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馬
“這裏就是你住的地方了嗎?真可憐。”
依鈴也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麼會頭腦發熱把這個人帶到她住的地方,可能是她的那句話很誘人吧,特別是對於依鈴這種人來說無法拒絕。
對於楝的‘同情’,依鈴毫無表示,進屋接了杯水就遞到楝的面前算是自己已經遵循了待客之禮。
楝看着依鈴遞過來的玻璃杯,眉毛一抬,神色不變,沒有接過杯子而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和那個人一樣都是沒教養的丫頭。”
楝都這麼說了,依鈴也沒什麼好說的,將玻璃杯往桌上一擱,在楝的對面坐下,開門見山的問道:“所以呢,解除詛咒的方法是什麼?”
楝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帶着打量的目光環顧四周。
“草摩家的人什麼時候淪落到住在外面了?還是這麼破的地方,是被趕出來了嗎?”
依鈴微怒,從一開始這女人除了諷刺就是無視她的問題,要不是這個人是家主的母親她早就開罵了,依鈴忍住脾氣,說道:“夫人,這大概和你沒有關係吧。”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楝朝着依鈴一笑,“這說明我們是一類人,是同樣被草摩拋棄的人,同樣被奪走重要東西的人。”
依鈴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笑了,“這是你的想法,夫人,我並沒有覺得我被‘草摩’拋棄,倒是你,不是被禁足了嗎?怎麼還出來?”
“這是我的事情,我既然出來就已經做好最壞準備。”楝習慣性伸手端起玻璃杯,記起是玻璃杯而不是陶瓷杯並且杯裏面還是冷水,拿起的手又放了下,“倒是你,比我還慘吧,比如草摩潑春……”
“你想說明什麼?”依鈴整個表情都皺在一起,忍耐度已達到邊界,“我們談的應該是解除詛咒的方法,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如果你不想說,請現在就離開。”
楝就是這樣的人,只要對方越情緒化,她反而越從容,“我當然是來告訴你解除詛咒的方法,但是,別急嘛……潑春的事情為什麼不讓我提?”
“事實證明,男人都靠不住,之前還經常陪伴在你的身邊,自從那個人出現后,他來找你的次數是不是變少了?他有多久沒來找你了?他有多久沒對你笑了?”
“你閉嘴!”依鈴雙手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那一杯水也被晃得差點翻到,“管你什麼事?!”
“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憐,不僅男人被搶了,還被趕出來了,你知不知道,讓你住在這裏也是那個人的手筆?”
依鈴沒有回答,只是維持着原來那個姿勢,楝猜想自己的目的大概已經達到,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所以我才說我們才是盟友。這樣吧,我有一樣屬於我的東西被那個人搶走了,你幫我偷回來,我就告訴你解除詛咒的方法,怎麼樣?”
楝見依鈴沒有動,便俯身湊到她耳邊低語,“只要你解除了詛咒,幫潑春解除了詛咒,那潑春一定會很感謝你,也知道誰對他才是最好的,這麼一來,他不久又回到你身邊了?”
“好了,我的話已經說完了,期待你的表現。”楝說完,起身嫌棄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走出門在外面等待的僕人的攙扶下回到了車上開回本家。
門被打開又被關上,透過門照進來的光也只是那一頃刻。依鈴依然維持着原來的姿勢。
“解除……詛咒嗎?”
這樣子的話,那個人會變得輕鬆吧……
……
另一邊是回家后的慊人,在校要兼顧學習的慊人在家就是需要着手家族事務的家主。
做完作業是可以稍微透會氣的晚飯時間,晚飯時間一結束,就開始加班加點的夜生活。先是禮儀修養課,只是從這個春天開始,再也沒有某隻小老鼠陪同了,是的,由希被他那個不要臉的哥哥求回家了,當時的場面一度熱鬧,綾女簡直把一哭二鬧三上吊演得淋漓盡致,最後也不知道兩個人在房間裏說了啥,等出來之後由希便對慊人說他打算回家,跟着綾女就回家了,雖然兄弟兩的關係依然很差就對了。
現在只剩慊人一個人,說有點寂寞是肯定的,但還好因為課程安排很緊湊幾乎沒有多餘的時間拿給她發獃。
禮儀修養課之後便是和初月一起開始沒有明確時間的截止點的族內事務處理,一開始只是一些大事的彙報,漸漸發展成為小事,比如有人想申請開家店,還有支系的糾紛,還有家族企業的收支都要學會看和處理,總之是又忙又累。
忙到慊人一度認為,她父親可能不是病死而是過勞死的。
抱怨歸抱怨,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每次有了玩心或感到累的時候,想起和族內那些老東西之間的約定和大家的笑臉,動力蹭蹭蹭就上來。
看到慊人肝完今日份的工作量之後又拿起第二天的量時,初月很不客氣的伸手抽過慊人手裏的賬冊。
“慊人,任何事情都要適度,我知道你現在很想讓那些人認可你,但急不來,身體最重要,既然今天的量提前完成了就早些休息吧。”
被搶過賬冊之後慊人也沒急着去要回來,只是把自己的下巴抵在桌子上換成自己舒服的姿勢。
“可是,六年時間聽着挺長其實很短,我怕時間不夠用。”
初月笑了笑,將桌子上所有東西都收了起來,“那你就把它當成72個月吧,這樣就會感覺長一些。”看到慊人一臉不敢苟同的樣子又道,“再說了,就算不為你,為其他人也都考慮一下吧。”
“我有在考慮啊!”聽到這話慊人情緒激動了起來,下意識直起身子,“我做這些就是想讓大家更好過一點呀。”
“不,慊人,我是說考慮一下他們的心情,對於他們而言,你也是同等重要的存在,他們更不希望你會因為他們累垮吧。說起這個,你上次在家宴上暈倒的時候,所有人都擔心的不得了……依鈴甚至私底下跑過來問我你是不是因為那幾天的勞累過度導致的……”
“什麼?”聽到熟悉卻又難以置信會出現的名字時慊人有點意外,“你是說依鈴?”
