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你會不會和我結婚(修)

序章 你會不會和我結婚(修)

你會愛我嗎?

會愛。

有多愛呢?

很愛很愛,難道你自己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愛永遠不會被隔絕。

"就像我對你的愛即使別人再不看好,我還是只想擁你入懷抱,而你偏就心甘情願做我的貼心襖。這世界上溫暖的人那麼多,只有我們穿越了浩瀚人海又手拉着手走進彼此心房。"

女孩側過臉去的那一瞬間,她的眼中好像有淚珠閃爍,紅腫的眼眶裏有一陣月白的霧氣包圍住星芒般閃爍着的淚光,其實,她早已猜到男孩的回答,即使謊言,但聽男孩這樣說著,她的內心深處仍能感受到陣陣漾動的漣漪。周而復始的設問,又無限次循環般的得到同樣答案,女孩的耳里早已起了層厚厚的繭,再好聽的情話在一個人耳邊反覆重播,她的心裏多少會有些抵觸。不是女孩心思敏感多疑,而是她太在乎他,共同生活了2555個日夜,她知道自己根本離不開他。就連朦朧的夢境裏她的腦子還里時閃現般重複着那個名字。

於是,在這第N+1個回合,我她巧妙的改變了問法,但再花樣百出的問話總是免不了千篇一律的回答…

“你會不會和我結婚?”七月細細打量着,遲疑的眼神落在他輕啟的櫻唇上足足停頓一分鐘。可他還是一如既往默不作言。

季末的風撩得鄭宅前那一排排筆挺洋槐左右搖曳,凍僵似的烏雲如厚實的遮簾般緊偎在殘存的那一束光明上。三兩聲鳥鳴錯亂的落在迷濛的白煙里,幾道歪歪斜斜的狹長暗影從不遠的長空伸展而來。

天愈發昏暗,樹與樹間隙的地表堆積着的壑丘漸漸潤濕,泥濘的水珠包裹着散落的草屑順着壑丘間狹窄的間隙越流越遠。窗外同屋子裏的氣氛渾然於一體的靜默,靜默中又有些不搭調的繚亂交錯,我看了看身旁的沐軒后再次轉過頭看向窗外愈發黯沉的世界。

我只覺得這樣無邊的等待和窗外深邃的黑沉又有何分別,是失望是歇斯底里的忙亂。總之,我再也忍不住。我的心告訴我我再經不起一陣波瀾,一聲欺瞞。

"你知道嗎?我從見到你的那一刻,就開始渴望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們一同走過那麼多年,我對你很認真。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嗎?那你呢?沐軒,你不是說過你要娶我回家的嗎?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你忘了?為何每次都在這個問題上迴避我"七月不等他說話,率先旋啟話匣,她看向一旁正慵懶的半躺在鵝黃色沙發的那個男生,此刻的他正抱着溫熱果汁杯,儼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清脆中夾雜着濃重哭腔的聲音破風而來,手機來電顯示上不停跳躍着同一個名字。

沐軒看了看來電顯示,伸到半空的手緩緩垂在褲管旁,單看他的架勢並沒有去接的意思。

“夏七月,夏七月。你要我回答你多少次,那好今天我原原本本告訴你吧。”

幾近犀利的驚呼如鐵鎚般狠狠砸向我的心口,我猝不及防。而他剛好在話音未落之際再次伸出手準備拿起桌上的手機。

他的指尖剛好碰到手機一角。

我一個箭步闖進他疏離的視線,正正好好擋在他的身前,一把攔下他即將操起手機的手。他的手微微僵怔的懸在半空中愈發凝固的空氣里。

我凝視着他,透過他深邃幽藍的眼眸間,我依稀看見他眼底的憤懣就像戰場上殺紅了眼的戰士那般凝紅,凝紅中隱隱泛着寒涼的冽光彷彿是隨時撲上前來一舉撕碎我的豺狼。

他嘶吼般衝著我:“你不是什麼都不在意嗎?你不是只在意我嗎?你想要的就是這樣不堪的我是嗎?哪怕我有一天淪落街頭,而你有親手毀掉自己的所有。你以為這樣的愛情還很珍貴嗎?”

