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墜崖
藉著庭院裏樹影的遮攔，孟琳琅飛快的躲在陰影處，只聽那腳步聲近在咫尺。
“嫂嫂，今年的梅花開的好，明日讓大哥再做個準備，保准讓你玩得開心。現夜已沉，就讓侍從帶你下去歇着吧！”季柔笑得嬌柔，似乎在哄誰開心。
“你告訴我，大爺在何處，我自然會去歇着。”
“大哥和同窗醉酒歇在何處，也沒有託人來說……”
“呵！你還要再替他隱瞞嗎？我早就聽說了，今天他又找了新的殘女來褻玩，眼下肯定在哪出顛鸞倒鳳快活了！”
女子生硬的應了一句，腳下步履匆匆，身後兩個人侍女快步跟上，“那是你兄長，沆瀣一氣維護在所難免。但是我夫君，我不能再眼睜睜看着他犯錯！既然小妹不肯說，那就只能我自己去找了。”
“嫂嫂，你這又何必呢！”
季柔有心隱瞞也是不想她嫂子傷心，有些事較真才更痛苦，明知道季武就在清風閣，她嫂子前去肯定會抓個正着，可眼下無奈只好跟着前去。
季柔她們離開，孟琳琅才偷偷摸摸的竄出來，這會兒她們過去，肯定很快就能發現受傷的季武，現在不跑就真的跑不了了。
“來人啊！爺受傷了！”
果然不一會兒那邊就傳來了呼喊聲。
隨着那喊聲落，剛剛還烏漆嘛黑的院子，瞬間多了幾盞燈。
孟琳琅什麼也顧不上，風一般的朝後門跑去。
季武處心積慮今天要吃野食，怕被人打擾，把這邊的下人都驅得乾乾淨淨。
孟琳琅選對了地方，裏頭已經鬧翻天，她在外圍沒有人看着，愣是給她一路暢通無阻的跑了出去。
重巒疊翠的山脈，在夜晚的襯映下黑幽生冷，仿若蟄伏的猛獸一般讓人膽戰心驚。
凌亂的腳步驚起夜宿的寒鴉衝上雲霄，人生地不熟的，孟琳琅只一味憑着感覺，深一腳淺一腳的跑。
“別讓那賤人跑了，快追！”
誰知道那些人居然也追了上來，後面的火把越來越近，孟琳琅感覺到了絕望，想要活着真難。
那山莊本來就在山坳里，孟琳琅也不知道怎麼就跑上了山，山路難行，磕磕絆絆，她摔的到處都是傷。
慌不擇路，越跑越艱難，眼前黑洞洞的顯然就是一個深淵，幾個人高馬大的僕從眼看着就追了上來，步步緊逼。
孟琳琅踩着碎石子險險的站住腳，渾身篩糠一般抖着，倉皇的回頭看。
——別過來！
驚恐萬狀的朝那些人吼，也只有難聽的朽木剮蹭聲音從喉頭迸出來，惹來那些人嘲諷的大笑。
“跑啊！你怎麼不跑了！”
“死啞巴！咱們爺看中你，那是你的福分，居然還敢傷人！回去就給你剝皮抽筋謝罪！給我把人帶過來！”
昏黃的火光，映得那些人獰笑的臉龐恐怖萬分，手裏的短刀泛着冷光，宣告着眼前的絕境。
好不容易逃出來，孟琳琅死也不會讓他們抓回去。
橫豎都是死，從這山崖墜落，起碼死得乾乾淨淨，留着最後的尊嚴。
毅然決然的轉身，孟琳琅縱身一躍，身體騰空在這寒夜裏飄零墜落。
想她這短短的兩輩子，過得極其的艱難不易，老天真是不公平！
……
護院眼睜睜看着孟琳琅跳下懸崖，眾人對視一眼，鬧出人命來了，這該怎麼交代？
“才下過雪，山間路滑，不慎墜落崖底身亡。回去稟告了少奶奶，實話實說吧！”
山莊裏燈火通明，季武渾身是血躺在血泊里被人救出來，大夫來了一波又一波。
季家少奶奶哭得肝腸寸斷，季柔茫然無措的站在那裏哭得比她還慘。
季柔懊喪不已，她是知道她哥找的女人褻玩的，沒想到會因此傷重命懸一線。
“少奶奶，護院回來了！”
“人呢？”季少奶奶，厲聲問。
“回少奶奶話，山路崎嶇難行，路面濕滑，讓墜崖身亡了！”
“墜崖了？親眼所見？”
“千真萬確，是小人親眼所見！”護院不敢抬頭，小心翼翼的道。
“哈哈哈！救不活大爺，你們也得死！”
季少奶奶突然瘋狂大笑，抬腳進了內室，大夫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她撕心裂肺的哭聲。
“季武呀季武，想你半生貪戀女色，終究還是死在了女人身上！”
季柔一聽聲音不對，連忙跑進去，滿屋的血腥氣，一看床幔里的人雙目圓瞪，嘴巴微張，裏頭還在不斷湧出鮮血，面色青灰，再一探氣息早就全無。
“哥！嫂子，我哥怎麼了？”
季柔難以置信的看着床榻上下午還活蹦亂跳，眉飛色舞的兄長，這會兒變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屍體。
“他死了！”季少奶奶緊緊抱着季武還沒有僵硬的屍體，歇斯底里地朝季柔喊，“那個啞巴殺死了他，而你就是幫凶！要是你一早就阻止的話，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不可能！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可能會死呢！”季柔腳下一軟，被人扶着才站住了。
“我勸過的，可你就是不聽！現在落得這樣的下場，你好狠的心啊！”
季少奶奶顫抖的手抓着帕子蓋住季武還瞪得老大的眼睛，哭得哀婉又凄惶，“來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給我去把那啞巴找回來，我要她給大爺殉葬！”
……
夜色越發黑沉，原本計劃五天的案子，不到三天赫江就把人給緝拿歸案，那案犯被他拴在馬後一路拖行，他們午後啟程，這才短短几個時辰就要抵達縣裏了。
清冷的月光把雪后的地面照的雪亮，遠遠赫江就看見峭壁下的路旁匍匐着一個黑影，雪夜猛獸也會出來覓食，他抽出了腰間的大刀蓄勢待發，準備給那黑影一擊必殺。
“頭！好像是個人！”
“你們把人帶回去，我留下查看！”
李元華的喊聲響起，赫江也已經看清楚那黑影是什麼了，一個紅衣女子躺在山腳下，估計是從山崖上墜落。
這次的案犯身手了得，犯下重案無數，不能在此耽擱，可職責所在，赫江又不能坐視不管。
“這荒郊野嶺的不安全……”
“少廢話！”
知道赫江的脾氣，李元華只能和同伴押着人先走。
赫江翻身下馬，直直的朝那坨紅衣走去，那麼高的山崖，顧忌已經成了一坨爛泥了。
抬腳撥拉了一下，發現是個女人，面容完好，居然沒有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