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權 宜 之 計
第三十五章:權宜之計
【以我個人之力,逞匹夫之勇,頂多只能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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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頓大酒店門口醒目的訂婚告示花牌,那一對未婚夫妻的名字,我看得真切,耳邊又有二哥的譏笑,頓時我如五雷轟頂,心頭大亂。
一時之間,竟有神魂剝離的感覺,外物已不在我心中、眼中,我的魂兒飄向了醫院那天狐狸伯伯說的話,他先是威脅我,周子辰將面臨各個方面的壓力,護我一時,不能護我一世;繼而,他又勸我,說周子辰喜歡我,我們以後肯定還會有孩子,樂宜得了名份,也不能把我怎麼樣,我爭這一時,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繼而,我想到周玉京在後海院子說的那番話,他說樂宜有個堂兄是金融界數一數二的人物,和周子辰資歷差不多,但是比周子辰回國早,已經在國內金融界根深葉茂,如果周子辰不認樂宜的賬,那麼樂宜的堂兄就讓周子辰國內混不下去。
不期然,我又想到當初入住后海院子,周子辰是怎麼說那房子的……
他說,那棟房子是明朝某位親王的私宅,專門用於蓄養他心愛的小夫人;他還逗我,問我明不明白什麼是小夫人。當時我就因為他提的這個問題,被刺到某根敏感神經,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那種金屋藏嬌的不入流地方,只有不被正經看待的女人才會去住。他見我脾氣來了,忙放□段,用些甜言蜜語灌我,哄好了我,我這才沒有與他深入計較,被他哄進去住着。
現在回想起來,我已不止是生氣,而是噁心,極度噁心。
此時,奶\奶在醫院裏說的那些話,闖入我腦中,奶\奶說“那些有錢的老男人,什麼風浪沒經歷過,心裏煉得像鋼板似的,滴水不漏,他們那嘴抹了蜜,錢撒得瀟洒,其實就是圖你年輕,好哄騙,等過了幾年,還有比你更年輕的女孩子出來,你哭都沒地哭去。”
這些事情一連串想下來,我心涼了半截,難道周子辰真的屈服了,他騙了我,所以才讓我住昌平的別墅,來一個金屋藏嬌,讓樂宜做他的妻子?等過幾年,我不年輕,他不喜歡我了,他又用甜言蜜語、痴心痴情,迷惑誘哄別的小姑娘?
抽冷子,又有譏笑的話語飄來……
“現在,人家都訂婚了,你要是還死乞白賴地跟着、隨着、黏着,依我看那,你這輩子就是個做外室的命了。你說,這好好的正房小媳婦兒不當,上趕着去做別人家的小外室,以後偷雞摸狗地見着,孩子也跟着蒙羞,成了私生子,老了還被人嫌棄,等老男人兩腿一伸,啥也撈不着,被正房攆雞攆鴨地攆,這都什麼事兒?自輕自賤,也不能這樣啊。”二哥閑適地調侃着,嘴角輕快地上揚,可惡得令人想撕爛那張狗嘴。
我被二哥噁心得通身打了一個激靈,也不管他隔着墨鏡注沒注意看我,我狠狠地冷瞪他一眼,他最好識相點閉嘴。
我的冷瞪沒有起到效果,二哥反而是笑得更歡了,嘴裏輕快得哼起了曲兒,簡直是不氣死人不罷休。
不可被二哥隻言片語亂了心神,我得好好琢磨一下該怎麼辦。
我重重掐了一把大腿,那兒傳來的疼痛,使我慢慢冷靜鎮定,逐漸理清思路。
首先,基於對周子辰的信任,我應該給他打個電話,把事情問清楚,不能自亂陣腳,我倒要看看周子辰如何解釋今天的事情。
不論今天訂婚,還是以後結婚,只要周子辰告訴我,一切所為是權宜之計,那麼,我可以完全離開這個人了,他不再屬於我。
樂家既然有能夠讓周子辰妥協的能量,那麼,他妥協了一次,往後還會無數次妥協、低頭、退讓。
所謂的權宜之計,是針對我的權宜,而不是針對樂宜的。樂宜耍盡了手段,嫁給周子辰,她必定不可能同意離婚,她只會將這個男人越來越緊地抓在手裏。
樂周兩家門戶相當,周子辰根本不可能擺脫,只會越陷越深,不管他是否情願。
我若是被“權宜之計”所哄騙,讓樂宜做正房,我安心為外室,那麼我一輩子完蛋,從此不能翻身。
做人外室,這與寄人籬下,有什麼區別?不過是換了一所更好的房子,卻比原來更憋屈,是人格上的憋屈。更重要的是,我不可能讓我的孩子受到那樣的羞辱和歧視,我的孩子必須堂堂正正,活得挺胸抬頭,可以大聲告訴別人他爸爸是誰,他媽媽又是誰。
其次,設定一個最壞的打算,周子辰想委屈我“權宜”,那麼,為死去孩子復仇的事兒就指望不上他了,所以,我不能與二哥撕破臉。
樂宜、趙菁雲她們個個背後有靠山,以我個人之力,逞匹夫之勇,頂多只能殺一人,還要賠上我自己,或是鋃鐺入獄,或是以命抵命,着實划不來;假如智取,要她們所有人付出代價,憑我一人之力,難以做到,如果借用二哥的手,將二哥當做我手裏的劍,那麼,情況將完全兩樣。
鎮定!
