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他有話要對自己說，這是白白的第一反應。

第二反應，白白開始摸頭頂的簪子，那根先前準備的鋒利邊緣的簪子被一根粗圓的碧玉簪子代替，如果用這根簪子頂着脖子的話，會不會被恥笑。

女官們次第提裙而出，最後一個女孩子輕輕合上殿門，備下了彤管紙張，跪在門邊仔細聽着。

是怕以後有了身孕來記錄了。

白白用力捏着袖邊，明明是金絲楠木短榻卻如坐針氈。

風靜靜的在窗欞前吹過，她打了個激靈。

“冷么？”

“不我很暖和。”她快速說道，強自鎮定回身背對着長公子，“嬪妾累了，公子還有什麼要對嬪妾說的么？”

“婚宴定在下月初四，黃道吉日。我朝使節由禮部尚書偕同禮部左侍郎擔任。禮部左侍郎儘早剛被任命，是被連提了三級的左丞相的公子桂梧。”他的語速又輕又快，眼睛蜻蜓點水般看了看她的臉。

眉眼淡淡，心裏卻是長舒了口氣，原來真的是來議事的。

“嗯，桂梧本就是個公子，想來他父親也只是想讓他歷練歷練才做的參將。”白白有一茬沒一茬的說到。

他一雙秋水般澄澈的眸子靜靜看着她，她躲不過，乾脆仰起臉，一樣看回去。

“那好，我原本是想你和我一起去的。看來你沒有出去的打算。”

白白心裏“咯噔”一跳。眼睛瞬也不瞬，望着他。

他依然沒有什麼表情。

“那樣……謝謝。”她咬了牙答道。她知道他看出來了自己知道哥哥的事情。雖然她不明白這個秘密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夜裏風涼，合好窗戶。”他殷殷囑咐了一句，轉身走出了白白的內閣，在外間長榻上，抱了床被子，如同往日那樣自己睡去了。

白白這才鬆開攥緊袖口的手，已經溻濕了一片。

“你……畏懼我？”外間忽然傳來一聲詢問，飄忽的聲音。

“不。”她矢口否認。

“白白……”那廂安靜了下來。

白白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她的心在某一刻忽然顫抖了下。就好像樹葉雖然無知無識，卻被秋天的雨水打中，寒冷透心。

下一刻，她翻身上榻，把厚厚的帳子一層層放下來，閉上眼睛，心如死水的睡著了。

第二日，白白還在梳妝就聽聞了羅公子被公主鞭撻的消息。

理由很簡單，公主養的面首看不慣羅公子狂傲的樣子，天微微明的時候，公主就宣羅公子覲見，羅公子宿在洛家，以身體不適為由婉拒了公主，誰成想，公主連着派去三批人相請。羅公子實在熬不過，洛公子又實在太識情趣不肯跟去只好獨自進了宮，剛到公主殿前，就被公主綁住摁倒，那面首倚着門檻，一身春情未消，脈脈含情看着公主。

“蓮兒，你若真的愛我……”面首的聲音清澈而又靡盪。

公主手起鞭落。

幾個女官唧唧喳喳把當時的情形說的繪聲繪色，甚至一個女孩子脫了一身衣服倒在花盆下假裝羅公子還有兩個扮演公主和那面首。

白白看得津津有味，末了，又問：“那羅公子現在怎樣了？”

“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其實身子骨硬着呢！”如兒比劃着，“身上的肉都是絲絲縷縷的了，居然站了起來，自己走出宮了。”

“怕是活不成了。”意兒點點頭。

幾個女官見外面雨下個不停，一直沒有拉開窗格，白白拉了拉衣襟：“把窗戶打開，我悶的慌。”

幾個女官這才拉開窗子，雖然下着細雨，光線卻很好，透着整個屋子都柔和起來。

“哪裏有，被四兒妃子救走了，怎麼可能活不成？”如兒眨巴眨巴眼睛。

喝了茶，白白站起身子，取了件出外行走的外裳，披在身上：“貴兒，打傘，我們去四姑娘那裏玩玩。”

“妃子！”如兒意兒下意識齊聲叫道。這些事情，說了就說了，玩笑了就玩笑了，自家妃子那麼得寵不怕人挑了毛病，可是真是去趟渾水就該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