那一刻我驚覺沉悶的胸口彷彿有一團烈火正熊熊燃燒,緊繃的心臟就像即將決堤的爆漿。粘稠的霧氣退潮般漸漸退卻。直到,直到最後我的眼中飛擁起一陣迷濛的霧靄。那迷霧輕煙般遮住了他愈發燦若虹霞般激動的臉。

“夏七月,我告訴你我說過我會娶你的,但不是現在,你這樣說讓我壓力很大。我想,我們能不能冷靜的看待這些事情呢?”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我。。。?”

“我不想知道。”

我的腦子有些亂,曾經的美好如電影碎片般植入我的腦子。可,越是這樣我心底的那個小小想法便越是堅決。就像我不停的試圖向他表明我的心跡可他偏就不想聽。

“你不要總拿這些搪塞我好嗎?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十多年了,比起那些不確定的現實,我現在真的只是想要你一句真心話。哪怕你給我一個願景的軀殼,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我再次看向他,可他。

他全然沒有理會我熾熱的眼眸,他開始旁若無睹的回復着手機訊息,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我的聲音那般沉默無言,他將頭埋得很深,伸出左手從茶几的另一端又捧起剛熬的咖啡,伴隨着“呼呼”的窸窣聲響,他開始很用力的瞬吸着杯中果汁。

喝果汁的聲音就像發動機的馬達經久不絕,我知道他一定是在試圖着用更敏銳的聲音掩飾掉我的輕呼。

我的腦筋早已精疲力盡,這樣看不到盡頭的拉鋸戰,我,我的心已經很疲憊很焦灼。

窗外一聲驚雷過後是驟然而至的大雨。天邊落寞的黑影越拉越長,直到最濃的那片雲將黃昏前最後一抹殘陽重重包裹。在我的眼中整座城即將被無垠黑暗吞噬掉。

但在黑暗駕臨之前,我一定要縷清他的心脈。我不想自己苦心孤詣的愛情毀之一炬。

“你知道嗎?為了你我可以離開生養我的家人,我可以放棄曾養尊愜意的生活。你不喜歡我那些朋友我可以割斷聯繫,哪怕那是視我如姐姐的閨蜜,沐軒你知不知道?就算這世界變成一座孤島,這片綠野上就只剩下我們兩個我都願意。你不是常說你現在很不喜歡被人注目嗎?沒關係的,我可以不當設計師,或者說我可以不要名譽。但是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為了我,不要在意世人的眼光好嗎?哪怕我們淪落街頭,哪怕我們成為這世上僅有的一對棄子。我答應你我會為我們的以後考量的。”

“我們能不能只是用心經營我們的小日子,我們能不能不要把那些花花世界的事情看得太重。”

我的心在顫抖,顫抖的心緩緩墮入沉淵,我只希望他能聽我一言,能站在我的立場再為我想想。我多希望我心底的悲鳴能喚醒他對我沉睡了的愛。就像黎明前青澀的破曉。

歇斯底里的慟哭被手機鈴聲的再次響徹瞬間湮沒,空曠的房間裏那段並不應景的旋律突兀的咿呀吟唱着。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繼而轉身看向我,我閉上眼睛極力平復着心境,整理着凌亂的思緒。即使相對無語,可他眼中那道柔柔的光告訴我,他的心裏有個角落滿滿當當裝着我。

我知道他對我始終如一,只是我不能理解的是。

我明知道他會同意,一定會。朋友涼夏曾勸我說:“很多時候其實你明明猜中了結尾,或許你的心不曾迷惘,你只是還是很在意也很享受這樣的過程。你們的愛情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個人願說著這世上最好聽又最能讓人安心的甜言蜜語,另一個時而沉淪時而清醒,但就是不厭其煩的聽着同樣話語假如你不曾疑惑,你就永遠不覺得有貓膩。沐軒哥他總是試圖用最好聽的話治癒你敏感的心傷,但在內心脆弱的你眼中儼然就像親口喂你吃下一顆顆贗品定心丸。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時常反思自己,七月我們相伴多年,我很清楚你想要的僅僅一份穩穩的幸福。簡單美好,但你不覺得你的想法更像孩子在過家家。你時常對我講縱使我痛失所有,轉身還能看到他的陪伴。這就是我全部貪婪。但是假如你們一無所有,陪伴也是互相折磨。他是男人總是想當然要為你們的未來獻出全副心力,總是要為藍圖做籌謀。其實,他沒有錯。而你,避而不談麵包的愛情觀,美好的很易碎。這和愛的夠不夠無關,在現實面前再美的承諾也如泡沫一觸即破。”