我先打個電話給周子辰,問明情況,其餘再做打算,我打開隨身背包,翻出流動電話。
二哥沒放過我,他揶揄,“這個時候還想通電話?他早忙到不知哪個西天去了。”
我不理會二哥,快速撥周子辰的電話。
很快,有了反饋,卻不是周子辰接通電話,而是語音服務台告知關機,無法接通。
心,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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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做到自我剋制,不大鬧會場,不破壞周子辰的訂婚儀式,但我承受的情感煎熬,令我心如火焚,我無論如何不能等到儀式完畢,再去問周子辰,我需要見到周子辰,立刻,馬上!
樂周兩家聯姻是大事,酒店外圍有許多保鏢模樣的人待命,看樣子,沒有請柬就沒有辦法進入訂婚會場之內。
來之前,聽二哥的意思,他可以進入訂婚會場,儘管我對他是否有面子可以接到請柬表示懷疑,但我還是要試一試,不行,再說。
“我說了,電話沒通?”二哥痞里痞氣地笑。
電話無力地放下,我低頭垂眸不語,醞釀情緒……
靜靜,淚出,滴落……
“哎,怎麼哭了?”二哥語氣里閃過一絲慌亂,繼而他口氣有點兇悍地命令我,“哭什麼哭?程家的孩子沒那麼容易掉眼淚,把眼淚給我擦掉!”
我微微抬了頭,咬着唇,擺出我今天受他欺負以後,最倔強的表情,目光憤憤,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顆顆滾落,以我無聲的所有對抗他。
二哥煩躁得像只被困在籠子裏的獅子,黑墨鏡遮了他的眼,遮不住劍眉緊蹙,他聲音兇狠,“我說擦掉眼淚,你沒聽見嗎?”
我以淚眼瞪他數秒,突然“哼”了一聲,轉身開車門,剛要探身而出,卻被身後一股力量牢牢抓住。
二哥先是自我咒罵了一句,然後說:“死丫頭,脾氣那麼大,我還沒發火呢,說了你幾句,怎麼這麼受不住啊?!還甩臉子給我看!”
我未回頭,目光直視前方,冷聲說:“你都說我不是程家人了,你還管我哭不哭?”
“我什麼時候說過?”二哥粗聲否認。
“你那天晚上說的。”他這麼否認,我動了真怒。
“你聽錯了。”二哥繼續否認。
“你罵我是破\鞋!”這個是我最介意和最憤恨的,從奶\奶和他嘴裏說出來,我介意到死,他憑什麼這麼說我,他有什麼權力這麼說我?
迅速地,我被那股蠻力扯回車內,車門也順道關了。
二哥拿住了我的肩,受了傷的臉做出咬牙切齒的表情,有一股子殺氣騰騰的氣勢,“你氣死我了你!那天晚上,你說完了話,頭也不回地跟着野男人走,你想過我什麼心情?我的心,可了勁地疼,疼死了都,你居然連一眼都不看看我!你要不讓我罵,出個氣,我殺他的心都有,殺完了,扔地道里,人不知鬼不覺。”
他說要把周子辰殺了,扔地道里,讓我分外不快,我說:“還有我呢,我也是人,你要人不知鬼不覺,是不是把我一起殺了,也扔地道里去?”
“你?”二哥古怪地笑了,“我要殺你,不會埋地道里,給丫作伴,白白便宜了丫。”
“那你埋哪裏?”
“把你埋老何家的墳地里,做老何家的鬼。”
沒有料到他這樣說,我愣怔望着他,眼裏不覺簌簌掉淚,比先前的眼淚還急。
“死丫頭,我說了不許哭,你還哭什麼你!”二哥凶凶地說。
“我哭你罵我破\鞋,你還說我奶\奶說得沒錯。”
“那麼記恨?我無心的好!”
“無心,才最傷人。”
二哥不悅地抿緊嘴角,接着,不由分說,把我往他懷裏拉。
“你幹嘛?”我掙扎,車子空間狹小,這動作好難受的。
“你要哭,到我懷裏哭,別讓我看見。”二哥粗魯地將我摁在他懷裏。
他摁得我難受,我脾氣上來了,攔也攔不住,我不領他的情,負氣打他,捶他,更把今天周子辰訂婚的一口惡氣,轉嫁給他,“道歉!向我道歉!否則以後絕不理你!”
