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此後,沈羨在金融街的出差,一呆便是一個月,國內的所有工作和會議都被他進行了遠程操作。直到他選擇了一位助理,說是助理,其實是他爸的朋友讓她出國體驗生活的千金。
自此,出名的富豪華裔沈羨不僅有了美麗的女友,也有了冷艷的女助理。
虞鹿鹿下課後來沈羨的工作室找他，辦公室里有其他的工作人員，他們在看到虞鹿鹿后紛紛對她打了招呼。
虞鹿鹿禮貌的微笑,並將路上隨手買的點心分發給他們。沈羨的辦公室在最裏面，她悄步進去，站在門口摩拳擦掌,忽然大叫一聲推門進去,可是她沒嚇到沈羨，反倒被面前突然出現的沈羨給嚇着了。
沈羨摟住她的腰,“我看到了你想嚇我了”說完在她唇上一吻,“你給他們買了什麼？”
虞鹿鹿摟住他的脖子,也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想吃？”
沈羨笑,“有我的份嗎？”
虞鹿鹿,“有，不過你是想吃我隨手買的，還是想吃我親手做的呢？”
沈羨挑眉,“當然是親手做的。”
自從兩人在一起后,虞鹿鹿就會經常性的下廚。
在國外這麼多年，那些單調的菜品簡直讓她膩味透了。現在有了沈羨的加入，她做菜的水準再次蹭蹭蹭的往上漲。
虞鹿鹿親了親他的嘴角，一轉頭，忽然對上了沙發上一道冰冷的視線。虞鹿鹿瞬間僵硬，尷尬的從沈羨身上下來，扒掉了他摟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咬着牙低聲問，“你這裏有客人怎麼不提前和我說啊？”
沈羨依舊看着她，欣賞她臉上的張牙舞爪，沒所謂道，“不是客人，是我助理。”
虞鹿鹿眨眨眼，“助理？”
對方站起身，走到虞鹿鹿面前伸出了手，嘴角上揚四十五度，是標準的國際笑容，“你好，我叫周梓芸。”
虞鹿鹿站直，現在的她也頗有身為沈羨女友的架勢了，也一本正經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好，我叫虞鹿鹿。”
如果可以，她希望，此刻的她不要那麼心軟，多一點戒心。
如果可以，她希望，此刻的沈羨能像未來一樣心狠手辣，直接拒絕這個女人。
可是這個時候，他們兩個都只是稍微有些經歷，卻沒有太大波折的普通人罷了。意氣風發是兩人前進的道路上最大的障礙物。
虞鹿鹿還有學業要完成，而沈羨也有自己的事業要做。沈羨回國后，虞鹿鹿便和他視頻通話以慰相思之苦，有時候他的空閑時間長了就會飛來和她約會。
之後的近兩年，她和他開啟了漫長的遠距離戀愛。一旦那方空了就會飛到對方所在的城市見面。
自然而然，身為沈羨助理的周梓芸變成了兩人間最熟悉的人。
——
虞鹿鹿這學期的暑假，因為報了交響樂團的工作便無法和沈羨約會了。
視頻里的虞鹿鹿坐在鋼琴前，低着頭，露出了腦袋頂，委屈巴巴的說，“對不起嘛，我報樂團的時候不是還沒認識你嘛。”
難得看到這位囂張的小女人這麼可憐兮兮的模樣，沈羨撐着下巴無奈的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會怪你？”
虞鹿鹿倏地抬頭，湊近屏幕，眼睛眨巴兩下，閃呼道，“你不生氣？”
沈羨，“……虞鹿鹿，我好歹比你大五歲。”