不知是我閱歷尚淺還是涼夏的話太深奧了些,我越發感到茫然,茫然到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並不懂沐軒又不懂我自己。我扶住脹痛的腦袋,我的心在我緊繃之弦即將綳斷之前暗暗告訴我,我還記得小時候的我是多麼渴望純粹愛情,我曾趴在教室最末的角落,晚自習兩小時我都在看着寥寥星河幻想着在這世界上另一端,是否有一個他正慢慢向我靠近。即使我知道我的家庭或許不會准許,可是,那個叛逆的想法越是被壓制便越扶搖直升。

“你給我個期限好嗎?”我看着眼中的沐軒,我曉得我的情緒瀕臨失控但我還是會極力控制。

他沒有理我,那一刻我直覺一句話脫口而出便沉入了更深的海底,沒有波瀾更沒有影子。

周圍的空氣那麼安靜,安靜的讓人抓狂。他竟然不願悅言相勸,勸我心安。

這意味着什麼呢?是他對我徹底失去了信心,還是說...

我看網絡里都管這叫不夠愛的最糟心表現,可我,我情願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情非所以,言不由衷。

我不敢深思,怪只怪自己的心太脆弱而我很怕會猜錯。

而觸目驚心的時間仿若指尖細沙就在我們兩個人相視沉默面面相覷中飛逝。

其實,這近年來,我們之間總是重複上演這樣的畫面,一個在很用心的保持緘默,一個在很心慌的等待答案。我厭煩卻無可奈何。

"呼呼"很快那杯果汁便見了底,沐軒將手輕輕抬到嘴邊,用手中的紙巾輕輕擦拭了下唇翼。他竟然全然沒有理會我,而是習慣性的從身前的茶几上拿起手機,幽藍色的發遮住了他精緻的面龐,漆黑的眸映在亮起的手機屏幕上。

我再按捺不得,不安的思緒就像快要決堤的江水般洶湧彼伏。而他,他的手適逢剛剛觸碰到手機的那刻,他稍稍愣了愣神微扭過頭,脊背堅挺脖頸僵直的極不自然。

“我真的很累,你總是一次次追問我,我只問你一句,就沖我們之間這道沒法跨越的家庭鴻溝。我若真的一蹶不振,你們家會怎樣看待我。他們會把自己心愛的女兒親手送到我這樣卑微不堪的人的手裏嗎?我告訴你,就算你不顧一切的選擇我,你的家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有,很多事並非你腦子裏過電影那麼簡單。”

他垂下眼,用眼角的餘光掃視着我。聽他的口氣像是一切都是我有多腦筋搭錯。

眼中如雪般晶亮的微芒不停雀爍,空曠的房間裏女孩沙啞的聲音慢慢尖銳起來就像流轉的針尖。彷彿是即將深深扎進黑幕的一把尖銳鎚頭。

“你知不知我已經不想再等了,你究竟要我等到什麼時候呢?為了一個不告而別你從不曾想過我是否有難言的苦衷。為了你脆弱敏感的自尊,你那麼孤傲的人你不停否定自己,你知道我聽着有多心痛嗎?就算你再沒有如日中天的可能,我們可以換一種生活方式不是嗎?是誰規定我們只能走一條“窮途末路”這世上路那麼多,而且我們還年輕啊,我們能走的路應該很多才對,不是嗎?做不成明星,我們可以拿着多年的積蓄經商啊,或者我再開一個店,我把它交給你打理好不好。”

