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應聘
21世紀,不!放在20世紀末都沒人會開這種型號的桑塔納,更別說在場這些富二代。
而此時,桑塔納還不叫桑塔納,更準確的來說,停在斗狗場的那輛車,是帕薩特B2型轎車。
但在1979年,帕薩特B2型轎車你有錢也買不到,它是需要指標的。
如果按當時的車價和月收入來換算,當時買帕薩特的人現在可以買勞斯萊斯!
這是一個有錢人。
林啟做出判斷,隨後一個年輕人就牽着一條美國比特犬走下車,瞥了一眼眼生的林啟就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帶着跟班氣勢洶洶走向何文斌。
“文斌啊,井底之蛙說的就是你吧。”
“弄了條雜種狗,還天天在斗狗場顯擺?”
這個叫黃威的青年很是囂張,走進斗狗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口嘲諷。
打狗還看主人臉呢。
身為縣城有名的紈絝子弟,何文斌那受得了這種羞辱。
“你他媽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前兩天才輸了我二千塊,這麼快就忘記了?”
“說我小黑是雜種狗,你被咬死的那條是什麼?廢狗、傻狗、還是弱智狗啊!”
“哈哈哈哈!”
何文斌比黃威更囂張,噴起來殺人誅心,把黃威氣的渾身發抖,差點忍不住要動手打人。
主人在噴垃圾話,兩條狗齜牙咧嘴,要是沒人拉住,此刻保准幹起來。
此刻,林啟卻觀察着黃威的財氣。
黃威的財氣橙中帶黃,光憑財氣,他應該比何文斌有錢。
“廢話少說,有種現在干一場!”黃威囂張的挑了挑眉毛。
“來就來!”何文斌冷笑,指着黃威牽着的比特犬:
“這狗也算是斗狗嗎?你要弄不到好狗又想送錢,不如在斗狗場隨便挑一條吧,這種小狗,我小黑一咬就死,生命還誠可貴呢!”
何文斌有點囂張,但他的話讓在場的所有年輕人都點了頭。
要是純種的隱國比特犬,這些青年倒是不敢小覷,畢竟隱國比特犬又叫鬥牛犬。
連牛都敢斗,其兇狠程度肯定不是開玩笑的。
但黃威現在帶來的狗,賣相很差,有點像19世紀從隱國帶到法國的玩賞比特犬。
有些不懂的青年,光是對比兩條狗的體型,就覺得這局不比也罷,黃威的狗站起來都不知道有沒小黑高,這真要鬥起來,不得兩下被咬死啊。
“既然文斌這麼有信心,那我們今天就賭大一點吧。”
“賭多大?”何文斌冷笑道:“前兩天才輸了我兩千,你還敢跟我賭不怕沒錢給你帕薩特加油嗎?”
“加油這點小錢就不勞文斌費心了。”黃威伸出四根手指頭:“有種的話今天跟我賭4000。”
“錢,我都帶過來了,文斌你呢?”
“真賭4000?”何文斌皺起眉頭。
何文斌今天正好帶了四千塊出來,尋思和跟班耍耍,耍完順便再去個歌舞廳都絕對有錢剩,只是沒想到碰到不知死活的黃威。
不過何文斌對自己的小黑很有信心。
狗王還能輸嗎?
他來斗狗場是掙零花錢的!
“賭就賭!”何文斌掏出兩沓十元鈔票:“你這傻狗能贏我小黑,我隨你處……”
“斌少!”就在何文斌氣的要拿自己做出承諾,一直沒有吭聲跟個邊緣人一樣的林啟突然蹦了出來。
而他這一開口,在場的年輕人都皺着眉頭打量林啟,有幾個衝動的甚至想直接呵斥,但一看何文斌都沒發話,他們倒是不敢搶金主的風頭。
“兄弟,你什麼意思?”何文斌皺眉問道。
“沒啥,只是想問問斌少,斗狗場接外圍嗎?”林啟笑道:“一時有點手癢,打斷了斌少的話,有怪勿怪。”
“沒事沒事,我早看出兄弟你是同道中人,哈哈哈。”斌少開心的笑着,就想走過去摟住給自己捧場的林啟:“兄弟你買吧,有多少買多少,我在這裏跟你打包票,買我准贏。”
“要是輸了,你輸多少我給你賠多少。”
“斌少,話不能這樣說。”林啟居然搖頭道:“我是想掙錢的……”
“對對對,說的好,這話說的verygood!”
“斌少謬讚了,請問哪裏投注,我想投給威少。”
“你說什麼?”何文斌想伸過去摟住林啟的手立即生硬的停在半空,而剛才斜着眼看林啟的黃威頓時興奮的推開何文斌,一手摟住林啟。
“好!說的好,這話說的真是verygood!”黃威陰沉的臉,笑的跟鮮花一樣燦爛,甚至還重複了何文斌說過的話,把何文斌噁心的想殺人:
“你這小兄弟有意思,有沒有興趣跟我混,我保你吃香喝辣……”
還沒等黃威把話說完,林啟輕輕一掙就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走向了投注的那個小棚,剩下眾人一臉懵逼,你看我,我看你,卻不懂林啟在搞什麼東西。
順德的這個斗狗場,和林啟認識的有點不太一樣。
不說那些國際斗狗場,就連其他縣城的斗狗場,無論是規模和標準都要比現在這個斗狗場要正規熱鬧得多。
投注的點居然是個臨時搭建的草棚,林啟突然有種贏錢就不能走的感覺。
而且這斗狗場除了弄個半米高的鐵柵欄方便斗狗,像那些配套設施,例如專人飼養、輪胎訓練,跑步機等等,全都沒有。
這看起來根本不像斗狗場,像是年輕人帶自家狗鬧着玩還差不多。
何文斌和他的跟班或許知道一些狗的品種,他們也認出了比特犬。
但比特犬之間,是有很大差距的。
像黃威牽着的那條名叫皮特的比特犬,並不是何文斌和跟班認為的法國比特犬。
法國比特犬是家庭犬,體型短小,軀體沉厚,是易於馴養的犬種,養來和主人一塊散步,一起做遊戲還差不多。
這樣的狗,怎麼可能拿來斗?
