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違命之行
郁度和千崖兩人早是酒友,又聊得投機。這次郁度更是將自己的心裏話全都說了出來。
“郁登那小子有什麼呀?!從小,讀書、寫字、做文章,騎馬、射箭、舞搶弄劍,他樣樣不如我,但我父親就是重視他!為什麼呀!就因為他是嫡出,是嫡子!所以他樣樣都用最好的,不管他配不配!值不值!”
郁度早已喝醉,將自己心中的苦悶全都抖落了出來。
千崖一邊聽一邊也不忘喝他的酒,時不時點頭作為回應,在郁度說到激動處,他就開口大罵世道兒不公,安慰郁度。
而郁度則像是找到了知音,拉住了千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得更起勁兒了。
這頓酒喝了整整一夜,天蒙蒙亮了,邰苛走了進來,看到屋中滿是喝剩下的空酒罈和摔碎的酒杯,還有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郁度,不由皺了皺眉頭。
他這一夜也沒有合眼,一直守在屋外。
邰苛揮了下手,幾名侍衛走進來將郁度攙回了他的屋中。
邰苛坐下來,毫不客氣,拿起一壇還有些殘酒的酒罈往一個還算完好的酒杯中倒了一杯。頓時,一股酒香就鑽進了他的鼻孔,開始刺激他的嗅覺。
“真是無情,也不知道給我留一壇”,說罷,他迫不及待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上立刻出現一絲滿足,“郁韻春就是郁韻春,味道就是不一樣。”
解過饞之後,邰苛才將視線轉向千崖。
雖說喝了一夜酒,但千崖一點都沒醉。他注視着滿桌的殘羹冷炙和酒罈,發著呆不知在想什麼。
“你還真能忍,我在外面守了一宿,一直以為你肯定會動手。只要你出聲,我馬上進來幫你掐死他,還能給老子多留點酒喝。”
“郁侯的子嗣都得死,但他們怎麼死也得按照我的意思。”
千崖的眼中掠過一絲寒光,“這個郁度還是讓他死在戰場上吧,我們不能過早引起郁侯的懷疑,和多洲打完后,我們還需要一些時間整頓。”
邰苛點了點頭,剛要張口,就發現自己手中的酒杯被千崖奪了去。當他視線追着酒杯尋去的時候,杯中的酒已被千崖灌進了肚中。
“這麼一口酒還跟老子搶,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邰苛大怒,跳腳起來和千崖搶起了酒,“喝了一晚上還沒喝夠?都說酒後吐真言,你吐不出真話我知道,但好歹也教教人家真東西。居然教那傻小子去違抗軍令。”
“我教的可都是真東西,馬上我們就要去違抗軍令。”
千崖這句話說得倒是不假,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打算真正服從誰。
兩天後,郁度啟程返回牙地城。而千崖和邰苛也開始着手整軍備糧,準備他們的違命之行。
郁度離開半個月後,郁洲和多洲的戰役再次打響。明蒼這幾年相繼收拾了接鄰明洲的幾洲,並派遣了新洲侯上任,實力越發穩固。
但郁洲的不斷挑戰王室之權,着實讓明蒼惱怒。郁洲的囂張,也會牽動他洲的異心,此時的郁洲已經成為明蒼眼中釘、肉中刺。
邈洲之事已經接近尾聲,明蒼便下令讓多洲出兵,這次是鐵了心一定要將郁群拉下侯位。
多侯多拓是一位三十歲出頭的洲侯,其祖上三輩都在多洲為官,對王室極為忠誠。
多拓本人也是才華橫溢,能力出群,年紀輕輕就已擔任了多洲洲相。上任多侯死後,明蒼便提拔多拓成為了新一代的多侯。
接到明蒼命令,多拓自是要積極表現。郁洲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牙地城,多侯認為只要打垮牙地城,就相當於打開了郁洲的半扇門戶。
用不了多久,明蒼王便會親自揮師南下,那時郁洲早已沒了還手之力。自己再從西側而進,郁群的統治必不久已。
多拓早就向郁洲軍宣佈自己將親臨戰場,指揮五十萬大軍作戰。而牙地城這邊也早已做好準備,迎接這次大戰。
不過,牙地城的兵力還是不及多洲軍,好在這幾年也在陸續徵兵,兵力差別在十萬上下,還能應付得來。要比七年前兵力懸殊,必須急調重兵支援的情況不知要好上多少。
洲將軍邯普一直坐鎮在牙地城,他已年近古稀,但精神矍鑠,身體強健。不過,在他硬朗的外表之下卻有着一顆謹小慎微的心。
邯普排兵佈陣都要穩紮穩打,絕不用奇招、暗招。所以比較他手下的兩員大將千崖和阡聶,他還是最喜歡阡聶的沉穩作戰風格,更是將這次戰鬥的統兵之權全都交給了阡聶。
而對於善用奇招的千崖,雖然每次奇招都能湊效,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但邯普已不再年輕的心卻經不起這番擔驚受怕。
為了避免千崖的折騰再折他的壽,遂將他遣去了峭雷城。這次千崖別說用奇招,恐怕是連參戰的機會都渺茫了。
對於邯普的軍令,換來的只是千崖的一聲冷笑。這場仗他當然要參與,而且還要取得首功。
峭雷城這五萬軍經過一年半的訓練已經是躍躍欲試,士氣高昂,就等着上戰場建功立業。
邯普那張要他們在原地待命的軍令,早已被千崖燒成了灰燼,士兵只知道自己將要跟着這位將軍去完成一項重要軍務。
牙地城那邊的主戰場還未打響,千崖就帶着這隊人馬出發了。他們的方向不是牙地城,而是多洲境內的一座糧倉。
峭雷城地處深山之中,千崖的軍隊需要越過重重山巒才能到達多洲的地盤。
因為耗時,所以他們才提早出發,在主戰場那邊已經開戰了一周之後,他們才到達目的地。
直奔糧倉闊禮的這條路線,早在千崖調往峭雷城上任時就開始遣人探查。雖是第一次帶軍行走,千崖卻早已爛熟於心。
夜幕之中,他們看到了前方闊禮糧倉的輪廓。
此時闊禮北面的大門大敞,為了供應廉雍城中的五十萬大軍,多洲正在加緊往闊禮運送糧草輜重。
運糧官根本想不到此時有一支郁洲的軍隊正朝着他們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