"傻丫頭,我們說的不是一碼事好不好?或者說我們真的不是同路人,你以為婚姻是什麼,是愛情的結晶,兩個人深愛着彼此就一定要在某個恰當時機步入婚姻殿堂。我知道你心裏一定是這樣想的,你總是天真的以為所有事情都能按照你腦中的世界去改變。"他的回答冰冷如雪。就像無數根冰刺狠狠戳在我的心口。

"你就沒有聽過一句話嗎?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因為我的關係我並不為這個世界所接納,不論事實到底如何,所有人都認為我要對整件事負責,那我就要負起責任來。因為我們身份的差距,還有你如今有自己的事業,你那麼優秀。你以為我是怕自己配不上你才遲遲不肯求婚的嗎?我心裏的落差是小,你知不知道不被所有人看好,甚至沒有一個好友肯來見證的婚禮。算了,我不想說,說多了你根本不會懂,而那些話只會讓你更難過。”

‘就算全世界背棄我又如何,我還有你,只要有你愛我,我什麼都不在乎。”

沐軒聞聲將握在手裏的電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再次抬頭看向我時,他的辭色和緩了許多。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壓制的極輕微。我屏住呼吸,在他還未給我我想要的結果之前,我保證不會吐露一個字。

他的唇片微翕繼而略有停頓,接着他定了定神直視着我愈發沉邃的雙眸。

“你不是說想要去希臘的愛琴海嗎?你不是還想去**看迪士尼嗎?你不是還想去法國看普羅旺斯嗎?那好,等我們一起走過這段渾渾噩噩的時光,我就娶你回家,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的好不好?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正式的回答你,也是最後一次。蜜月期我可以帶你去世界上任何角落,只要那是你喜歡的,我都可以滿足你。如果你現在想要去放鬆下心情,也可以明早第一班航班飛去慕尼黑,我現在約票也還趕趟。總之,七月你要的所有我都會盡我所能滿足你,我可以向你許諾,我鄭沐軒這輩子有且只有你一個女人。不過,七月要答應我你可以等我。”

窗外驟雨初歇,天邊一道熾紅巧妙的定格在濕漉漉的陽光里。從游雲的縫隙瀉下的微芒格外清冷。

沐軒僵怔在我的身前,他的手輕輕抬起緩緩的勾住我的肩。

“答應我在我得回鮮花和掌聲的那天,或者在我奪回我應有的東西那一天,無論這兩個哪個先來,我都會大大方方的牽着你的手,我會當著全世界人的面向你求婚,我保證你會是這世上所有人最最羨煞的女人。"

“答應我好不好?就當這是給我的機會,同時也給自己一個機會。我保證從那以後,一切一切我都只聽你的,我會做你最暖的伴。”

