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章 貸款
“林經理！”
還是那個夥計，只見他熱情的跟昨天完全就兩個樣，而林啟聽他叫自己林經理，也是楞了楞。
不過很快，他嘴角就浮起一絲笑容。
他知道，何文斌已經做出了決定，何記茶樓經理這個幌子，他是弄到手了。
“嗯，你叫什麼？”林啟沒客氣也沒否認，甚至還代入了角色開口問道。
“我叫鍾偉，林經理叫我小鍾或者小偉都可以。”
“小偉吧，看你年紀好像比我還大吧。”
“達者為先，您可是經理呢。”鍾偉討好道：“以後還得在林經理手下討口飯吃，希望林經理多多關照啊！”
林啟正想說些什麼，手上突然被鍾偉塞了東西。
看着手裏的二十塊錢，看鐘偉擠眉弄眼的樣子，林啟笑了笑就把錢塞回去：“這招對我沒用。”
“以後好好乾吧，別老想這些邪門歪道。”
鍾偉還真是第一次看到不要錢的經理，楞了楞，還沒等他堅持，林啟便開口詢問道：“老闆呢？在不在茶樓？”
“在的，他很早就過來了，現在在雅間。”
“嗯，那我過去找老闆。”林啟點了點頭，看鐘偉好像要領他過去，他搖頭道：“你接待其他客人吧，我又不是第一次過來。”
說完，也不等鍾偉說話，林啟就走上了何記茶樓的二樓。
來到昨天的雅間把門敲響，得到何文斌的同意，林啟就笑着走了進去：“斌少……不，我應該叫老闆了吧。”
“你知道我同意了？”何文斌皺眉道：“我應該沒有告訴別人吧，你從哪裏打聽的風聲？”
“鍾偉剛才叫我林經理呢。”林啟一點都不見外，直接坐下抿了口茶：“這些夥計最會察言觀色，老闆啊，你以後在夥計面前說話辦事得注意一點，免得讓他們鑽了空子。”
“還有臉說夥計呢，我看，我最要提防的就是你。”
何文斌無奈道：“啟仔啊，我昨天想了一個晚上，覺得你說那個卡拉Ok或許能開，但風險會很大……”
“富貴險中求，而且這又不是撈偏門，老闆你身為一個超級富二代，需要這麼瞻前顧後嗎？”林啟不解道。
“主要是資金問題……啟仔你直說吧，需要多少錢才能整間卡拉ok。”
林啟沉吟。
他沒回答何文斌關於資金的問題，而是在片刻后問道：“老闆，我先問你一些問題再討論資金的事。”
“現在開卡拉Ok這種新鮮的娛樂場所，政策能允許嗎？你有沒有門路能弄到營業執照？”
“這一步最為關鍵，要是不成的話，資金問題也沒有必要討論了。”
“我可以努力試一試，我們何家的人脈我還是能夠動用一些，應該問題不大。”
“這樣啊……”林啟抿了口茶：“那老闆你知道艷陽天舞廳進駐佛山花了多少錢嗎？”
“前前後後大概花了30萬吧。”
“這麼簡陋都要花30萬？”
林啟渾身一震，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1979年的30萬，約等於21世紀4500萬。
艷陽天這個破爛歌舞廳除了裝飾還有沙發，最值錢可能就是那些國外進口的燈光設備，這也需要30萬的話……
林啟覺得有點頭疼，拍了拍腦袋。
“要多少錢你就直說吧，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何文斌追問道。
“至少50萬。”林啟也不拐彎抹角：“艷陽天這破舞廳都要30萬，卡拉Ok的設備要比舞廳多，場地也要更大，50萬是保守數字。”
“50萬，還保守？”
看何文斌被嚇了一跳，林啟無奈道：“或許30萬也能辦到，但效果一定會大打折扣。”
“老闆啊，咱們要做就得做到最好，多少人花了無數的錢都做不到行業龍頭，這機會要是浪費了……”
“算了。”
林啟突然話語一轉：“既然老闆你的資金不允許，那還是把錢剩下做其他生意吧。”
“但我對這個卡拉Ok有興趣啊！”何文斌急道：
“做其他生意一點意思都沒有，錢的話我能想辦法，大不了就把家裏給我那兩間小工廠賣掉！”
“不至於，真不至於。”林啟搖了搖頭：“老闆你沒想過和銀行貸款嗎？”
“貸款……這不妥吧。”
“哪裏不妥？”
“我家就從來沒有貸過款啊，我爸要是知道了，可能會說我敗壞何家的名聲，到時候別說開卡拉ok了，我零花錢都可能要被扣掉。”
唉——
林啟有點無語的拍了拍腦門。
何文斌說完這話，林啟才想起這個年代的人並沒有貸款的習慣。
畢竟改革開放到現在還不足一年，不過這個業務，銀行是肯定有的。
“老闆，這樣吧。”
無奈之下，林啟只好給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錢，我負責去貸。”
“但那兩間工廠肯定是要抵押的，要是資金還是不夠，這何記茶樓都要一塊抵押。”
“而且必須要用到你的名義。”
“我剛不是說我爸不會同意嗎？”何文斌皺眉道。
“需要你爸同意嗎？反正工廠和何記茶樓都是你名下的資產，只要你點頭，事後去簽名就能貸上款項，和你父親一點關係都沒有。”
“話是這麼說，但我的這些資產都是我爸給我的……”
頓了頓，何文斌好像突然下了決心：“媽的，死就死了！”
“啟仔，我只希望你不要做紙上談兵的趙括，到時候要是虧了五十萬，我腿肯定要被我爸打斷，當然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林啟笑了笑，舉起了茶杯。
