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當晚邊晨回到宿舍才有空把手機拿出來看,滿屏的通知讓她無語。

一點進去,最近的信息倒不是關於她的,提示有近百條的消息未讀,她也失了那點往前翻的興趣,草草吃個晚飯,收拾了一番后,就準備上床睡覺。

剛躺進被窩,電話卻響了起來,來電人顯示是林風。

邊晨把電話接起來,沒先開口。

對方也許才意識到該自己開口,於是問:“睡覺了嗎?”

邊晨難得沒擠兌人,回答:“正準備睡。”

“最近好嗎?”他又問。

“挺好的。”兩人自邊晨提出解除合同后,就沒有再聯繫過,這一通電話來得有些突然,倒讓對話都顯得沒有什麼營養。

邊晨想結束這種對話,於是問了句;“林風,你有什麼事嗎?”

林風回答:“沒什麼事,就是想起來挺久沒見你了。”

邊晨嗯了聲;”如果沒什麼事,我就掛了。”順勢正準備按掉結束鍵…

電話里的人卻突然問她;“邊晨,我們之前沒有可能嗎?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早在麗江時,林風的那點態度就忽明忽暗,邊晨也無數次給過明示自己沒有那樣的心情,可林風卻像個永遠都活在自己世界裏的人,只認為自己覺得對的,從來不會為外界打擾,哪怕這個外界的人是他有好感的邊晨。

明明是一句央求的話,可末了卻還要給自己找借口“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其實邊晨很想回他一句;我其實並不想知道你說什麼,於是迂迴;“林風,我們不合適,這你從開始就知道的。”

……..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邊晨在花園之夢的第一周過去,並且主動請求留在生產部,為此,IT老闆又找她談過一次,問她怎麼想的?

邊晨也給的很痛快;就是覺得在生產部挺好的。

IT老闆卻也想在勸解一下;“你可以試試去客服部或者其他部門,至少不用在外面風吹日晒,尤其是你們女孩子。”

可邊晨有自己的打算,C區在她看來就是一個遠離塵囂卻又緊鄰浮世的地方,不用跟其他人事紛爭為伴,還能守住自己的一份自由,她有些喜歡騎着三輪車飛馳在田間的感覺,更何況,她也喜歡跟花苗相伴的工作,哪怕只是簡單的修剪、除草、施肥、施藥作業。

但這些想法並不打算告訴IT老闆,只解釋;“我就是覺得在生產部能學到不少種植經驗,這不就是我來花園之夢的初衷嗎?”

IT老闆一聽,一副惆然卻也沒有再為難,又把在生產部的諸多困難細數了一遍,就讓她走了。

自此,邊晨成了生產部的一份子,順利留在了C區。

就跟IT老闆勸解的那樣,AB區的年輕管培生們幾乎一致對她的行徑不解,為什麼想要留在生產部這樣辛苦的地方?

但邊晨不想再解釋什麼。

也是在之後,邊晨從人力資源部的伊衣嘴裏知道,自己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之前有聽說生產部的年輕人因為工作辛苦而換到其他崗位,卻從來沒有聽到像邊晨這樣主動申請到生產部的人,而且還是一個看起來沒有什麼力氣且不能吃苦的人。

大家好像一致把她當成了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人。

而這時,只有康星會弱弱地在生產管培生的小群里辯解說:“邊晨姐其實挺能吃苦的,C區的工作她都能做好。”這話帶着一絲不明意味的認同感。

果然,群里又起了水花。

李鐸:“@康星,真是難得一見啊,你竟然幫小姐姐說話。”

劉思雨:“@李鐸,邊晨姐雖然不像我們是園藝專業的,但是她很聰明,基本上很多植物習性說一遍就會,而且也能吃苦,至少比我強多了。”

李鐸:“@劉思雨,那是小姐姐還沒有來我們月季區,你們忘了月季的習性?我不相信小姐姐能受得了三五天一打葯的日子。”

劉思雨是知道的,所以沒有接李鐸的話。

而李鐸的話雖直白且有些無情,但也不妨礙就是事實,因為月季在業界原本就有一個著名的稱謂—-藥罐子。

所謂的藥罐子還帶着一些片面的戲虐,就像是一個古代的美人,帶着一生美譽,卻終年謝絕細品。

起初,邊晨對藥罐子的稱謂也帶着迷惑,直到她好幾次路過B區的月季花田時才發現。

總能看到幾個大姐背着噴霧器在田間噴洒,有時候李鐸也在其間,遠遠看見她還能打個招呼,邊晨好奇就會走進花田問李鐸;“這個治理的是什麼病蟲害?”

李鐸會笑笑回她一句無關的話;“小姐姐,要不要來B區試試?”然後跟着大姐們繼續接下來的工作,也不再理會邊晨的好奇心。

就像那個古代美人,謝絕細品是因為她生病了,如果扒開那一層粉裝,就能看到基底下的痘印,所以她只想要外人看到他的美名遠播,而真正的內里卻是枝葉上的一片白斑,那就是它作為藥罐子的證據,當然不能向外人道。

所以群里的消息止於李鐸的話,邊晨也能理解他們的不解。

很多時候,再多的口頭辯解都比不過一點實際行動。邊晨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勞動生產上,有時候實在累的不行,回到宿舍倒頭就能睡着。

…….