水泄的陽光逐漸逐漸匯成一條紅褐的長線,那束光在斑駁的樹影下左右浮遊。客廳里沐軒勾住我肩頭的手指不斷鎖緊。

"哦"我輕輕的應着聲,但嗡嗡作響的鼓膜還有漸冷麻木的心口,這都在用無聲的方式告訴我,我不想這樣。

七月微怔住嘴巴,眼神里流轉着幾近木然的神色。

她將剛到嘴邊的話生生咽會肚子,好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輕啟了唇片。

黃昏前最後那抹紅愈發暗沉,暗沉中隱隱有束為更刺眼的橙光緊緊裹住殘陽的腥紅。

傍晚的孤風無比落寞的拍打着枝呀,樹枝沙沙作響。

我再次避開他比殘陽還要清冷的目光,側過臉去輕眺着窗外,只是無邊落木的蕭蕭聲讓我心裏更加堵得慌。

窗外的時間是流動的,可在我眼中屋子裏的時間卻凝固的讓人喘不上氣,凝固中還帶着令人窒息的忙亂感。

現在震裂鼓膜的響聲從耳畔一直傳入腦子裏。我的腦子亂作一團,嗡嗡在響。如果我再不發問,我想最先瘋掉的一定是我。

當夕陽最後一抹赤紅迅速遊離在我的眸間。

我輕輕推掉他落在我肩上的手,我目不轉睛的死死盯住他。

"沐軒,你知不知道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我真的真的很怕失去你,因為害怕才有疑慮,因為不舍所以我才會患得患失。可是我的出發點並沒有錯。我好容易推掉了家裏為我佈置的一切,為了你我已經失去了那麼多,可當我將自己完完整整交到你的手上,可是到頭來你的反倒讓我不知所措。我家裏其實已經同意退掉婚約了,你知不知道這對我我的家人來說是多難的事情嗎。沐軒啊,我的事業也一直都有成果,單靠着我目前擁有的這些,我們其實並不應該有你腦子裏那些顧慮才對。而且你要是想做明星,我還是會再想辦法幫助你。我們能不能先把感情的事定下來,我真的很怕再徒增變故。"

"啪"沐軒無比憤然的看着我,接着他順手將手中早已喝乾了的果汁杯很用力的丟在我眼前的地面上。

“我是設計師,未來我一定會讓自己的作品家喻戶曉。到時候我只會簽下一個御用男模那便是你。”

“夠了,這就是我和你之間最大的問題。你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麼,有的沒的。”

他的眼神凜冽如秋末霜降。

"七月,我都直截了當的告訴你,我的想法了不是嗎?你煩不煩,你是在懷疑我對你的真心,還是你聽你那些閨蜜又胡亂說了些什麼?你為什麼這麼愛胡思亂想,當初我遇到的你可不是這個樣子。"

沐軒抬手又重重落下,他狠狠的敲打着身側的茶几。茶几上那層厚實的玻璃桌案上不斷乍現出道道裂痕。

他伸出手指,慢慢指向我,指尖的漲紅彷彿一觸便會迸裂出粘稠的血花。

“當初我只覺得你像個木頭,很傻很天真,又天真的很愚鈍,總之當初的你總是讓我不忍心將我的心裏話遞到你的耳邊,可我卻不曾料到你原本就是個多疑的女人。”

“我多疑,我多疑什麼了,沐軒啊,我多疑還不是因為我愛你,可是慢慢的我發覺你對我的愛遠遠不及我愛你,而且涼夏她們都說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還不是不夠愛,所以我才會…”

“還是說你以為你的事業一定會扭轉局勢嗎?多久了,我問你多久了,而你還需要多久才能兌現娶我的承諾。還有關於你那個秘密,我其實什麼都知道了。你知不知道你再往前一步,要冒着多大風險。沐軒我們現在又不是那麼缺錢,我們見好就收好嗎?”

“你夠了”,沐軒憤然站起起身,可他的頭仍舊埋得很低很低,是不敢正視我心裏存疑影,還是說,我腦子裏迅速湧出一個我最害怕的詞—厭惡。

自從我們之間發生了些許不愉快的事後,現在的他便愈發懶得理會我,甚至因為我一連串發問,他連凝緊我眼眸的心思都沒有更何況是發些糖衣炮彈去哄我,我猜他現在只是想着能儘快結束這樣沒有營養的對白吧,其實我早已聽膩了他的這些在我看來永遠永遠不會兌現的話,他眼中的未來本就荒謬難道不是嗎?就像他早就聽煩了我的真心話。而這於愛本身本無瓜葛。道理我其實都懂。

“不用說了,說到底你就是對我沒有信任。其他的都是借口,還有不要用那些個大道理來說事,好嗎?拜託我們都是成年人。我不是三歲孩子在等你傳授大道理。”

話音剛落,沐軒忽然猛的起身邁着大步向門的方向走去。而身後的七月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角。

“可是”就在沐軒的手剛剛觸碰到門把手的時候,我一把抓住他雪白的衣袖,“沐軒,你聽我把話說完,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今天是我們在一起七周年的紀念日啊,就因為生氣我們連這麼特殊的日子都不過了嗎?”