虞鹿鹿笑了，也學他撐着下巴說，“真好啊，我過去也曾想過自己會和誰談戀愛，但是一看到身邊那些幼稚的男生我就一點興趣都沒了。”
沈羨，“那現在呢？”
虞鹿鹿嘿嘿笑着，“你不一樣，你比他們都成熟。”
鏡頭裏的小女人可愛極了，尤其是現在一副炫耀男友的樣子讓沈羨心裏頭又脹又熱，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現在就抱一抱她。
沈羨專註的盯着屏幕里她的一舉一動。
兩人在視頻里聊天，直到敲門聲響起。
虞鹿鹿聽到了視頻里傳來了周梓芸的聲音，“阿羨，我把單子拿過來了，你現在看嗎？”
虞鹿鹿看到他要工作了，也準備掛視頻。
沈羨叮囑了她幾句，視頻就此掛斷。
虞鹿鹿盯着屏幕上自己的倒影。
——阿羨。
她都還只對沈羨直呼其名呢。
虞鹿鹿正覺得心裏悶的厲害時，一條短訊便進來了。是沈羨，“過兩天我要去m國開個會，有什麼想讓我帶過去的嗎？”
過兩天？那不正好就是她的休息日？心底那股憋悶的氣瞬間掃蕩一空，“不用，你人來就好。”消息一發過去，虞鹿鹿就在等，沒過一會兒，沈羨果然又發了一條過來，‘虞鹿鹿，矜持。’
虞鹿鹿立刻打字，‘哦。’
周梓芸幫他整理桌上成堆的文件，視線忽然落在他嘴角溫柔的笑紋上，就連眼底都蕩漾着她從未見到過的暖色。
啪嗒一聲響，沈羨倏地抬頭看她，周梓芸看向腳邊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杯。
沈羨嘴角的笑紋立刻淡然無蹤，“今天你早些回去吧。”
周梓芸，“你這是公然讓我早退？”
沈羨看着她，“我等下有事，就不用你跟來了。”
周梓芸沉默了片刻，“是和她有關？”
沈羨斂眉，“我的身邊從來不用熟人，但是聘用你完全是因為至交的關係。懂了嗎？”
周梓芸垂下眼瞼，嘴角微微上揚，“好，我知道了。”說完她蹲下/身開始清理腳邊的碎皮。
沈羨，“別用手，我來吧。”他起身去拿門后的掃把和簸箕。
周梓芸的視線在他粗勁的手腕以及稍顯冷漠的眼角流轉，眼底有艷光流動，暗中的手指倏地握緊。
可是就在沈羨準備了好多東西準備出發m國的當晚，由他負責的一件中日合作合同出了差錯，他需要連夜飛往r國。至於虞鹿鹿那邊她是去不了了。他看了下時間，m國現在的時間正好是凌晨，他想了想還是沒有打擾她。
“你是有東西要給虞鹿鹿嗎？”
沈羨正在收拾行李箱，忽然聽到周梓芸的聲音。他轉頭過頭，“嗯。你怎麼會在這裏？這次r國你不用過去。”
周梓芸答非所問，“東西交給我吧，我正好帶給她。”
沈羨收拾東西的動作瞬間頓住，“你要去m國？”
周梓芸，“嗯，我去那邊見個朋友，正好買點東西。”
安靜了好一會兒，沈羨，“好，等會兒給你。”
沈羨收拾完行李后，便立刻去了機場。周梓芸朝沈美琪打了聲招呼便回家了，路上她坐在車裏，看着手中那大包小包的東西，骨節泛着清冷的白。
而虞鹿鹿早就在機場等着了，可是怎麼也沒想到，沈羨沒來，來的卻是那位助理周梓芸。
周梓芸站在她面前，墨鏡里是虞鹿鹿的倒影。她自高向下的盯着這個嬌俏的女大學生。
虞鹿鹿，“梓芸姐？”
周梓芸隔着墨鏡看她，“你好，這次阿羨沒有來。”
虞鹿鹿斂眉，“他，是有什麼事嗎？居然都沒有給我來個信息。”
周梓芸，“工作上的事。”
一句掐滅。
虞鹿鹿頓了一下，“哦，這樣啊，那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她對於沈羨以外的人來此的目的並不感興趣。