冬季,萬物開始進入休眠狀態。

這時候的線上銷售也在經歷過雙12的繁忙之後漸漸進入平緩期,可生產部的冬季作業才剛剛開始,繡球的修剪工作進入尾聲,緊接着便是月季的修剪工作。

在漸漸適應了C區的步調不久后,邊晨突然被生產部主管的口頭調令給調配到了B區。

生產部主管是個五十幾歲的本地大姐,正如中國六十年代的那些典型名字一樣,名字裏總是夾雜着各種各樣的英華秀麗,主管叫做鄒瓊英,因為資歷老工作勤勞,被IT老闆傅恆晉陞成了主管,這位主管沒讀過什麼書,單單被掃過幾年盲,但是對於田間地頭的工作,正如所有農民那樣,可以乾的遊刃有餘,甚至在一眾管培生面前也成了主心骨,所以大家都尊稱她一聲鄒姐。

鄒姐在管理上沒什麼能力,尤其是面對一群上過大學的管培生,怎麼在有知識的管培生和沒文化的本地大姐們之間找到平衡?一直是讓她頭疼不已的地方。

邊晨剛被調來B區的第一天,就見識了這位主管的“能力”,起因是一件小事。

冬季的月季開始進入休眠期,這個時候正是進行修剪的最佳時節,可B區的月季花田足有五十畝的面積,怎麼安排有限的人手?怎麼合理安排時間?這是鄒姐還在進行C區繡球修剪時就在考慮的問題,之所以想把邊晨調來B區也是因為目睹了她在C區的勤勞,覺得可以讓她來幫幫自己。

B區的花田雖沒有C區那般廣闊,可也有五十畝,總人數也不到二十個人,這當中還包括扦插小組和管培生,所以時常出現這個區去支援那個區,那個區又在這個區作業的情況,鄒姐交代B區原本的管培生李鐸和樊治生去安排大姐們的工作,可李鐸是個脾氣直爽的北方男孩,樊治生又經常被調去A區的花園幫忙,所以兩人跟一些大姐的關係並不融洽,為了一些意見上的不一致而爭吵成了家常便飯。

可壞就壞在鄒姐的管理能力有問題,作為整個生產部的主管,理應起到承上啟下的橋樑作用,而不是像個村婦一樣兩頭當和事佬。這頭的年輕人火氣旺你就當媽安慰,那頭的大姐也是個暴脾氣你又像跟人家在地里套近乎,大家都是一個生產隊的關係。

這要是在農村,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都是一個生產隊的還能沒事沒事,可你對着一個二十幾歲的城裏小伙也用那套老觀念,就有些讓人看不懂了。

一堆人在田裏爭執都快忘了手上的工作,邊晨在一旁看得直替鄒姐捏把汗。

而且邊晨還發現了一個問題,鄒姐不太會說話,就是不太會講大道理,平時跟大家相處基本都是靠話家常打基礎,諸如;張大姐,你們家的鴨子今年下了好多蛋?多的話就撿幾十個給我包皮蛋;或者是這樣的;李大姐,你們家的菜栽在哪兒?哎呀!今年那兒太多人栽菜了,明年重新找地方…

這樣的話能跟李鐸和樊治生說嗎?

見鄒姐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邊晨沒忍住給出了個主意;“鄒姐,你看這樣行不行?你給大姐們把責任地劃分清楚,就比如張大姐和李大姐負責B1-B5,那劉大姐和王大姐就負責B6-B10,以此類推,大家把自己負責的地管理好,如果每塊責任地的工作量太大,可以讓其他空閑一點的大姐們幫忙一起做,當然,不是說空閑的人就不做其他的,只是說根據責任地的劃分更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也不會出現偷懶的情況。”

鄒姐一聽,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卻又轉眼去看李鐸;“你覺得怎麼樣?”

李鐸是個精明的男孩,來花園之夢也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了,邊晨剛把這個辦法說出來時,他其實就已經認同了,也不拿“老員工”的姿態擺譜;“我覺得挺好的。”

鄒姐點點頭,又問幾個大姐;“你們覺得咋樣?”

幾個大姐你看我我看你,倒是有人問:“那該咋個劃分呢?像B1-B5的地本身就比較寬,不像B20以後的地都是一塊一塊的,如果是我分到B20以前的地,肯定不是很情願啊!咋個分才公平?”說話的大姐有些想法,倒是讓邊晨聽出來些意思,心裏其實已經有了解決辦法,但畢竟自己才剛到B區。

果然,怎麼劃分才公平,這又是一個問題。

鄒姐自然而然地轉頭去看邊晨,搞得邊晨有些腹議;這大姐之前到底在幹嘛?天天下苦力跟大姐們打成一片?簡直合情合理的解釋了一個生產隊的關係。

於是耐住性子解釋;“可以用抽籤這種最簡單的辦法解決,我們不是有十五個大姐嗎?可以三個人為一組,把每塊地按照三人份寫好,抽到一樣的就自動為一組,自己抽到的部分就要坦然接受。”說完,去看鄒姐的反應,果然見鄒姐又自我沉浸在“我咋個沒想到”的表情里。

看着鄒姐豐富的表情,邊晨沒來由地笑了一聲,突然覺得鄒姐還有些可愛,是那種自己可能都沒察覺的笨笨憨憨的樣子。

正如,自己堅持留在生產部的原因之一——大家其實都很單純,為得只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而已。

大家都被她的笑聲吸引,不解地望着她。

邊晨趕緊收拾表情,又去看鄒姐,見鄒姐也望着自己,一副好奇的樣子,差點又沒笑出來,於是提醒;“鄒姐,你覺得呢?”

鄒姐當然是同意這個辦法的,於是招呼身邊的樊治生;“樊治生,你去辦公室寫好籤,我們馬上就開始抽,劃分完大家也好趕緊開始工作。”

樊治生是個看起來很斯文的小伙,聽着鄒姐吩咐,倒是很積極地跑去辦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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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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