至於黃威的皮特,林啟看起來像是美國比特犬。
是斯塔夫(牛頭梗)和隱國比特犬雜交培育出來的。
這種比特犬,也有人叫美國斗獸場牛頭梗,是專門為鬥犬而繁殖培育出來的一種具有強大殺傷力的兇猛犬種。
比特犬在打鬥時,睾丸激素分泌速度較其他犬種快,高濃度的睾丸激素使它不怕疼痛,因而可以持久戰鬥。當激素水平下降后,它才知道疼痛,所以在斗狗場上,他們簡直誓死不休,不會有任何害怕的情緒。
而何文斌的小黑,應該是中華田園犬和狼的雜交,有狼性也足夠兇猛,但真要幹起來,林啟並不看好。
“斌少,準備好了嗎?”這時有個中年人走向何文斌,他指了指對面的黃威諂媚道:“威少已經準備好了,要是大家都沒異議的話,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開始吧!”何文斌把小黑牽到鐵欄柵的右側的小鐵門,而黃威則在左邊。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冷笑。
“好!”
“既然兩位大少都準備好了,那就馬上開始。”
“放狗!!”
何文斌和黃威同時鬆手,狼狗小黑和比特犬皮特猶如脫韁的野馬,瞬間從鐵柵欄的小門騰飛出去。
那個臨時被找來的中年裁判,一看鬥犬進場,連忙把鐵柵欄小門關上,隨後就站在一旁等待戰果,等待收屍。
斗狗,是殘酷的。
只要鬥起來,伴隨結束的必定是一方的死亡。
可能有運氣好,受了重傷死不了的鬥犬。
但狗主輸了錢,丟了臉,他們都恨不得親自動手宰狗,又怎麼可能會出錢找獸醫治療重傷的鬥犬。
祈求這些以鬥犬為樂的年輕人有愛心,那不是天荒夜談嗎?
“好!撲那狗雜種,咬喉嚨,咬它喉嚨!”
“嚓,甩!小黑趕緊甩掉那傻狗,你他媽那麼高還打個屁地板戰啊!”
一米高的狼狗小黑,半米高的比特犬皮特騰空躍起沖向對方,互相撕咬,很快就在地上來回翻滾。
何文斌滿頭大汗,他覺得情況越發不對勁。
“甩起來,好好好……”當小黑被撲倒,聰明的皮特瞬間咬住小黑的喉嚨,死死的咬住,任憑小黑怎麼掙扎,皮特都不為所動,甚至還聽黃威的指揮狠狠甩了起來。
不可能!
這小矮狗怎麼會這麼猛?
剛才還慫恿何文斌和黃威斗狗的跟班,此刻鴉雀無聲,就算是驚疑也不敢在這種時間發出聲音,生怕惹到心情不佳的何文斌。
唉。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看到一臉怒氣,咬牙切齒在左右踱步的何文斌,林啟搖了搖頭。
這場斗狗僅僅持續了8分鐘。
鬧着玩的斗狗場並不像專業斗狗場,有回合之分。
當有斗狗明顯不能繼續戰鬥,那個中年裁判已經帶着兩個人打開鐵門跑了過去。
兩邊人手持撬棍塞入狗嘴,一人用繩子套住比特犬,將近十分鐘才把比特犬從小黑的脖子上撬開。
“你們小心一點。”
“皮特是我叔特地從美國帶回來的鬥犬冠軍,要是把它牙齒弄壞,賣了你們都不夠賠!”
斗狗結束,黃威第一時間跑進鐵欄柵,看到自己的斗狗精神奕奕,並沒有受到多少傷害,他冷笑一聲就一腳踹向旁邊的小黑。
此時小黑已經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它腹部、腿部都有幾處豌豆大小的血洞,特別是脖子,骨頭已經被咬得粉碎,呈現着一百八十度的弧度,很是滲人。
“媽的!你再碰小黑試試!”
何文斌不管不顧衝進鐵欄柵,黃威這舉動差點把他氣的爆血管。
“斌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很同情。”黃威一點都不慫何文斌,兩人有仇也不是一兩天的事。
哪怕再生氣,互相挖坑嘲諷可以,要是兩人真的赤膊上陣打起來,首先雙方家長就不會放過他們。
“但……錢還是要給的。”
“以我對你人品的了解,你應該認賭服輸吧?”
看着黃威一臉嬉笑的攤開手掌,何文斌拳頭已經攥緊,就在他想不管不顧對黃威出手時,他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
扭頭看去。
拍他肩膀的居然是林啟,這個他並不熟悉,突然出現,甚至十分討厭的陌生人。
“斌少,錢給他吧。”
“斗狗的輸贏不代表什麼,圖個樂就是。”
“像你這種有身份的人,應該把目光放得更遠……”
“你他媽還有臉……”斌少正想罵人,沒想到林啟居然往他懷裏塞了幾沓鈔票。
“輸的錢,我幫你給了,你不是說我們是同道中人嗎?”
“你到底有什麼企圖?”何文斌眉頭緊皺,把錢又推了過去:“我告訴你,我何文斌並不缺這點零花錢,要是想收買我,小心你的皮。”
“並不。”林啟搖了搖頭,眼神突然認真:“今天我過來,其實是來應聘何記茶樓經理,打工仔又怎麼敢收買未來老闆呢。”
林啟笑的很是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