他剛剛觸碰到門把手的手緩緩的落下,此刻他正背對着她,而她不明就裏的誤以為這是他留給自己最後的告白機會,她的手慢慢鬆開、放下。她眼中只有他,而他就在咫尺間伸手就能碰觸到的距離。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打開房門,開門的瞬間,七月只覺有一陣風迎面吹過凌亂了她的額角髮絲,而她獃獃的杵在那,看着那個最熟悉的身影慢慢走遠,她聽到了一聲嘆息,接着便聽到他悠悠的說了句:“七月,你是個好女孩,但我覺得你一直這樣強求我,那我們或許應該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否則你的愛過於深沉又太脆弱,我承受不起。”

有風吹過,肆意撩動着他精靈般墨蘭色的發,那細密的發在有一米陽光穿過的樹蔭下暗淡的格外冰冷。

"不,沐軒,求求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錯了我不該這樣的,只是剛剛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會改的,求求你能不能別這樣說。"

七月沙啞的嗓音裏帶着哭腔,她一個箭步衝到他的身後,試圖從身後緊緊的將他抱住。可是就在她的手臂剛剛環住他的時候,他一用力將她推開,七月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沐軒"

她衝著他遠去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最後他走了,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那瀕黑的黃昏前,我還記得他曾許諾說他永遠不會再放開我的手,他說過我們錯過彼此那麼久又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我們好不容易再次相聚,幸好我們重逢時都還未老。每一次他都會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停住即將遠去的腳步,獨獨這一次,這一次他真的轉身離去,就連回眸都十分吝嗇。我眼睜睜的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那個叫沐軒的精靈男孩從我的眼前,從我的世界,還有我規劃好的那個未來里漸漸淡去。至於我,曾經那麼驕傲的女孩,為了他,我不惜放下自尊去求他,可剛剛,就在他按下選擇犍的那一刻,一切的一切都已然改變。

"沐軒"我只覺腳下一軟,一時之間整個身體就像漏了氣的皮球,我僵怔的跌坐在地上,一雙墨瞳幽深的眼慢慢升騰起純白的霧氣,我靜靜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口中不斷的念着他的名字。

此刻,我的心裏是有多麼渴望他能回來啊,他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哪怕是我們一同面對可憎的宿命魔咒。我多麼希望他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貪婪的霸佔他整個人、整顆心的機會。可是...

七月只知道沐軒深邃的眼就像不見底的海洋,她就像一條辨不清方向的金魚,不論她怎麼努力就是游不進他的心渦,即使她知道他並非不愛她,如若不愛怎會靜待。只是,她眼中的遠方是她渴盼到達卻無法企及的彼岸。而七月於他更像是兩條本不可相交的平行線只是線的兩端稍稍有一丁點偏離。

但有一點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不論結果如何,那些美好的記憶是不會因為他的轉身而被肅殺掉。

在那一刻,我似乎聽到時間的流沙在漱漱流淌。我的眼前不斷上演初見時的畫面。

那一年,清風微雨,清涼的雨珠混雜着潮濕的櫻花,車子正前方那個清俊又有些桀驁的側顏,深深印在我的腦海。即使未聞其名卻還是讓我記掛已久。

我是七月,巨蟹座,一個心如死水卻在某個人悄然出現后將愛情當作畢生夢想的女孩。在遇見沐軒之前我不曉得連我也會擁有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愛情,想來活到20歲的我既與早戀絕緣,又慚愧的連初戀都不知是何物,怎麼看都都是人生一大敗筆,也是因此我對愛情不曾抱有一絲一毫的幻想,本以為這樣的我會很理智的聽從家裏的意願嫁給門戶相當。但我還是在那一年那一場煙花般爛漫的日子裏那天遇見了他,即使我們之間的爭鬥總是面紅耳赤。

滴答滴答,時間在我繚繞着白霧的眼眸中流轉。

漫天的櫻花捲曲着瓣絡悻悻的落入泥濘的長街,而我剛好就是在那一年那場雨那條長街盡頭的拐彎處遇見了他。

於我而言,他是盛夏仲午的明媚陽光,是浩瀚無垠夜空中最亮的星一顆,他是我在孤寂世界裏用力追逐的那束光明。回想起那個雨中初見,我的耳畔仿若時時刻刻未曾間歇的縈繞着多年前那一聲尖銳刺耳的剎車音,我還記得當我緩緩睜開眼,一片朦朧的光亮漸漸充盈了我的視線。周圍繚繞着濃濃的白色霧靄,讓我恍惚覺得自己彷彿身置雲端。我向空氣伸出手,卻什麼都抓不住。

那一天我記憶猶新,仿若昨日。

那個陰雨天,淅瀝的花雨還有順着房檐綿延直下的落水聲,原本喧囂的窗外世界起初都還是緘默着的。

就連車內的我也只是百無聊賴的看着車窗外的不斷閃現的風景,似有若無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也真是的早不開學晚不開學,偏偏趕在下雨天,這清逸學院就是另類,人家學院9.1開學,她可好,偏偏9.15?"