……
從雅間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
深知自己時間不多的林啟，打算趁熱打鐵。
1979年怎麼貸款，他還沒弄清楚，何文斌這個富二代更是一問三不知，沒有辦法他只能自己去跑一趟。
而得知林啟現在就要去銀行貸款，何文斌把自己的私家車（進口豐田摩托車）都開了出來，還讓他最能打的跟班兼職司機保鏢，說是貸到錢怕被搶了。
何文斌的關心，讓林啟翻了個白眼。
他只是去詢問貸款事宜，還不一定能成呢，而且就算能成，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拿到貸款，更不可能直接拿現金。
不過他也沒有拒絕何文斌，有部摩托車代步總是好的。
開摩托車的跟班叫鄒鵬飛，是一個200多斤的大胖子，被他屁股一擠，林啟差點就被擠出摩托車後座。
而且胖子出汗是很厲害的，就他這年輕力壯的身體，搭乘鄉村小巴都能頂住不暈車，林啟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會坐摩托車坐到想吐。
很快。
摩托車開到順德分行門口，林啟連忙下車，離開時還叮囑皺鵬飛喊他千萬千萬別來接他。
“先生，你好。”
“請問是存錢還是取錢？”
1979年的銀行不像21世紀，現在根本沒有理財項目，也沒有什麼基金，甚至連貸款都沒人過問。
所以銀行職員才會那麼乾脆利落，直接問是存錢還是取錢。
“我是來貸款的，請問你們櫃枱在哪裏？”林啟開門見山。
“貸款？什麼貸款？”
“你在銀行上班，連貸款都不知道嗎？”林啟皺眉道：“好歹也是四大行啊，現在少人貸款我能夠理解，但你不能不知道吧。”
“先生，我們這裏沒有這個業務。”銀行職員臉色不善：“如果其他銀行有這個業務，那就請先生去那邊辦理吧。”
還有趕人的？
這服務態度，這積極性，是真的不行啊！
想起21世紀的銀行，要是做出這種操作，沒背景肯定第一時間就被開掉。
哪有把尊貴上帝往外趕的道理，有些人在夏天出了一身汗，想去銀行吹免費空調，員工和保安都要笑眯眯，不敢露出一絲不滿的表情。
要不然一個投訴下去，挨個批評都是少的。
“你們經理呢！”林啟懶得和一個銀行接待員工啰嗦，而且就算是她能辦理貸款業務，也不可能接下這筆大單。
“我們經理正在開會。”銀行員工先是回了林啟一句，然後對不遠處的保安招了招手：“先生，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請你不要繼續在銀行逗留。”
“存錢取錢我們歡迎，只希望你不要搞那些有的沒的。”
“就你這服務態度，是走後門的吧？”林啟皺眉：“我只是問個業務，你不知道也就算了，還想讓保安把我趕走？”
“我告訴你，我今天就站這了，讓你經理趕緊出來！”
“那不好意思了。”這個銀行員工是個穿着工服的婦女，但她卻沒有女人的耐心和溫柔，看林啟好像要胡攪蠻纏的樣子，她轉身就對保安點了點頭：“把人趕出去吧，動靜不要太大，別影響我們銀行尊貴的客戶。”
“是！”
得到指示，保安立即取出腰間的警棍。
一看這情勢，林啟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媽的，你們敢碰我一下試試？”
“知道誰讓我過來貸款，知道我老闆是誰嗎？”
看保安猶豫了一下，林啟聲音又大了幾度：“告訴你們，我老闆是何家二公子何文斌，我是何記茶樓經理，今天這事我記下了，你們給我等着。”
何文斌在順德富家子弟的圈子可能很有名氣，但一般的老百姓都應該沒怎麼聽說。
但如果加上何家二公子和何家茶樓，只要在順德待個幾年，基本沒人不知道。
“先生，稍等。”銀行員工頓時急了。
她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穿着襯衫的年輕人，會有那麼大的來頭。
而且何家的經理，根本沒人敢冒充，除非這個年輕人想死。
其實，說實話也不能全怪她。
要是林啟今天還是穿那套新買的西服，這銀行員工就算再不滿再不耐煩也不會像剛才那樣咄咄逼人。
“等什麼？就你這個服務態度，我回去一定告訴老闆，到時候開除你們都是輕的！”林啟扯虎皮是越來越熟練了。
反正貸款這事確實是經過了何文斌的同意，這虎皮不扯白不扯。
“別，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先生不是要貸款嗎？”銀行員工着急道：
“我可以幫先生辦理，請跟我過來。”
“還是把你們經理喊過來吧！”林啟皺眉道：“你知道我要貸款多少嗎？”
“五十萬！”
“你一個小小的銀行職員有什麼資格做主？”
“我就在這裏等着，就算你經理還在開會也給我馬上叫他下來，我只給你五分鐘時間！”
林啟說完，就走到一旁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