周梓芸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忽然叫住她，然後摘下墨鏡，“虞鹿鹿。”
虞鹿鹿頓足，轉身看她，“梓芸姐還有事？”
周梓芸嘴角輕笑，“一起逛個街吧？”
……
虞鹿鹿坐在陽光傘下，對面坐着兩個人，一個是周梓芸，還有一個是周梓芸在m國的朋友。
虞鹿鹿喝着飲料，安靜的聽着對面兩人的談笑風生。她微微笑了一下。
原來，這，就是她嘴裏的逛街啊~
周梓芸朋友，“最近xx店剛出了一款包包，超漂亮的。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周梓芸，“可以啊。”說完看向對面正在玩手機的虞鹿鹿，“虞鹿鹿，你也一起去嗎？”
虞鹿鹿吐出吸管，“我就不去了，待會兒還有事呢。”
周梓芸盯着她，空氣安靜了幾秒，片刻后她輕笑一聲，面上是軟和的笑意，“如果這次換了阿羨來，你就不會拒絕了吧。”
虞鹿鹿聽不出來她這句話的終究意義是什麼，但話里濃重的調侃味卻是不用細究都能聽出來的。
虞鹿鹿面色紅了一下。
周梓芸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輕柔道，“走吧。”
三人一起朝着名牌店走去，商店裏琳琅滿目的各式包包幾乎看的虞鹿鹿眼累。女人的逛街慾望一旦起來便只有通過花錢這一個途徑來解決。
離開的時候，周梓芸硬塞給了她一個手提包，說實在的，那種土橘色的包真不是她所喜歡的，她覺得很醜。
虞鹿鹿婉拒，“我就不用了吧。”
周梓芸，“瞧不上眼？”
虞鹿鹿微愣。
周梓芸笑，“放心，剛見你的時候我就想送你個禮物了。畢竟你可是阿羨的第一個女友。”
後來虞鹿鹿回想過，這個時候的周梓芸為什麼能笑出這樣一張溫軟又燦爛的笑來？看不出一點心理那份不堪入目的陰影。那時候她真的不明白，直到她經歷了各種挫折她才領悟。
原來兩面派和笑面虎真的可以是天生的，它們通常習慣用對外的面具來掩飾心裏最邪惡的目的，它們是最狡猾的一種類型。而那時候的她還只是個在學校的社會裏行走的女生，她不懂真正的成人世界是多麼的殘酷。
面對她的笑容，虞鹿鹿頓了頓，“梓芸姐，你應該多笑一笑的。”
周梓芸，“怎麼，忽然這麼說？”
虞鹿鹿揚起唇，“我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你笑的時候要比你不笑的時候更漂亮。”商店裏的燈照照在虞鹿鹿幾乎沒有毛孔的面容上，嘴角揚起的那抹笑就像是夏天裏盛開的一朵紫薇花，尤其是她微笑時微微下垂的彎彎眼，讓她透出了幾分無辜感和清純感。店內其他經過的顧客，視線時不時的便會朝她看上一眼。
周梓芸倏地捏緊了拳頭，“謝謝，我會的。”她轉過身，準備拿着包去結賬。
虞鹿鹿跟在她身後，“梓芸姐，這個包，我還是不用了吧。”
周梓芸，“送你的，你就不用推拒了。”
虞鹿鹿終究還是收下了那個包。
之後的一路，三個人都在奢侈品街買東西，而她也被周梓芸塞了一堆。
用的是梓芸‘姐’的名號。
等三人分道揚鑣的時候，虞鹿鹿提着一堆東西同周梓芸道謝離開。
周梓芸的朋友在旁盯着，視線瞄着虞鹿鹿離開的方向，“你怎麼突然好心給別人買那麼多東西？妹妹嗎？”
