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噩夢
“嗚嗚嗚……”
一個年輕人跪趴在房間的角落裏輕聲啜泣着。
而在他身後不遠，男男女女一堆人站那裏圍觀，不斷地嘀嘀咕咕議論着。
“東子人不錯，技術也好，就是這眼力嘛，嘖嘖……”
“哎呀，早就提醒過他很多次了，出師考驗的時候一定一定要多上心，這傻蛋就是不聽，現在吃苦頭了吧！”
“誰說不是呢，干咱們這行，出師的時侯弄點好東西孝敬師傅，這是慣例！誰想這小子竟然弄那麼個破玩意糊弄三爺，真當三爺老眼昏花啊！”
“就是就是，龍家旗下最大的典當行這小子輕輕鬆鬆就鑽進去了，這傢伙在裏面呆了整整兩個小時，最後就拿了塊石頭出來，你們信嗎？依我說啊，他肯定把好東西都藏起來了！”
“對對對！我覺得六哥說的很有道理！要說三爺他老人家還是心善，罰他跪三天就給他揭過去了，要換我啊，直接廢了雙手清理門戶！”
“誒，你們說這小子會不會是三爺的私生子啊？咱們平時犯錯可沒少挨打，但你們誰見三爺打過這小子？”
“咦！？好像真是這樣哎……”
畫風一轉，眾人的話題漸漸跑偏了……
……
眾人的話，魏東聽的真真的，但他知道自己跟師傅劉三爺半點血緣關係也沒有。劉三爺是他們這一夥扒手的頭頭，據說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縱橫整個長三角地區，綽號‘鬼手’。
後來傳說他在九幾年嚴打期間因為被人舉報蹲了二十五年大牢，好不容易熬了出來，卻發現老婆早就賣掉房子卷着所有細軟跟別的男人跑了！
而就當身無分文還無家可歸的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準備重操舊業給自己弄點生活費的時候，一隻白皙修長的小手伸進了他老人家比臉都乾淨的口袋！
真是龍游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啊，沒想到竟然有人敢掏他‘鬼手劉三’的兜！三爺心頭大怒，食中雙指閃電般夾住了那隻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黑手’，正準備雙指一鉗，給這個瞎眼的傢伙留個深刻教訓，卻看到魏東那張因為被抓了現行而變得恐懼而絕望的眼睛……
劉三爺之所以會收他為徒，是因為魏東有天賦！這是劉三爺親口說的，至於當扒手需要什麼天賦，小學二年級畢業的三爺吭哧半天也說不明白。
反正不是做賊的天賦！魏東堅信這一點。
魏東慢慢停止了抽泣，用袖子擦掉了臉上的鼻涕眼淚。其實，剛才有位同門說對了一點，那天他在龍家旗下最大的典當行里呆了兩個小時，真的就只拿了這一樣東西。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第一眼看到這枚印章的時候，他就覺得非常的喜歡，似乎這枚小小的印章對他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力，這也許就是‘眼緣’吧！魏東在心中為自己默默辯解道！做扒手出師考驗要弄點高價值物品孝敬師傅的道理他當然懂，但他覺得把自己最看得上眼的東西獻給師傅才算是最有孝心。三爺處罰他當然也不是因為他孝敬的東西不值錢，而是他因為其他同門的冷嘲熱諷氣昏了頭，跟最重規矩，最疼愛他的三爺頂嘴了！
“東……東子，三爺讓我把這個給你。”一個略帶口吃的男聲從魏東身後響起。
魏東轉過頭，發現跟他關係最好的李偉正站在他身後，手上拿着一件東西。他應了一聲，伸手接了過來。
“東……東子，你不要生……生三爺的氣，一會跟他老……老人家認個錯，就好……好了。”李偉結結巴巴的說道。
“嗯，我明白。”魏東沒有抬頭，只是怔怔地看着手裏的東西。
“那我……我先走了。”
“好。”魏東隨口應道。
李偉看到魏東的反應，嘴角微揚，笑着轉身離開了。
這是一枚簡單的吊墜，墜子是魏東孝敬三爺的那枚印章，細長的印章中部被一根線香粗細的紅繩纏繞了幾圈，末端被系成一個吊環的模樣，吊環中間是一根細細的金屬鏈，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三爺既然把他孝敬的出師禮做成吊墜後作為回禮送了回來，那就表示他通過了三爺的考驗，他正式出師了！
哈哈哈哈！魏東開心地笑了起來，東西雖然不值錢，但對自己卻有着相當重要的意義，他解開衣領，將吊墜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突然，兩根有力的手指鉗住了他的耳朵，劉三爺的聲音冷冷地從他身後傳來：“小兔崽子！別給老子裝可憐了！走，陪老子喝酒去！”
魏東嘿嘿笑着站起身，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三爺的手指怎麼這麼涼，冰的自己的耳朵都有點發木，而且他的指甲似乎劃破了自己的臉，這兩根手指是三爺吃飯的傢伙，他可從來不留長指甲的！！不對勁！
魏東忍者疼痛，微微側過腦袋，斜眼向三爺看去。我了個去！眼前那裏是什麼三爺，這明明是一隻眼珠外凸，半張臉都爛掉了的喪屍！見魏東轉頭看向它，立刻張大利齒猙獰的嘴巴朝魏東的脖子咬了過來！魏東被擰住了耳朵，無法躲閃，被切切實實的啃了個正着！
……
啊！啊！……
魏東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雙手在臉前胡亂揮舞着。過了好一會，他才發覺不對勁。
他慢慢地將擋在臉前的雙手挪開，接着便被眼前的情景震驚到了。
一道天光從他的頭頂射下，在地面上映出一個明亮的光斑，散射的光線將周圍的一切照亮。一堆散發著濃重腥臭味道的喪屍層疊在他的身前，彷彿一個混亂骯髒的屠宰場！
自己不是被喪屍咬死了嗎？難道自己變成喪屍了？可是自己的意思明明非常的清醒啊？
魏東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位置，可那裏只有一大片早已凝結成殼的血痂，用手一碰就整片地掉落下來，下面的皮膚光滑一片，一點傷痕都沒有，而之前被槍擊中的大腿也同樣如此。
“啪！啪！”他重重地打了自己兩個耳光。劇烈的疼痛感傳來，說明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的。但隨着記憶一點點復蘇，魏東卻又無比確定自己被人搶劫，被擊中大腿，被眾多喪屍圍攻，被啃的亂七八糟的胸膛，被自己用腦袋硬生生砸死的喪屍，還有這滿地的屍體……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已經發生的事實，可為什麼自己就轉不過這個彎來呢……
那個無比真實卻又恐怖無比的噩夢，又代表了什麼？
還有，自己左手手腕上的個人終端怎麼不見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一刻，魏東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