“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我偏這樣,你道不道歉?!”
“混蛋丫頭!”他低聲罵我一句,頓了頓,然後,粗着氣說:“我道歉,對不起,行了?”
“你不誠心。”
“我……我cao……你哪兒來那麼多麼蛾子!”二哥一把摘掉墨鏡,狠狠瞪着我。
黑墨鏡摘掉,我徹底看清了他眼窩的傷勢,淤青得厲害,隔了那麼多天,被打的位置依舊微微腫起。
不由得,我碰碰那傷附近,“還疼嗎?”
“死不了!”二哥沒好氣地擋開我的手,“嘶,別碰。”
“哦。”我悻悻收手。
二哥重新架上黑墨鏡,“先去買衣服,等會我帶你進去。”
“呃……”,我一時沒轉過彎。
“你呃什麼呃?!你哭來哭去,不就是想我帶你進去嗎?!”二哥言辭犀利,“我今兒就讓你死心,帶你親眼看看訂婚儀式。只有一點,你不許大鬧會場,我的臉在你這兒擱着呢,你要給我丟臉,趁早別連累我。”
“二哥,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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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上檔次的大酒店,客人穿差了,遭門童冷眼,進而攔在門外的事情不是沒有過。
今天早上出門看望奶\奶,我穿的是運動套裝,一副學生裝扮,別說進入訂婚儀式會場,就是在門口二十米開外的地方,周圍的保鏢也會把我給攔下來。
二哥深知箇中奧妙,因此,他開車帶我去附近的品牌專賣店,我們倆分別買了一套適合參加宴會的新衣服,二哥特意為我挑了一套配有黑紗遮面寬邊帽的小禮服。
從試衣間出來,我換好了衣服,二哥見機幫我戴帽子。
我不解,有必要戴這麼大一頂帽子嗎,會不會很怪異?
“二哥,幹嘛給我戴這麼大頂帽子?”
二哥輕鬆地說:“沒事,訂婚會場是在酒店的大露台,也算是露天,還有太陽曬着,不突兀。關鍵是你太醒目,你和周樂兩家鬧過,你這小模樣誰不認識你啊?還沒等你進入會場,門口那會一準把你攆出來。”
嘁,說得真誇張。
我撇嘴說:“我的事,只有周樂倆家的核心人物知道。”
二哥昂首睥睨,“那也不行!你長得太出挑,這打扮、這小模樣,太引人注目,藏好咯,不準丟老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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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行頭,二哥與我再次前往希爾頓大酒店。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我們通行無阻,到了酒店門口,他竟然真掏出了一份請柬給門童,我們順利進去了。
四下里有人走動,我壓低了聲音問他,“二哥,你怎麼會有請柬呢?”
“這麼瞧不起你二哥?!”隨即,我的手被狠狠捏了一把。
真是,問問怎麼了,至於這麼用勁嘛!
忿忿不平,我用力反捏回去,誰知,這古怪的神經傢伙咧開嘴笑了,鬆了手任我捏他,毫不反抗。
正與他搏鬥間,前方不遠處有人向他打招呼,“是何凌嗎?”
二哥拉着我的手上前,“老樂。”
“你這小子,回國沒多久,還沒給你接風洗塵,你大變樣了,差點叫我認不出來。”被二哥稱作“老樂”的人,說話透着生意場的風趣勁,倆人似乎挺熟,招呼打得熟稔,調侃捎着親熱。
二哥和他握手,神情自若地笑,“哪裏,我剛回北京,就遇見了一夥半路搶劫的,我搭了把手,他們人多勢眾,這不,變樣了唄。”
“你太英勇了,別人見搶劫的,跑還來不及呢。”老樂打了兩句哈哈,然後,話題轉我身上來了,“這位是……”
“我介紹一下,”二哥攬住我的腰,向老樂介紹,“這是我未婚妻,方小男,正方形的方,小男嘛,是小男孩的小男,她家不出男孩,偏偏她性子又倔強,所以給她取這麼個名字過過嘴癮。”
二哥他嘴角輕勾,黑墨鏡杵着我眼跟前,戲謔地叫我,“小男,認認人,這是我老哥們樂政,今天新媳婦的堂兄。”
新媳婦的堂兄?!
這麼說,眼前這人就是樂宜的堂兄,那個對周子辰放狠話的堂兄樂政。
二哥認識樂政,倆人還是老哥們……
我陷入了怎樣的怪圈啊,我的心倏地提起……
作者有話要說:<FONTface=楷體size=4color=bl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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