周梓芸面色冷淡，“好心？你也這麼覺得嗎？”
朋友嘖了一聲，“你給她買的那堆東西的價格，如果不是我知道你沒什麼特殊/癖/好，還真以為你想養她了。”
周梓芸轉首，淡淡的看着她，“養她？你是在開玩笑嗎？”
朋友眼睛驟然亮了起來，“那是為了什麼？”忽然想到她之前提到的阿羨，“你不會是為了……”
周梓芸沒吱聲。
朋友笑，“你手段還是這麼陰，就不怕他知道以後會”
周梓芸移開視線，沒再看她，“行了，今天浪費了一天時間，我也累了，回去了。”
朋友揚了揚手裏的袋子，遙聲說，“謝謝啦~”
周梓芸重新帶好墨鏡。
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奢侈品？因為那是身份。而那些做奢侈品的人也是這種想法。
錢這種東西對她而言是唾手可得，她不缺錢，但是她能用錢來教會一個人去懂規矩，懂身份。讓某些人也能明白，自己的存在是多麼廉價，多麼低賤。覺得自己可愛一點，男人就會被她迷得五迷三道？
沈羨這種身份地位，她真以為自己能攀比的上？
太可笑了。
不過就是個垃圾罷了。
……
虞鹿鹿回到宿舍，癱在床上，眼睛盯着房頂看了一會兒，慢慢的陷入沉睡。一直到夜晚她才被空腹的鳴叫給喚醒了。同一時間還有手機的震動。
沈羨，“喂，在哪裏？”
虞鹿鹿翻了個身，有氣無力的說，“蹦迪。”
電話里傳來沈羨的低笑聲，“哪家店設備質量這麼差？該歇業了。”
虞鹿鹿哼了一聲，“你不來怎麼都沒和我說一聲？”
沈羨，“嗯，昨晚工作上臨時出了點事情，你那邊估計還睡着，就沒和你說。”他頓了頓，“對了，周梓芸過去了，她沒和你說嗎？”
虞鹿鹿，“說是說了，但，我這不是不開心么。”
沈羨笑，“嗯，東西還喜歡嗎？”
虞鹿鹿，“什麼東西？”
沈羨，“我讓周梓芸給你的。”
今天周梓芸給她的？虞鹿鹿看了下床角處的一大堆東西，倏地頓住，“那些都是你要給我的？”
沈羨眉梢微挑，周梓芸給她東西都不說主語的嗎？
沈羨，“嗯。”
虞鹿鹿，“……”她該說這個風格她有些接受不了么？
虞鹿鹿暫時沒有將家裏的情況說給他聽，自從母親去世后，她主動讓父親續弦了，那位阿姨還有個女兒，自從那個家庭重組之後，她也在家裏住了半年，但是高中一畢業她便來了m國，在國外這一年多，她只在母親忌日那天回去過一次。
一夜之間長大的那種滋味，她已經深刻了解。虞項明也定期給她打錢，但是她依舊會打工，不說賺多少吧，至少這樣一來她不僅不會胡思亂想，也能增加工作經驗。她喜歡彈鋼琴時那種愉悅的感覺，喜歡大家在她的鋼琴音里閉上眼睛沉/淪的樣子。
……
就這樣，虞鹿鹿和沈羨兩個人的交往便這麼一如既往的繼續下去，一直等虞鹿鹿上了三年級，虞鹿鹿之前一直是住在學生公寓的，可是隨着兩人戀情的發展，再住在學生公寓兩人彼此間都不太方便了。於是沈羨專門給她在校外租了一間別墅，管家和幫傭都齊備。她只要每天彈鋼琴和上學就可以了。虞鹿鹿一開始自然是不同意的，結果有次她和沈羨在宿舍接吻被同學看到……
她身邊的幾個好友在知道這件事後紛紛羨慕她有這麼個有錢還特別照顧她的男朋友。說完后就開始不斷抱怨她們的男朋友各種糟糕還不忠心。
虞鹿鹿再成熟到底還是小女生，對於沈羨這位男朋友，她自然是開心的。但是也不想讓好友覺得自己炫耀，於是略微的交談便將話題掀開不談了。
