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末的球賽我去了。
我倒不是惦記着能不能找到合眼緣的型男,而是我爛在家裏確實太久,再不出來,怕身上都要長出蛆蟲來。
綠茵場上果然好不熱鬧,場上場下都喊得震天。我對體育運動之類沒有什麼興趣,看球更是一副病怏怏模樣,紅茵看到我時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嘴臉。
她說:“你實在太不開竅,你看兩邊的拉拉隊,哪個不是穿超短裝的?你倒好,不長的不穿。”
我笑笑沒反駁。她們是穿得挺短的,有些人短得連內褲的邊角都看得到。可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如果場上的男人都是因為誰的衣服短就喜歡誰,那讓他們喜歡好了,他們這種人根本就是一團用來餵豬的豬菜,我何必強迫自己去做那隻豬?至於我為什麼要穿長衫長褲,那是因為我怕自己千辛萬苦養的血最終卻便宜了蚊子。
紅茵理解不了我的想法,我呢,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懶得跟她解釋。不過雖然這樣,也並不妨礙她要當我紅娘的熱忱。
她指着場上的某男,問:“他怎麼樣?”
我努力擦亮眼睛,唯恐有一絲錯漏。只見一個身形還不錯的男人,大汗淋漓,一臉焦急地關注着他腳下的足球,有對手來他前面攔截,他臉上的皮膚便綳得老緊,五官立刻緊急靠攏。
請原諒我實在無法對他用“玉樹臨風”這個評語,甚至對他有種說不出的厭惡。我喜歡淡定的男人,喜歡臨危不俱,天掉下來當被蓋的男人。那些動輒緊張的乃至五官移位的人全不是我的菜。
但人都是自尊的,我不能因為他聽不見我的評語而對他惡意中傷,於是我對紅茵說:“還好。”
紅茵撇撇嘴說:“還好就是不怎麼樣,那這個呢?”
我順着她的手指看去,見到一個有點禿頂的男人敏捷地踢出了一球,那球在空中劃出了完美的拋物線,然後準確地落在他的對友的腳下。
我白了紅茵一眼說:“這個太聰明絕頂了。”
紅茵嘿嘿一笑說:“你不要做外貌協會的人,這年頭實用才是正道。他雖然聰明絕頂,但總體還過得去。你看街上有多少是型男帥哥?沒看見?所以我說,做人不要太好高騖遠。”
我笑了笑不反駁。紅茵雖然不滿我的挑剔,但她還給我換了人選。這次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帥哥。用年輕貌美來形容他實在不為過,他外露的皮膚白暫,臉上無瑕疵,五官柔美,眼睛一眨似乎會放電。這真是一個尤物。
我拒絕他的理由是:這男人給人的感覺太奶油,他若扮起女人來,章子怡都只配給他提鞋。
聽到我的形容,紅茵忍不住笑出聲來,說:“拜託你考慮一下你是誰,身無四兩肉,身無分文,身健腦殘,還這個不行,那個不好的,你就肯定你能釣到讓人流口水的男人?”
紅茵講的是事實,說實話,我不能。那些男人甚至可能連瞄都不會瞄我一眼,更別說費盡心思來探索我的內心。但YY有罪嗎?
接下來,我們把場上兩隊的男人不管已婚未婚全相了一遍,得出的結果是:他們全都沒能通過我的質量體系認證。
此時太陽已經快到下班的時間,它散發著柔和的光線,曖昧地染指了被它所照及的一切。要是現實里也有一個像太陽一樣的男人該多好啊,即使我看不見他,我卻可以結結實實感受到他的存在,但是,這樣的男人會不會也像太陽那麼濫情?不管是誰,它都要照上一照?
···
球賽已經結束,1:0。贏的一方啦啦員誇張地與下場的球員擁抱起來。見此情形,我立刻掉了半斤汗,心想:現在的妹妹真熱情!
