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意外頻發
千崖的吼聲還未散去,邰苛已經策馬橫衝直撞放倒了一眾騎兵。
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多侯多拓。
但他們沒有足夠時間去找尋多侯本人,只能抱着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的原則,無差別的大開殺戒。
千崖的這支刺殺隊伍只有千人,他們必須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完成任務,否則他們必死無疑。
千人隊伍個個精壯,在鎖定的敵軍範圍內,他們見人砍人、見馬砍馬,嚴格遵從千崖的命令,絕不留一個活口。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在殘陽之下,血氣更重。比起之前的偷襲闊禮,千崖他們這次不過是一次小型屠殺,且持續時間不過兩刻鐘。
在確認這隊舉着各種旗幟的騎兵隊伍人馬具亡之後,邰苛衝到了坐在馬上,不斷喘着粗氣的千崖身側。他的一條胳膊已經被鮮血染紅,動彈不得。
邰苛二話不說,拉住千崖的韁繩就開始向側旁撤退,大叫道:“多侯已亡,全體撤退!”
待他們安全撤離之後,多侯陣亡的消息也開始在整支多洲軍中蔓延開來。
至此,千崖這一隊人馬的任務已全部完成。
邰苛帶着受傷的千崖以及部下撤回了郁洲境內,在一處離牙地城還有些距離的哨所安了身。
不管邯普猜沒猜到從背後襲擊多洲軍的是千崖的部隊,他們現在都是不能返回牙地城的。
千崖手臂的傷比想像中的嚴重,他被一名多洲兵的長槍貫穿了上臂。傷口處已經腫起了兩圈,血更是止不住地向外冒。
邰苛看着他的傷不覺就是一陣牙疼,懷疑他的痛覺神經已經壞死,才能讓他堅持在戰場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指揮部下廝殺。就是此刻,他的臉上除了冷汗,還是看不出任何痛苦的跡象。
千崖不肯卸甲脫衣,讓軍醫為他療傷,只是粗略地包紮了一下傷口。
他的戰鬥已經結束,但整場戰役尚未結束。千崖不敢鬆懈,神經依舊綳得很緊,時刻關注着戰事進展。
看着臉色慘白,強撐着坐在那裏的千崖,邰苛不由咂了一下嘴,說道:“阡聶辦事你還不放心嗎?我們這邊已經完成了所有任務,他那邊也一定沒問題。”
對於邰苛的話,千崖不為所動,臉上也缺少表情,彷彿稍一動作就會牽扯到傷口一般,讓他看上去比自己受傷還難受。
邰苛不由用滿是血污的手,抓了抓已經被凝固的血液黏在一起的頭髮,思忖片刻道:“你瞧瞧你那條胳膊,腫得跟個水蘿蔔似的。你不是總念叨見了蔗檸,要用雙臂緊緊抱住她,絕不再放手的嗎?
就你胳膊現在這樣兒,十有八九是要廢了,看你到時用什麼去擁抱你老婆。”
說完這幾句,邰苛自己都噁心得想吐個七葷八素。如果不是被逼得迫不得已,他實在不想說出這些肉麻的句子,但顯然這些話讓千崖有了反應。
他看向邰苛,僵硬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憂懼之色。
邰苛本想豁出去,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再說兩句刺激刺激他。沒承想話還未出口,眼前的千崖身子一晃,暈了過去。
刺激大發了……
邰苛皺着眉頭,又抓了抓手感不佳的頭髮,連日來的征戰和傷痛都沒能打垮這位主帥,想不到竟被幾句登不上大雅之堂的閑話擊倒了,真搞不懂他是意志堅定還是內心脆弱了。
邰苛揮了揮手,一直在旁邊待命的軍醫趕緊上前,七手八腳地將千崖抬到一張軟榻上。手剛碰到他身上的鎧甲,又都縮了回來。
軍醫們想起剛才千崖拒絕療傷的恨絕眼神,都不免有些后怕。
“別停手!趕緊的,趁着他沒知覺趕緊收拾”,邰苛看到軍醫們的反應有些抓狂,千崖在軍隊中說一不二,有威望是好事,但有時候也會讓他行事偏激,“他那條胳膊要是廢了,你們以後都沒好日子過!”
雖然知道邰苛是在危言聳聽,但軍醫們還是在職業操守的助力下開始了救死扶傷。就連邰苛本人也被軍醫按了下來,他頭上有一處傷口,已經流了不知幾茬兒的血,而他還全然不知,以為自己臉上的都是從別人那兒得來的勳章。
一通兒折騰之後,邰苛頭上纏上了厚重的繃帶,臉上、頭髮上的血跡也都清理乾淨。他身上的鎧甲也被軍醫們強行解下,經檢查他身上的傷口大大小小也不下十處,和千崖得到了同樣的待遇。
正當邰苛因為軍醫處理他身上一處傷口而疼得齜牙咧嘴時,一名士兵跑了進來,興奮地叫道:“大捷!大捷!我軍大捷!多洲軍已經完全潰散,阡將軍正在圍剿多洲殘兵。”
邰苛因傷痛而扭曲的臉,並沒有因聽到這則消息而有所緩和,仍舊沉着臉問道:“還有別的消息嗎?”
看到士兵搖頭,邰苛揮了下手:“再探。”
多侯都被他們亂軍殺死,阡聶不可能不取勝。這一戰除了打壓多洲,讓他們一時半會兒再也不能和郁洲動手,另一個目的也是最最重要的。
邰苛身上疼得厲害,等得也心煩,叫人去拿酒來,但遭到了軍醫們的強烈反對。
不過反對無用,親兵都聽從軍醫,那他就自己去尋。找到酒,也不管口感好壞,一通兒猛灌,像是要把行軍打仗的這段日子積攢的壓力全都壓下去一般。
當他在軍醫們虎視眈眈的視線注視下,將一整壇酒全都灌下肚去時,他也等來了他想要的消息。
他顧不得放下手中酒罈,就跑到了千崖的榻前,不顧軍醫們的勸阻,狠命搖着還在昏睡中的千崖。
“喂,別睡啦,快起來!你聽到沒有,郁度那傻小子還真聽你話,最後關頭帶兵出城追殺多洲軍。邯普老狐狸拗不過,只能跟着他一起出城,結果就是意外頻發,一老一小都葬身敵陣啦。”
邰苛說著,旁若無人地大笑了起來,“阡聶那小子幹得還真不錯!”
邰苛的大笑還未結束,就感到有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稍稍移動視線,就看到千崖如詐屍般坐起了起來,正目光獃滯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