別墅是租了，兩人的交往也越來越密集，直到某天下課後剛回到別墅，虞鹿鹿忽然覺得貧血頭暈，正巧這幾天沈羨也在，便忍着焦急帶她去了醫院，兩人才知道他們可能要擁有一個寶寶了。
至於當時兩人什麼反應，其實想都能想的出來。
虞鹿鹿有點慌神，沈羨卻故作鎮定，並且當著全科室的其他病人、醫生和護士，突然對虞鹿鹿來了一句，“鹿鹿，等你畢業了，我們就結婚好嗎？”
他說的是中文，科室里的外國佬都聽不懂，只能幹看着那個華裔女子捂着嘴巴，眼睛通紅的樣子，嬌俏的模樣可愛極了，“如果我懷孕了，不漂亮了，你會不會像別的男人那樣拋妻棄子啊？”
沈羨無奈的笑出聲，“你又從哪裏聽到的事情啊？又是你同學說的吧？”
虞鹿鹿瞪他，眉目圓瞪，“回答我的問題啊！”
沈羨，“不會。”很輕的兩個字，唯有他的眼神比他的話種無數倍。
虞鹿鹿摟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好，我信你。”
——我尊重愛情，所以這次我想信任你。
過去虞鹿鹿的話忽然浮現腦海，沈羨也摟住她的腰身和後腦，在她唇上回吻了一下。
科室的外國佬們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話，卻能看的出這對情侶之間流露出的感情，在見到兩人擁吻的時候，齊齊的開始鼓掌祝福。
第二天沈羨開車送她去學校時，虞鹿鹿讓他下車，沈羨也沒問她要幹什麼，隨後她就看到她拿出相機對着兩人拍照。按下快門的第一時間，虞鹿鹿讓他轉頭，沈羨照做。
拍完后，虞鹿鹿將他推回車子裏，“我去上課了，晚上見。過幾天給你個禮物。”
沈羨，見她蹦蹦跳跳的樣子，心裏一陣咯噔，“你小心點！”
虞鹿鹿轉頭朝他吐了個舌頭。
於是，沒過幾天，沈羨便收到了虞鹿鹿的禮物，那是兩人那天在校門口拍下的接吻照，右下角有一句她落下的筆記，‘You'remyMr.Elf.’
沈羨捏着這張薄薄的照片紙，心裏軟成了一汪水。
客廳里是她日常的彈琴音，幫傭和管家就遠處安靜的看着她，眉目間都是對他的女孩的欣賞和喜歡。
沈羨也安靜的聆聽。
一曲作罷，虞鹿鹿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朝他招了招手，沈羨走了過去。
虞鹿鹿拉着他坐在身邊，一手摸着小腹，柔聲說，“都說音樂是對孩子最好的早教，我喜歡彈鋼琴，你說他/她會不會也喜歡呀？”
沈羨摟住她的腰身，下巴擱在她的肩膀處，鼻息間全是她好聞的味道，“他/她一定會喜歡的。”
虞鹿鹿並沒有將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好友同學，雖然學校里有很多人關注她，但她並不喜歡自己成為這些人嘴裏的談資，包括同學兼好友嘴裏的各種關心。可以說她孤僻也好，說她古怪也罷，這個孩子，她想安安靜靜的生下來。
至於家裏……
虞鹿鹿垂下眼瞼，她已經很努力的去融合了。
……
之後的大半年，沈羨便國內國外兩頭跑，到最後恨不得紮根在國外。深怕自己的女孩出現半點問題。對於沈羨的害怕，管家是很生氣的，他覺得這個華/人富商這樣做，是對他的職業態度的褻瀆。
虞鹿鹿知道后就開始笑，她一直覺得是沈羨小題大做，懷孕嘛，只要注意點，別人都能生的下來，她又怎麼可能生不下來？
沈羨，“……”
這可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呸！
