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家人
了卻了一件大事，雲起自覺鬆了口氣，所以回去的路上悠閑了很多。在無人的山路上，甚至哼起了小調。只這種好心情並沒維持多久，因為他在村口處見着了賴四。
自上次的事後，賴四少現於人前，彷彿消失了一般。陡然見着，加上他那陰狠的眼神，倒是嚇了雲起一跳。不過，雲起沒真跳起來就是。反而以一種更陰狠的眼神看了回去，只瞪的賴四不自在的偏過了頭。
所謂仇人相見，分為眼紅。不過兩人都有所顧忌，倒也沒發生什麼好戲，倒是讓旁邊看好戲的幾個婦人大失所望。
走的近了，一個長相略尖酸的婦人尖着嗓子道：“起子這是發財了，才修了房子，又要開始讀書。哎呦，讀書可是個費錢的事。”說完，他還瞄了眼賴四。
賴四睜開眼，輕哼了一聲又閉上了。他叔爺已經跟他說了，他若是再犯混，就把他趕出族裏。他叔婆更是因着那十兩銀子恨死了他，巴不得他犯了事好趕走他，好霸佔他這一房的祖產。
雲起並不認識這婦人，又不好與長輩攀扯，朝她點點頭后徑直往家走去。
“嘖嘖嘖，這還沒成官老爺呢就擺起了普，你們家老七是個秀才也沒像你這樣不敬長輩。”婦人自覺受了輕視，立馬揚聲道。
“嬸子這話說的，我何曾不敬你呢？”雲起停下腳問，
“你就有，你都沒叫我嬸子，你家小七每次見着我還喊我一聲嬸子呢。怪道你爹娘不供你供你七弟，卻原來你是個不孝的。”婦人自以為得了理，立馬插腰指人道。
“是小子無禮，小子在這裏給嬸子賠禮了。”雲起一時不知怎麼反駁，乾脆認了錯，說著還朝婦人拱了拱手。
那婦人見他認了錯，嘴一癟沒再說什麼。
雲起自覺鬆了口氣，扭身準備走。沒走幾步，就見她娘沖了過來，手裏還拿着個雞毛撣子。邊跑邊大聲罵道：“好你個劉桂芬，竟敢欺負我兒子。你是那個牌面上的人，竟敢受我兒子的禮。我倆自來不對付，村裡誰不知道。我兒子叫你聲嬸子是自家有禮，不叫你又怎的。你那兒子才去書院讀了兩天書，回來就鼻孔朝天，見着人全當沒看見，誰跟你扯理了。”
早見着雲劉氏來的時候，劉桂芬就躲到人後面去了。
雲起詫異的看着他娘竄起來就去打人，一時忘記了阻止。
“啊啊啊…劉香梅你別得意。你不就是仗着你家小七是個秀才嘛？等我兒也中了，看你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就憑你家那個不着四六的？原本我還不想說的，如今你既這樣說，我就好心告訴你吧。你那好兒子據說跟一群公子哥混到了一起，整日裏宿在煙花巷，怕是連《三字經》都忘光了呢。”劉梅香翻了個白眼道。
“你胡說！”劉桂芬氣的哇哇大叫。
“我胡說，你以為我是你，整日裏就瞅着別人家那點子事。這事也不是什麼秘密，你讓你家男人往煙花巷問問就知道，興許還能在翠煙樓見着你兒子呢。”劉梅香收了手裏的雞毛撣子道。看到劉桂芬吃癟，她別提多高興。這人從她做姑娘的時候就跟她比，比了夫君比兒子。兩人原本是遠親，如今又在一個村裡住着，本應該守望相助，誰知卻跟個仇人似的。要說她做了什麼害人事倒也沒有，就是時不時出來噁心人。
卻說劉桂芬聽劉梅香這樣說，心裏已是信了大半。她不是沒發現兒子的異常，不過他只以為兒子長大了而已。可若是整日裏眠在煙花巷，別說功名，怕是以後娶親都難。想到這裏，她也顧不得劉梅香，拔腿往家裏趕。
劉桂芬一走，村中看熱鬧的人就都散了。
雲起忙走到他娘跟前，“娘，你怎麼出來呢？”
“我不出來，我不出來你就讓人欺負了。你這孩子也是的，跟你說過多少回見人要喊，不然沒得讓人挑理，偏你這性子跟個悶葫蘆似的。對了，你說去拜師，成了沒有？”劉梅香說著用雞毛撣子將兒子肩上的落葉掃去。做爹娘的沒用，不然兒子也不用耽誤這麼些年。
“成了，多謝娘。”雲起笑眯眯的看着她道。
“咱娘倆講究這些做甚，成了就好。你走了一路，累了吧，中午就在老宅吃飯吧。”劉梅香收回手道。
“嗯。”雲起點點頭。
到了老宅，小山小海正跟在雲嶺後面攆雞，見着他忙停了下來，“爹，你回來了。”
“嗯。去玩吧，等吃了飯我們才家去。”雲起彎腰摸了摸兒子的頭。
“小六來了，那夫子可是同意呢？”封翠翠正坐在檐下搓草繩，見雲起進來，抬頭招呼了一聲。
“同意了。”雲起說著坐到了他大哥的旁邊，
“昨你大哥跟我說，說是你要去讀書，小山小海又還小，家裏沒個人看着怎麼行。我想着也是，就想着不如讓他們倆小住到老宅來，你看怎麼樣？反正大嶺子整天不幹正事，不若讓他帶着兩個弟弟玩。你若是閑了，來看看他們也方便的很。”封翠翠放下手裏的草繩道。
雲起正想着怎麼說這事，沒想到他大嫂倒是先提了出來。他下意識的看了看他大哥，雲豐正一臉驕傲的看着媳婦呢。
“翠翠說的對，原本家裏沒繼續供你讀書，你爹就老是夜裏睡不着。如今你自己立了起來，這是好事。小山小海就由我們兩老的看着，你只管安心讀書去。”劉梅香說著感激的看了大兒媳一眼，不虧是她為老大求來的掌家媳婦。
雲來福跟着點了點頭，老伴說的沒錯。手心手背都是肉，加上小六當初病了花了不少銀子，他這才狠了狠心讓他回來了。
封翠翠頗有些無奈的看了眼自家的傻漢子，她哪有這麼大度，不過是不想與他吵罷了。既然改變不了，不如賣小六一份人情。若小六真考上了，她也能跟着沾些光。再說了，她還能攔着老倆口照顧孫子不成。婆婆不僅沒磋磨她，還一早就讓她當了家，村裡不知多少人羨慕她呢。想到這裏，她跟着彎了彎嘴角。
“多謝爹娘和大哥大嫂，小六定會好好讀書的。”雲起說完站起來朝他們行了一個讀書人的禮。
雲來福和雲豐被他這動作弄的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封翠翠亦是詫異的看了雲起一眼，這位向來可是個悶不做聲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就那麼沒了繼續讀書的機會。
“嘿，你這孩子，這是做啥。”劉梅香上前拍了兒子一巴掌。眼裏流露出一絲心酸來，小六到底跟他們生分了。自家爹娘哥嫂，說什麼謝不謝的。
“娘，你別誤會。我這是解決了後顧之憂，一時激動的。您知道的，我不怎麼會說話。”雲起連忙解釋道。
雲劉氏聞言這才笑了，開口道：“行了，行了。快幫着搓草繩，還差老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