我微微點點頭,眼睛依然看向窗外。對我來說不用自己規劃的人生每一天都和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大大前天沒有任何差別。

我只是聽着車內王叔的滿腹牢騷,我沒有回話只是安靜靜的坐在駕駛座后的那個位置上,對我來說沒有期待也不會因期待有所改變,這種常溫的人生並沒有任何趣味可言,同樣的也沒有了怨言。

"對了,七月該帶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報到證啊又是錄取通知書的確實只能是本人。"

司機王叔,跟了我們家十多年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靦腆的不大愛說話,對父親母親都是一樣的沉默少言,而每次車內只有我和王叔在,王叔的嘴巴總是閑不住的愛操心。

"到了學校好好和新同學相處,雖然七月看着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心總是很善良又很溫暖的。"

"哦,是嗎?"

“是啊,我們家涼夏一直當你是自己的姐姐,不過我昨天就囑咐好她,讓她不論何時都要站在你的身後為你考量,她也長大了應該知道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應該。七月你若有事直接交代她就可以。我相信以她的聰明一定會做的很好的。”

“其實,叔叔,你們不用這樣費心。我從未想過讓涼夏為我做什麼,我從來都當她是自己的閨蜜,妹妹。除了這層關係,我不希望她對我有任何心理上的壓力。而且,我的事情我會自己打理好的,我希望她能儘快融入新的環境交往新的朋友,而不是像我的跟班一樣,那樣對她不公平。”

“畢竟她也是...”

我剛要繼續搭話,但忽然,一陣雜亂刺耳的緊急剎車聲劃破耳跡,接着車身猛烈的搖晃了下,我趕忙緊緊抱住身前的駕駛座,出於車子的慣性我的頭還是重重磕在眼前的王叔駕駛座上。

"不要緊吧,七月。"身邊是王叔緊張的關切聲。

我慢慢直起身,衝著後視鏡輕輕搖搖頭示意他繼續安心開車。

"什麼人啊這是,怎麼還橫過馬路呢,就看不見紅綠燈就硬闖,還背着書包學生呢,這素質怎麼就是跟不上呢。"

“這要是把你閃壞了,我可怎麼交差。總不能抓個孩子回去頂杠吧。”

我聽着他的叫罵聲,在很本能的好奇心驅使下慢慢轉過頭重新看向窗外。

即使是陰雨天,我還是能依稀感覺到那個男孩身上有一層淡淡的光暈,那道光暈自細削雙肩慢慢暈染到全身,那個少年一身如墨的黑衣上落有斑駁細雨,他的領口處略有些發皺,隱約間不難看出分明的鎖骨,微微幽藍的髮絲襯在如雪的肌膚上就像童話故事裏走出來的精靈天使般精緻的不像話,那個少年正怔怔的望着飄雨的前方,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忽然襲來的寒風,他微含的側顏隱約可見俊秀高挺的鼻樑,偏巧那個時候,那個男孩輕輕轉過頭,他的眸光像晶瑩剔透的湛藍瑩石。

而他並不曾躲閃又似若即若離的眼神,只消一個側目我便再消化不掉。但我還知道他不會窺探到我灼熱的目光,車窗是黑色的,只一個換崗的工夫我便從他的身旁慢慢駛過,但恰恰就是那一眼,我只覺得我的心靈深處好像颳起一陣溫熱的風。

那個時候的我不知,就是眼前這個陌生男孩的出現打破了我原本的生活軌跡,而他又霸道的佔據了我內心最最重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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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們不曾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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