——
周梓芸覺得奇怪，這幾年海外的事業已經趨向於穩定，平時沈羨就算出國去見虞鹿鹿也只是偶爾幾次，但是最近去的也太頻繁了吧！
不對！一定發生了什麼！一定有什麼是她疏忽的！
周梓芸緊緊地抿着嘴唇。
沈羨的許多事情都是她接手的，包括訂機票。所以有些事情她調查起來就方便了很多。
對了，忘記提了，她和沈羨是從小認識的。沈羨對於虞鹿鹿的事情，他本人其實倒沒有刻意隱瞞，只是從小到大他一個人獨立慣了，什麼事情都會自己處理。沈家老宅那邊的幾位也一直這樣訓練着他。對於沈羨的個人私事他們相信沈羨能處理的好，所以沈羨的默不作聲，他們的不會過多插手，導致了虞鹿鹿此人的消息的閉塞。
至於她為什麼不透風？
呵，她是傻才會去透風嗎？沈家的確是豪門，可是她認識叔叔阿姨這麼久了，他們是個什麼樣的長輩她最清楚不過，要說這個城市裏哪家豪門最高風亮節，那麼只有沈家這一家了。她要真的透風，才是真的傻到將虞鹿鹿打包送進沈家。
況且，虞鹿鹿這種貪財的小門小戶，她真的看不上眼！
可是！
可是！！
可是她怎麼想都不會想到，沈羨居然會真的愛上虞鹿鹿這樣一個傻白甜的女大學生，她以為他只是從來沒有過女人，才會對她感興趣，畢竟虞鹿鹿這個女人的確的有幾分顏色可以看。這期間她也會讓人在國外跟蹤她，有些沈羨不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她一直都在等着抓這個女人的把柄。可是……可是，她怎麼也不會料到……
她居然……懷孕了！而且預產期居然就在這個月底！周梓芸的面色瞬間就僵白了，她一時間的放任以及對沈羨的信任居然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她不明白，向來不與人深交的沈羨為什麼會喜歡上那麼一個女孩子，她明明比虞鹿鹿優秀的多，她的家世比虞鹿鹿更好，虞鹿鹿有的她都有，虞鹿鹿沒有的她更是數不勝數！
為什麼會這樣？
她不明白，她一點也不明白！往常那些對沈羨有好感的女人，她都間接用金錢表示了，她們也都很識趣，不用她點明就自動離開。那次給虞鹿鹿買的那些東西足夠買下一整套別墅了，這個傢伙居然一點規矩都不懂！想憑肚子裏的東西入沈家？想的倒是挺美！
既然她這麼沒有眼色，就不要怪她心狠了！
周梓芸幫沈羨訂機票的時候，順便也幫自己定了一張。
沈羨趕到機場的時候詫異的盯着她，“你怎麼來了？”
周梓芸，“她是不是快生了？”
不得不承認，她說完這句的時候，她是第一次看到他在她面前展現出那副陰沉到極致的臉色。他的聲音很低，眼中陰雲密佈，這幅駭人的表情，是他自從踏入商界之後逐漸成長出來的。
沈羨眯起眼睛，“你為什麼會知道？！”
周梓芸捏着拳頭，嘴角微微上揚，表情十分鎮定，“阿羨哥哥，我們認識已經不是兩三天了。”
沈羨的目光在她臉上審視了許久。
周梓芸，“她家裏人還不知道吧？我和她關係還不錯，她生產後總得有個熟悉的人照顧她。我能幫忙，只是助理的工作……我可能。”
沈羨盯着她，“你是認真的？”
周梓芸，“為什麼這樣問？”
沈羨，“你對我沒有感覺了？”
周梓芸倏地頓住，目光僵滯的盯着他，好片刻她才聽到自己冰涼的聲音，“你……一直都知道？”
