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小鬼頭連連點頭：“很早之前我們就聽說過,羅大人是地府的關係戶，地位還很高。那時候也不是很信來着，鬼修再厲害,那也是吃過魂的。按照修行之人的說法,也是沾染了因果的,因果不解決，又怎麼可能承襲鬼差身份？但是後來，咱們兄弟中,就有人被選中，去投胎了，咱們這也才眼饞的不行……”

兩人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幾乎將各自所知曉的，都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林沫沫安靜地聽完他們的話，抓過景深陽的手,在他指尖刺了一下，又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小瓶子，將擠出來的那兩滴血裝了進去,遞給了他們：“拿去吧。”

景深陽張了張嘴,卻是沒說什麼。

將他們送走之後,林沫沫才解釋道：“放心，只是為了方便掌控他們的行蹤。這兩滴血裏面,已經摻雜了我施展的術法,不會讓血生傀儡成長起來的。”

景深陽當然不曾懷疑林沫沫,他只是覺得很氣：“為什麼就逮着我一個人薅羊毛了？我哥的血不好用嗎？”

“因為之前他們就確認了,跟那個鬼差息息相關的是你哥,而不是你,所以,取代你比較容易。畢竟，普通人弄死了也就弄死了，但是鬼差可不會那麼容易就死。”

景深陽忿忿不平：“遲早要弄死這群狗東西！”

林沫沫點頭：“嗯。”

不過，事情似乎有點不對頭——這時候慫恿這麼多小鬼頭來取血，還都是多少有點修為的，那麼，劉媛媛肚子裏的孩子，十有八↓九並沒有出生。

很快，林沫沫便反應過來，她被耍了。

那間病房裏面，真正需要大量活人生氣的，很可能並不是劉媛媛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而是別的什麼東西。對方在試探她的實力，也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想要藉著這個孩子，來完成更多的籌備和計劃。

林沫沫想通了之後，倒也沒有繼續糾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又不是一無所獲，起碼那天晚上，她確定了真正的羅大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一晚上，景深陽過得刺激又新奇。

一切都歸於平靜的時候，也才九點剛過，他卻覺得彷彿已經過了一夜似的。回到了卧室，也總覺得一陣陣的陰寒，彷彿有風在房間裏盤旋，突然就很害怕，總覺得後面的那幾波小鬼頭，可能正在某個地方，等着取他的血，去邀功。

景深陽愣是不敢再睡了，躊躇了一會兒，毅然去敲響了楊秘書的卧室門，一臉菜色：“哥，一起吧。”

楊秘書也正膽戰心驚，猶豫着要不要去林沫沫門口打個地鋪，看到難兄難弟，也猛地鬆了一口氣：“進來吧。”

林沫沫正好出門來，看到兩人，小臉上一片詭異：“你倆要睡一張床？”

“不是！”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反駁。

景深陽看着她，冷不丁再次打了個寒顫，又說：“你房間的地板，讓我湊合一晚？”

楊秘書忙不迭反駁：“沫沫已經十四歲了，不合適。”

林沫沫沉默了一瞬，才又說道：“放心回屋去睡吧，保准什麼事兒都沒有了。今天晚上一定會風平浪靜，一直到天亮。”

景深陽：“可是，我總覺得房間裏好像有風。”

就算林沫沫這麼說，他依然還是怕得不行啊。

“你是不是衛生間的換氣扇沒有關？”林沫沫皺了皺眉，很嫌棄。

景深陽一愣：“好像是哦。”

“回去睡吧，有結果了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我還不困，咱們先理順一下目前得到的情報吧。”景深陽寧願今晚不睡，也不想回到那個卧室去了，他想搬家了……

“沒必要。”林沫沫直接就拒絕了，“沒有什麼重要的情報，鬼修的住處又不是靠分析就能找到的。”

景深陽：“……”

深吸一口氣，景深陽就賴着不肯走了：“我在你屋裏打地鋪。”

林沫沫也不再勸：“隨便你，睡沙發也行。”

景深陽舒了一口氣，覺得總算是安全了。

這會兒雲姬也回來了，一進門就喊道：“家裏有事為什麼不喊我？你是不是想要藉此機會扣我工資？”

林沫沫：“……沒有。”

楊秘書連忙安慰道：“不會不會，工資再過兩天就發了，一定不會剋扣一分錢的。”

雲姬放心了：“剛剛來的是幾個小鬼頭嗎？”

“嗯，已經解決了。”林沫沫又說道，“今晚你去楊秘書湊活一下吧，剛剛的小鬼，把他們嚇到了。”

雲姬不可置信地看了兩個大男人一眼，嘟囔道：“這麼點兒膽子，幹啥能行啊？”