“是啊,那孩子跑過來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你看上去很吃驚?”初月反問道。
慊人撓了撓自己的頭髮,乾巴巴地說,“是有點,我一直以為那孩子有點討厭我。”
初月不置與否,向慊人囑咐了幾句道了晚安便離開了,留下慊人手臂搭在桌子上手腕撐着臉頰想事情。
這個消息一度讓慊人覺得依鈴只是外冷里熱,不好意思和她說話,於是她在學校好幾次主動去找依鈴搭話,但結果都以熱臉貼冷屁股而告終……
就這樣過了大概兩三個星期,周末的禮儀修養課是在下午,這天慊人依然像往常一樣去往茶道會場,前面提到過,禮儀課設在會場內,需要經過一段很長的廊道才能到達。平時這條路沒什麼人,但今天不同。
慊人走到一半就看到紫吳在她的必經之路上靠着柱子凹造型,見到慊人路過,嬉皮笑臉的迎上去。
“小慊慊~是要去會場嗎?”
慊人沒說話只投了一個你在說廢話嗎的表情。想着紫吳也沒重要的時,就沒打算和這個閑人嘮嗑,招呼招呼手就打算繞過他走。
但就在她要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突然被拉住了。
這回紫吳也沒說其他廢話,語氣雖然依舊漫不經心但開門見山。
“慊人,你知不知道你家楝女士前不久出過門?”
慊人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這件事情她知道,她知道楝前不久出去過,當時還坐着轎車出去,不知道也難。
楝有禁足在身,但大家也都沒說什麼,因為禁足是慊人當初放的話,而慊人其實沒有對這一點較真,畢竟還是一個活人,那她就沒有權利真的將一個人永遠禁足,這個年代就算依然有家族的存在,有絕對權利的家主存在,也不應該有可以無視法律肆意剝奪別人自由的存在。慊人當初下禁令也不是真想把楝關起來,而只是希望她不要再做一些多餘的事情,至於其他事情她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你知道她去找誰了嗎?”
紫吳不知道哪來的扇子,將扇子擋住半張臉,只露一雙深邃望不到底的眼睛。
慊人有種不好的預感,問:“誰?”
“是鈴哦。”紫吳又拿着那把扇子給自己扇扇風繼續說,“之後鈴找過我,你知道她問我什麼嗎?”
慊人無言只是盯着紫吳,她知道紫吳都會告訴她。
“她和我說她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做,她知道是一件很惡劣的事情但她想做,因為那樣有可能知道解除詛咒的方法。她問該不該做,我說……”
紫吳合上手中的扇子藏進袖子裏,雙手撐在圍欄上才吐出最後一個字——“該。”
“她就問我知不知道你最珍貴的盒子放在哪裏,我就和她說,最珍貴的盒子有沒有不知道,但她要的盒子放在你的儲藏室里……”
眼見慊人的臉色越來越沉,紫吳還有興緻欣賞一番,絲毫沒有被慊人的樣子影響到心情,嘴角帶笑。
“我還告訴她你哪幾天不在……特別是今天,會在會場待很久,如果她今天行動的成功率會很高。”
“你什麼意思?”慊人冷着臉問道。
紫吳自然知道慊人問的意思有兩層,一是想問他為什麼要和依鈴說那些事情,二是想問他既然和依鈴說了為什麼又告訴她。
但知道歸知道,紫吳現在依然不着調。
“沒什麼意思,大概是……有趣?唉……不要這麼生氣嘛慊人。你看事情也沒有發展到最壞,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現在跑回去還來得及哦。”
慊人不說話,狠狠瞪了紫吳一眼便轉身往回跑。
看着跑遠的慊人,紫吳苦笑中頗有無奈,“喂喂……這麼瞪我我可是很難過的啊,做這些還不是為了你……嘛,雖然玩大了點……”
紫吳那邊的想法慊人自然是不知道,她現在只想阻止依鈴干傻事。慊人知道那個盒子說的就是當初那些大人為了哄騙她做了一個美名‘裝有晶的靈魂’的盒子,好讓她能‘冷靜’地繼續當家主。這些她都知道,自然也知道那個盒子其實就是一個空盒子,當時楝有來搶這個盒子,她本來打算那就讓了吧,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心靈寄託,但一旁的草摩管事直接就幫她拒絕了,說什麼這些理應就歸少爺的,她一個失去丈夫的人沒有擁有的資格。都這麼說了,慊人就只能自己留着。
丟自然也不行,雖然只是一個空盒子但也是被人附了意義,所以她就將盒子和她的其他收藏物都放進了儲藏室里,就當做是一段回憶……
沒想到就是因為這一件事,楝居然惦記了這麼久還慫恿別人來偷!
“早知道當初就直接送給她得了。”
慊人咬牙切齒的想,順便加快了速度。
她倒不擔心依鈴得不得手的問題,她就擔心依鈴得手之後給楝那個人,最後發現能解開詛咒的事情楝也不知道,而她卻因為這個輕描淡寫的‘不知道’做出了這種事情。她怕依鈴會因為這件事情覺得自己荒唐的像個笑話。
等慊人抵達她的儲藏室的時候,果不其然,門是掩着的,慊人喘着氣推門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抱着一個盒子站在一個置物架旁一臉驚愕地看向她的依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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