沈羨，“我一開始不知道，後來才發覺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冷淡極了。
周梓芸抿唇，咽了下口水，“那你……為什麼後來不直接辭掉我？”
沈羨，“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身邊不喜歡用熟人，因為麻煩。但是你做事還可以，我就留下了。虞鹿鹿對我很重要，看得出你對事業也很重視，光由月嫂照顧她我確實不放心，本來想帶她去老宅照顧的，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既然你願意幫忙，我就先謝謝你了。”
周梓芸怔愣的盯着他，他說什麼？去老宅？虞鹿鹿還不願意？
沈羨繼續道，“至於工作這件事你不用擔心，等她做完月子，你回來后，我會每年分出公司的兩成紅利給你。”
周梓芸低下頭，嘴角泛起涼涼的笑意。
沈氏每年的兩成紅利啊……她不過就是給個產婦當個把月的保姆，這買賣可真是划算啊……
虞鹿鹿！！！
……
虞鹿鹿正在病房裏看電視，聽到開門聲后隨口問了一聲，“這次你們可沒有再煮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吧？”她用的是英文，說話的對象也是幫傭，可是她沒想到進來的會是沈羨。
虞鹿鹿吃蘋果的動作瞬間頓住，然後驚喜的想下床，可是那大腹便便的樣子沒把沈羨給嚇壞，立刻將手裏的東西扔到地上，然後跑過去抱住她，“你幹什麼？！就不能等我下床來接你嗎？”
虞鹿鹿摟住他的脖子就開始掉眼淚，“你個負心漢，我馬上都要生了，你還一天到晚的不見人影。”
自從虞鹿鹿懷孕以後，孕吐的情況沒怎麼發生，倒是她的情緒在一直不停的起伏，高興的時候很高興，但下一秒就可能開哭。說風是風說雨是雨，完全讓人捉不住她的心情變化。
周梓芸一直都在看着兩人，看着沈羨在她面前用一種從來沒有看過她的眼神，溫柔的看着別的女人。用那種軟和的聲音在對着她以外的女人說著。
周梓芸始終安靜的看着，直到指甲掐緊了掌心的肉里，她才被痛醒。視線驟然陰冷了下去。
看來是她自己的失誤了，怪她沒有去深思，沈羨這種從來不與女人靠近的人，身邊突然多了個女人，是她不夠警覺。原以為虞鹿鹿這種學生妹沒什麼手段，也是她太過輕敵。
“咦？梓芸姐？”虞鹿鹿在沈羨懷裏嚶嚶嚶了好半天，才注意到這位後來的周梓芸。
周梓芸陰冷的盯着她，但是在沈羨看過來時，陰冷瞬間消失了。
周梓芸微笑着朝她走了過去，“好久不見。”
虞鹿鹿，“好久不見，你怎麼忽然來了？”
周梓芸，“才知道你大着肚子，正好過來看看你。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虞鹿鹿，“還有兩個星期。”
周梓芸眼皮跳了跳。
兩人說了會兒話，幫傭便端着午餐進來了，虞鹿鹿一聞到那股味道就開始順脖子，黛眉皺的緊緊的，“今天還是煮的那些嗎？”
自從虞鹿鹿臨近預產，她每天的生活情況都會有人專門告訴他。
沈羨攬住她的腰，“乖，先吃點，哪怕少吃一點。”
周梓芸站在一旁看着兩人的親言親語。
……
就這樣大概過了一周，周梓芸終於等來了機會。
當夜，沈羨有個臨時會議，為了不打擾虞鹿鹿的休息，便去了樓下的咖啡店裏。
周梓芸坐在她身邊，慢條斯理地削着蘋果皮，耳邊是虞鹿鹿每天必看的海綿寶寶。說來孕婦真的是一個神奇的事物，一旦懷孕，孕婦本人就和平常成了完全不一樣的人。