我有點慶幸紅茵支持的這隊輸了,他們不需要憐憫的擁抱,否則他們會不會怪我不識時務?還好他們都輸得起,臉上沒有表現出沮喪的表情,而且商量着等會大家一起去聚餐,以進一步促進感情。
忽然,紅茵用手肘碰碰我,似有意外情況。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不遠處有一個身形比較高大但長相很斯文的男人低調地把場上剩下的礦泉水收集到一隻箱子裏,然後自己捧着。
這個男人細長的眼睛上架着一副眼鏡,五官並不特別出眾,但勝在有氣質,給人一種很有文化的感覺。我這個人比較犯賤,總是喜歡斯文敗類型,所以我對這個男人不討厭,還多看了兩眼。
紅茵見我沒有發表意見便奸奸地笑了,一副自以為勘破我內心的模樣。我懶得理她,難道不討厭別人就等於喜歡別人嗎?可笑!
怎料這紅茵和那個男人相識,不過想想也是,她支持的就是這支球隊,看這個男人的模樣,再差也是個替補,認識他純屬正常。
趁着這份相識,紅茵硬拉着我走向他,然後裝作惋惜地對他說剛才怎麼沒見他下場?否則他們隊也不可能輸掉之類的奉承話。
也許男人都是喜歡聽人誇獎的,特別是有聽眾在場,我看見他的眉眼處含有笑意,然後他謙虛地說主要是他們隊的人太大意,不然對手是討不到便宜的,最後才委婉地說他上周踢球時把膝蓋碰傷了,現在還不適宜上場。
我覺得他這番話說得相當得體,對別人的奉承既不驕傲自滿,又自覺地捧了他們的同伴,這種不踩在別人肩上當巨人的男人,好像非常有修養的樣子,我很喜歡這種個性。
他說話時很會顧及旁人的情緒,並沒有因為他不認識我而冷落我,而是在說話的過程中,也給我投上一兩個微笑的眼神,這讓我覺得很受用。
等他說完那番話,紅茵適時向他介紹我,並把我誇上了天,說我是勤奮好學的好青年,秀氣的外表下有顆溫柔善良的心,小家碧玉,是最適合做賢妻良母的那類人。
她面不改色地說著這些話,旁邊的我聽了覺得噁心得要死,我恨不得一手勾着她的脖子,一手堵着她的嘴巴,好教她發不出半點聲響來,免得她給我整出更噁心的話來。
好在她肚子裏的形容詞不多,說完這幾句意思一下,便沒了下文。這個男人則善解人意地微笑着說他早就看出來了。他這麼給面子讓我有好台階下,我只好硬着頭皮對人家扯了個難看的笑容。
我在心裏埋怨着紅茵:好啊你,雖然本姑娘是單身,但並不意味着就一定嫁不出去,你用這種方法向人推銷,會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檔次很低,你居心何在啊?
我暗暗扯扯紅茵的衣角,暗示她要離開。紅茵倒爽快,借口還有事情要做,便和這個男人說再見了。
只見他有禮地跟我們揮手,似乎還給了我一個特別的笑容,也許裏面還包含些什麼,但我品不出是些什麼,我不過是架劣質的分析儀,不像閱人無數的女專家那樣就着一個微笑就可以分析出10頁紙以上的內容來。
···
離開了那人的視線,紅茵站定問我:“美眉,你覺得那個男人怎麼樣?我看你好像沒有講他的壞話,那他應該能入你的法眼。”
不得不說一下,我的名字叫林美眉,好柔弱的一個名字。大家一定會想到《紅夢》中的林妹妹,但我比她堅強得多,我除了會流淚,還會為自己爭取幸福。當年我父親之所以給我起這個名字是想讓我能長得和她一樣美,可能因為沾了這名字的福澤,我長得確實不醜。
紅茵這樣問我,我有必要向她表明我的立場:第一、我雖然是沒有講他的壞話,但並不代表就看上了他,只不過覺得他順眼罷了。第二、看上一個人是要看天時地利人和,半點含糊不得。
最後,我警告她說,不可主動和人家談論我,否則我會覺得很掉價,是間接性毀滅我。紅茵早聽慣了我這種論調,她翻着白眼罵我有毛病。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