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曙兒過壽(第2更)
蒙慶雲眨巴着眼睛:“這樣說來,我早就得罪她家了?”
壽陽公主捻着一粒葡萄:“你才知道啊。”
蒙慶雲愣怔怔地想了一會兒,突然叫屈起來:“這可是冤枉了,后兩件也就罷了,宮裏的話,又不是我傳的;齊王推了吳國公府的壽宴,也不是我逼的,這怎麼都算到我頭上了呢!”
壽陽公主冷笑:“人生起怨恨來,自然什麼都是你的錯了。你還跟人家爭辯去?”
蒙慶雲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罷了,恨就恨吧。”
壽陽公主擊了一掌:“可不是,恨就恨唄,你們兩家又沒什麼瓜葛,她恨她的,不相干。”
說著話,一名內侍小碎步快速走了進來。
“啟稟殿下,競標結果出來了。”
壽陽公主和蒙慶雲都坐直了身體。
“誰贏了?”
內侍笑道:“是咱們贏了。兩家都報價一百零八萬兩,工部和戶部聯合投票,選了咱們的標。”
壽陽公主一怔:“怎麼還有零有整?兩家出價竟一模一樣?”
蒙慶雲低頭微笑。
壽陽公主回過神來,問她:“有內幕吧?”
蒙慶雲道:“賣地籌款的提議原本就是我提的,最先接觸工部的人也是我家。我們的準備原就比他們充分,不管是用地規劃,還是價格預估,贏了他們也不奇怪。”
壽陽公主用手指點點她:“你呀你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原先報價就是一百萬兩。胡家出一百零八萬兩,顯然是知道你們的報價,想壓一頭。”
“結果你家也出一百零八萬兩,擺明了有內幕交易,故意跟他家對剛。”
蒙慶雲就冷笑:“他們半路殺出來,想搶我們的生意,還只想多出八萬兩銀子,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壽陽公主道:“你老實說,招標委員會裏,是不是有咱們的人?”
蒙慶雲抿嘴笑了笑,附耳過去,低聲道:“委員會裏有一位工部司郎中,名唐三戊,是我父親的同年至交。”
壽陽公主恍然大悟。
這年頭,做豪商的,靠的就是官面上的關係。
胡家素來擅長此道,這次卻栽了跟頭。
總之,招標贏了,北外城的地就是白家的了。
一百零八萬兩,蒙慶雲自己只出了三十萬兩,代表蒙家佔了兩成;白家出了七十八萬兩,佔七成;壽陽公主一文錢沒出,白佔一成。
但這其中,人情關係是蒙家的,招牌靠山用的是壽陽公主,所以白家也不吃虧。
若沒有壽陽公主的大名鎮着,難保胡家和吳國公府不出盤外招。
至於競標成功之後,北外城的建設工程,那就不用蒙慶雲和壽陽公主操心了,白榮信能搞定一切。
有了錢,北外城的重建工程,轟轟烈烈地開始了。
原先的北外城居民也有了重返家園的希望。
與此同時,齊王殿下擅長變通、勤於公事的名聲,漸漸地傳揚開來。
朝中文武百官和汴京的人民,似乎是頭一次正視這位最年輕的王爺。
說起來,先齊王才是跟當今官家一母同胞的親手足,現在的齊王殿下姜昉乃是官家的親侄兒,比任何其他藩王宗室的血緣都更親近。
怎麼以前說官家過繼嗣子,老是往外頭去找,什麼魯王府、秦王府的。
明明齊王府就在汴京啊。
而且他還是唯一沒有出京就藩的王爺,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官家寵愛齊王,不捨得他離京。
如今看來,齊王還很能幹。
不管從哪方面看,我們齊王殿下才是最適合成為嗣子的人選吧?
一時之間,齊王姜昉的呼聲,竟突然高了起來,隱隱約約竟然能跟秦王府的姜晏分庭抗禮了。
七月十八,是姜曙的生辰。
因不是大生日,齊王府並不打算大辦,早上姜昉讓廚房做了長壽麵。
用完早飯,宮裏就來人把曙兒接進去了。
蒙慶雲和李小七聯袂而至的時候,姜曙的馬車剛走。
姜昉把兩位好朋友迎進去。
蒙慶雲一路笑道:“我們是來祝壽的,怎麼壽星倒走了?”
姜昉道:“歷年的慣例了。曙兒一出生,我母親便過世了,他嬰兒時期常年在宮中由姚貴妃照料,如今雖不住宮裏了,但每到生辰,都會進宮給官家和貴妃磕頭。”
李小七將帶來的禮物交給他:“這是我去年得的韓乾的《照夜白圖》,曙兒一直喜歡。”
姜昉接過來,展開欣賞了一番,笑道:“他回來要高興壞了。”
蒙慶雲道:“我的壽禮可就俗氣多了。”
她輕輕拍拍手,就有小廝把禮物抬了過來。
上等的宣紙,生宣、熟宣各一刀。
湖州的筆,狼毫大中小各十支,羊毫大中小各十支,一共是六十支。
蘇州思序堂的顏料,從石青、石綠到赭石、泥金等,共計三十二色。
名硯四方,一方老坑洮硯,一方青州紅絲硯,一方徽州歙硯,一方廣東端硯。
另有長壽麵一籃、壽桃六顆。
居然還有一簍螃蟹。
蒙慶雲笑道:“這是我舅舅叫人送來的,松江俗稱六月黃,秋天正是吃螃蟹的時候。”
姜昉拍手大笑:“正好家裏有幾壇金華酒,配它正好。”
他叫荊內官即刻把螃蟹送去廚房,叫他們洗刷乾淨,中午蒸了。
李小七便對蒙慶雲笑道:“上門做客還自帶食材,還說自己俗氣,倒顯得我寒酸小氣了。”
蒙慶雲搖搖手指:“我可是知道行情的,韓乾的畫,如今市面上一百兩銀子才能買到一幅。你這幅還是出名的《照夜白圖》,恐怕不下三百兩。”
姜昉一把攬住李小七的肩膀,對蒙慶雲笑道:“總之,你們兩位客人出手都是極大方的。讓我想想,每年節慶日子這麼多,若是每次都叫你們來,倒是個發家致富的好手段。”
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說笑間,荊內官已吩咐婢女們上好了茶水果點。
三人一面喝茶聊天,一面等曙兒回來。
結果每每只說了三四句話,就有門房來通稟,一會兒是某郎中家送了薄禮,一會兒是某大夫家投帖祝壽,一會兒又是什麼都尉家。
總之都是打着給姜曙送壽禮的旗號。
如此三番兩次之後,姜昉不耐煩地把茶盞扔在桌上。
李小七便笑道:“如今,你也成香餑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