就比如虞鹿鹿現在，她以前從來不看動畫片，可是突然之間就迷上了海綿寶寶，不看海綿寶寶還睡不着覺。
周梓芸削着蘋果皮，耳邊是虞鹿鹿爽朗的笑聲。
周梓芸一刀一刀的削着，“阿羨有個未婚妻。”
虞鹿鹿看着海綿寶寶，反應了好半天，才發覺周梓芸說了什麼。她倏地轉頭看她。
周梓芸繼續削着蘋果皮，眉眼淡淡的，“她聽從家裏的安排，一心一意的只等他一個人，足足等了他二十年，可是阿羨他悔婚了。”
虞鹿鹿的目光一動不動。
周梓芸將削好皮的蘋果一一切開，放到乾淨的盤子裏，“你知道他為什麼願意將我放在身邊嗎，他這個人啊，最溫柔了，拒絕一個人也不願意直接說的。但是這點也最殘忍了，一點點的看着你們相愛，你知道我每天在這個地方像是在幹什麼嗎？”
話說到這裏，她抬起了頭，對上虞鹿鹿的眼睛。
周梓芸，“我想是在吸/毒。”
虞鹿鹿的手指猛地一抖。
周梓芸站起身，將腿邊的椅子拿遠，然後跪了下去。
虞鹿鹿張開嘴，可是喉嚨里發不出一點聲音。她想挺腰，可是肚子大的她無法直坐。她只能僵硬的盯着這個她叫了許久的梓芸姐跪在她面前，然後聽到她說，“虞鹿鹿，我求你，你離開他好嗎？”
虞鹿鹿，“對不起，不可能。”
周梓芸面色瞬變，那一瞬間，虞鹿鹿在她臉上看到了很多種變化，可是太快了，她沒來得及細究。然後就看到了周梓芸臉上的淚。
虞鹿鹿倏地抿唇，“你們既然有婚約，為什麼誰都不告訴我？”
周梓芸低下頭，喉嚨里隱約有低泣聲，“他不准我說。”
虞鹿鹿眯起眼睛，聲音忽然大了起來，“你撒謊！”
周梓芸眯起眼睛。
虞鹿鹿，“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幹什麼，但是你明白你現在的行為有多惡劣嗎？”
虞鹿鹿看不見的地方是周梓芸緊握着的拳頭，她依舊抵着頭，開始抽泣，“對不起，我以為他只是想玩，所以我也沒有阻攔，畢竟他要做的事情我也從來沒有阻攔成功的，所以我求你，求你離開他好嗎？”
虞鹿鹿咬牙，眼眶赤紅，“我懷孕了！我馬上生產了！！”
周梓芸倏地抬頭，抓住她的手，“只要你跟他說你不愛他，你想生了孩子拿到錢就走人。至於肚子裏的孩子，你生下來后，我來幫你養！”
虞鹿鹿不敢置信的盯着她，這個女人真的是那個冷艷的周梓芸嗎？她剛才說的話真的是從她嘴裏出來的嗎？這個人瘋了嗎？肚子忽然開始痛了起來，她的面色都痛白了。隨着痛意的加深，耳邊還有周梓芸不斷的說話聲，下身很快就開始濕漉了起來。
虞鹿鹿開始深呼吸，面色又青又白，“幫，幫我，叫，護士！”
周梓芸微愣，冷眼看着她。
虞鹿鹿見身邊的人沒有動作，震驚問，“周梓芸？”
周梓芸，“好，你等下，我幫你叫。”
然而，這一叫便是很長一段時間，虞鹿鹿咬着牙，已經不想再去理會周梓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她艱難的轉身準備去找呼叫鈴，呼叫鈴是由一根線從后牆上的照明燈下追下來的，那裏有一個開關，方便她按。她移開枕頭，可是呼叫鈴她沒有摸到，只摸到了一根空蕩蕩的線，而呼叫用的按鈕早就消失不見了，底端像是被什麼直接給切開，露出了裏頭惹眼的金屬線。
周梓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