景深陽&楊秘書：“……”

對比殭屍，他們的膽子卻是不怎麼樣。

第二天，林沫沫照常去上課，調查的事情暫時交給了信息公司的員工。

“沫沫，這事兒不大好辦。”傍晚的時候，劉真義出現在了她家窗台上，愁眉苦臉。

林沫沫一點都不失望，只問：“他們是怎麼轉手的？”

她給的血液裏面，不僅有沁入骨血的術法，還有個標記符。雖說的確帶着追蹤的作用，但不到關鍵時刻，還不能用，她得確保，那兩滴血被使用了。所以昨晚她就讓劉真義去追着這些小鬼，看看他們將血樣送去什麼地方，大致位置知道就行了，比如說，哪條街的哪個小區。

畢竟能夠籌劃這麼一樁巨大的陰謀，對方也不可能是個傻子，這些最前線的小鬼們，很顯然分工明確，只知道自己的具體任務，其餘的，一概不知。

劉真義嘆氣：“我還沒反應過來呢，血樣就不見了。”

林沫沫若有所思：“具體說說。”

劉真義認真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爭取每一個細節都不錯過：“……那地方是地下車庫，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住宅小區，房子也挺老的了——我記得位置，你不用擔心。到了那裏之後，他們就停下了，應該那兒就是他們約定好的交接地點。等了大概半小時，有個矮胖的小老頭就來了，他拿走了血樣。”

林沫沫“唔”了一聲。

劉真義又說道：“你給我的符，倒是派上用場了。我感覺得到，他非人非魔，我不是他的對手，就離得遠了點，然後，不過十幾秒，他就不見了，血樣就不見了。那兩個小鬼頭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林沫沫又問：“之後呢？他們說什麼沒？”

劉真義搖了搖頭：“沒，好像很習慣了似的，看到血樣被人拿到了，還很高興，說是羅大人用了他們取回來的血，一定會給他們賞賜。沫沫，你知道這個小老頭是怎麼一回事不？”

林沫沫接過他帶回來的符，手指摩挲了幾秒，若有所思：“我得過去驗證一下。”

劉真義很振奮：“你果然在血樣上面做了什麼手腳吧？是不是可以追蹤？”

“暫時還不行。”林沫沫嘆口氣，“那是留着釣最後的大魚的。”

景深陽正巧出來拿飲料，看到林沫沫手上拿着包，立刻皺起眉頭，一副發現女兒即將要私奔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咬着牙問道：“大半夜的，幹嘛去？”

林沫沫：“哦，正要喊你，去找你爸。”

景深陽手裏的可樂“啪嗒”就掉到了地板上：“誰？”

林沫沫看着他，又嘆了一口氣：“我也只是猜測，咱們到了再說吧。”

劉真義跟在後頭，也嚇了一大跳，完全不知道怎麼就跟景深陽他爸扯到一塊兒去了，不過冰可樂正好砸到了他腳上，劉真義快速回過神來，好心將冰可樂撿了起來，卻又捨不得還回去了：“沫沫，我能喝嗎？你看，在你身邊，我可以拿到它……”

話還沒說完，景深陽就迅速搶了回來：“美得你！”

劉真義：“……”

“別妄想了，因為我身體裏面散逸出來的靈氣緣故，你才能夠接觸到現世之物而已，但是你沒有身體去吸收消化它，信不信你喝一口，直接就從你的腸子裏面滴答落下來？”林沫沫提醒道。

劉真義看了看自己拖拉在地上的腸子，還被刺破了好幾處，頓時黯然地嘆口氣。

雲姬這時候就覺得格外慶幸，還好她的屍體是完整的。而且變成了殭屍只會，就更加沒有這麼多麻煩了。

景深陽手一抖，突然就覺得自己的冰闊落毫無味道了……

“去不去？”林沫沫又問了一句，“咱們得趕在零點之前回來，你要是覺得心理負擔很大，不去也行。也說不定，是我猜錯了……”

景深陽咽了咽口水，堅決又堅定：“去，為什麼不去？”

林沫沫也不再勸，她覺着，景深陽確實得去一趟，不然，這事兒就沒完。

上車之後，景深陽又問道：“要跟大哥說一聲嗎？”

林沫沫搖搖頭：“我事先說清楚，你爸他是真的死了，出現在那裏的，只是個傀儡，你不要被影響到。”

景深陽“嗯”了一聲：“我會控制住自己，不用擔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父親死沒死，他怎麼可能不清楚？到了這個年紀，當初的那些執念，也已經漸漸放下了，他已經不再是極度渴望父愛母愛的那個孩子了，區區一個傀儡，還無法影響到他的心智。

