗎,永定王世子。”
惡戰過後,蘇眉渾身浴血,提刀走進了寢殿。她渾身脫力,被吳文定扶着坐在了地上,眼神冰冷,盯着蘇沵淡淡道:“罷了,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隱瞞。我是蘇眉,也是蘇離,夏國太子蘇離,你,懂了嗎?”
蘇沵被點穴道動彈不得,張大了嘴想說話,終究沒有說出來。一切都說的通了,難怪陛下要賜死親子,難怪陛下竟然選中弟弟蘇泊為嗣,原來從始至終,根本沒有蘇離這個人。
吳文定站在蘇沵對面笑道:“世子,忠心陛下是好事,可你也得為將來考慮。你已有爵位繼承,前途似錦,刺殺太子對你可有半分好處?陛下選定了蘇泊為嗣,我聽說他和你並非一母同胞,他繼承大統,你如何自處?”
蘇沵沉默許久,他與二世祖蘇泊不同,夏國宗室里難得的一個青年才俊,生母是永定王已故側妃。當年因正妃多年無所出,所以才將他請封為世子。誰知不久正妃又生下蘇泊,他這個庶長子處境就尷尬起來。吳文定走近蘇沵,將他心中矛盾盡收眼底:“世子,何必一條路走到黑,你還有選擇。效忠公主,還是效忠已經老糊塗的陛下,你自己決定。”
蘇沵看着蘇眉,眼神飄忽不定。
直到天亮,負責京畿防衛的巡防營將軍羅漢與神策軍首領夏目才帶人姍姍來遲。看着隨處可見死相慘烈的屍體,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整座府邸像是被打劫過,夏目心中惶恐,哆嗦着沖蘇眉道:“公主,微臣救駕來遲,不知太子殿下可安好?”
蘇眉搬了把椅子坐在院中,她沒有換回男裝,頭髮也隨意披着,寢衣上沾滿血跡,冷冷道:“夏將軍回來的真是時候,是不是要等人都死絕了,你才好來收屍?擅離職守,你有幾個腦袋?”
夏目撲通跪下:“公主明查,昨夜微臣奉詔,帶人護送永定小王爺前往太廟籌備祭天,並非擅離職守啊?”
蘇眉怒氣更盛:“那其他人呢,太子府駐守神策軍近二百人,全都去護送蘇泊了?夏將軍,對陛下忠心是好事,可太子,才是你現在的主子。”
因隆慶太后多年來把持御林軍,成憲帝為了與之抗衡,便又成立了神策軍。他們不歸六部任何一個部門管轄,直接聽命皇帝,是成憲帝手上最後一張王牌。太子府建立后,成憲帝從神策軍中撥了二百餘人,名義上是為了保護太子,其實就是監視軟禁蘇眉。夏目昨夜奉詔離開時心裏就打鼓,現在看來猜對了,帝王與太子的爭鬥他不敢牽扯進去,只磕頭告罪:“公主息怒,公主與太子殿下受歹人襲擊,微臣死罪。”
巡防營將軍羅漢從進門后就一直四處查看,他在朝中不參與任何黨派,昨夜太子遇襲時,他正休沐在家,一大早聽說后急忙趕來。蹲在一具屍體旁,他略有所思,起身道:“公主,京畿重地,竟然有人襲擊太子府,此事駭人聽聞,不知太子何在,微臣要面見太子殿下。”
蘇眉緩緩起身:“有什麼事跟我說,我就是夏國太子蘇離。皇兄五歲夭折,為保江山穩固,父皇令我以女身假扮皇兄多年。”
院中眾將士皆驚,羅漢和夏目更是嚇傻了,蘇眉卻不給他們時間消化,直接命令道:“還愣着幹什麼,太子府遇襲,你二人現在應該去見陛下,彙報所見所聞。請轉告陛下,兒臣稍後就到。”
羅漢和夏目都是人精,知道了這種朝堂秘聞,哪裏還敢繼續呆在這,胡亂行了一禮后拔腿就跑。吳文定上來扶着蘇眉問道:“眉兒,你決定恢復女兒身了嗎?女子當政,朝中那些保守派們恐怕不會輕易答應。”
蘇眉堅定道:“遲早要說的,我總不可能永遠是蘇離。經過昨夜我也想通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與父皇該做了斷了。文定,你和我一起進宮,事情鬧這麼大,太后應該也知道了,你去長慶宮,現在只有那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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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出大事了。”
成憲帝一夜未眠,自從下了賜死旨意,他便一直呆在勤政殿,不敢去面對皇后,害怕這個深愛一生的女人會痛恨自己。福裕急匆匆闖進來,急的聲音都顫抖了:“永定王世子派人傳話,昨夜行動失敗了。”
成憲帝正閉目養神,聞言猛然睜眼,心中倒是舒了口氣。他很矛盾,一邊為了江山社稷必須殺死親女,一邊又捨不得。“他們沒殺死眉兒?也對,眉兒是能帶兵打仗的將軍,區區幾個死士,可笑朕還白白擔心……”他說完自己都覺得荒唐:“國師也去了,國師也沒能得手?不可能,國師的武功朕最清楚,他不可能殺不死眉兒。”
福裕低頭:“國師暫時沒有消息傳回。陛下,這事該如何收場?公主,公主和太后恐怕都不會善罷甘休。”
成憲帝被這句話激怒,正要發火,小杯子進來跪稟:“陛下,在京三品以上官員,還有宗室王爺們,一大群人都在殿外求見。另有禮部尚書賈大人偷偷給奴才遞話,請求單獨面聖。”
成憲帝心驚:“這麼多人都來求見,他們想幹什麼?賈平威呢,叫他快滾進來。”
賈平威是成憲帝心腹,他一大早聽說流言,整個人嚇得不輕,正要求證,出門就碰上大部隊,被迫跟着所有三品以上官員一起進宮了。他進來的時候腿都打哆嗦,來不及行禮便說道:“陛下,太子早夭,陛下令公主以女身假扮太子多年,這事可是真的?”
成憲帝愣住,隨即怒道:“荒唐,你從哪聽說這等流言?”
賈平威來的路上已經把一切想通,着急道:“陛下,您別瞞了,現在整個京城都知道了。老百姓還編成了謠歌,孩童們滿街歌唱,誇讚公主穩固江山社稷,還說她是佛陀轉世,當以女身登基。”
成憲帝怒起:“荒唐,荒唐!一夜,才一夜啊,哪裏來的流言,哪裏來的歌謠?”他住了口,能有這等本事的人,不是他,不是蘇眉,只有太后,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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