雲姬喝着冰闊落，跟着嘆氣：“人類的心眼兒越來越多了。”

林沫沫：“幕後的那個羅大人，我不覺得他還是人類。”

雲姬歪了歪頭，眨巴着大眼睛：“或許，他是為了變回人類呢。畢竟，這麼多好吃的，我也好想變成真正的人類。”

林沫沫點了點頭：“有道理，我得好好考慮一下，這個的可能性。”

景深陽卻是坐不住了：“我能先問問，是為什麼嗎？”

林沫沫自然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也沒有隱瞞，解釋道：“應該是，為了鬼差身上，殘留下來的那部分力量。”

景深陽倏然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羅大人，認為我爸也繼承到了鬼差身上的某樣東西，所以在他死後，也仍然沒有放棄尋找？”

林沫沫搖頭：“不是尋找，是利用。他們之所以連死人都不放過，是因為，你父親活着的時候，羅大人就已經嘗試過了，這份力量他取不走，所以才出此下策，力求物盡其用。”

不等景深陽繼續追問，林沫沫又掰碎了給他解釋：“鬼差丟失的那部分東西，是怎麼繼承到你們兄弟倆身上的，我已經說過了，你父親那一輩，亦是同樣。”

景深陽明白了：“所以，我爺爺跟我爸、還有我叔身上，都有可能殘留着那位鬼差大人的修為力量？”

林沫沫點頭：“對。”

“那，我叔——”

說起來，他叔比他爸死的更加莫名其妙，景深陽心裏的戾氣“蹭”地就躥了起來。

林沫沫當然知道他在擔憂什麼，便說道：“我只看到一個傀儡，長相跟你爸一模一樣，沒看到有第二個類似長相的傀儡。不過我也不能確定，就一定沒有。我提前跟你說，就是讓你做好心理準備，那只是個傀儡，除了用了你父親的毛髮血液，導致長相一模一樣之外，跟你父親沒有半毛錢的關係，那個身體也只是一個肉團形成的，並不是你父親的身體，思維和記憶，就算稍微有點相似，也是復刻過來的，是個徹底的贗品，你要時刻牢記這一點。”

景深陽臉色凝重，認真點了點頭。

林沫沫心裏仍是不踏實。

她總覺得，這個傀儡的存在，是為了某個重大的目標。

不然，單純只是回收或者利用鬼差的修為，為什麼要製造成為一模一樣的血生傀儡？而且，這位羅大人的修為，顯然不弱，還會看得上這點流落在外的修為？就算景深陽的父親去世了，這部分修為也只會隨着他入土湮滅，並不會回到原主人身邊去。

太刻意了，太不正常了。

林沫沫想了想，還是決定多做一手準備。

快速畫好了一沓符，林沫沫卻沒有將它們裝進小布袋裏面，而是疊的整整齊齊，放在自己腿上，然後用中指指尖輸入靈氣，連續重複五次之後，這才遞給了景深陽：“裝進你的小布袋裏面，好好保存，不要弄丟了。”

景深陽立刻接了過來：“保命的嗎？”

“嗯。”林沫沫應了一聲，也沒有多加解釋。

雲姬看了幾眼，也看不懂，便放棄了，扒着車窗認真看外面的車水馬龍。不管看了多少次，她對於高大建築物上的LED廣告屏，以及閃爍的霓虹燈，都很感興趣。

或許，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就喜歡花花綠綠的東西吧。

車子很快到了小區門口。這是個老舊小區，附近全都發展成了商業圈，不論白天黑夜，都很吵，但勝在購物方便，人多且繁華，所以大部分都是年輕的上班族，在這一片租房子居住。人多且雜，來來往往，人口流動十分頻繁，倒是個隱匿的好地方。

哪怕已經晚上九點過了，這裏仍是熱熱鬧鬧的，門口的數十個小攤，也都坐滿了人，空氣中充斥着烤串和啤酒的味道。

雲姬吸了口氣，又忍不住開始饞了：“幹完活兒我也要吃烤肉！”

林沫沫應下：“好啊，那一會兒你可要努力。”

一行人進了小區，連門禁都沒有卡，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實在太多，保安大叔就坐在亭子裏，乾脆直接將門大開，只盯着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員。

景深陽也就順理成章地帶着兩個小姑娘混進了人群里，向著目的地走了過去。

就在進入單元樓門口的時候，林沫沫突然察覺到一道熟悉的氣息，立刻轉頭看了過去，卻只看到一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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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深陽：就算是傀儡，看着也挺親切的，下不了手。

雲姬：長得好看應該也好吃吧？

景深陽：？？？？！！！！這就你把我當備用糧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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