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咚！咚咚……！！！！”

“敵襲敵襲，快，封關門，給本將上穿牆弩！箭手準備好，看本將旗語！兩刻鐘后，敵軍進入射程就給本將朝下，對着馬腹平射！齊勇，王金，一會兒要是對方約戰，由你二人前去應戰！”

“是！”

關外，七萬騎兵大軍壓境，雁門關狼煙四起，戰鼓敲響，每一下都像敲打在關隘守關副將易虎的心頭，守關將士五千，敵軍七萬，他臨危不亂，站在鼓樓上鎮定的指揮，雁門關一線天易守難攻，曾將軍還在關門前半里處設置了亂石林，可以緩衝騎兵，天險可不是這麼容易破的！

“報！”

“說！”

還沒等傳令兵上樓，易虎拿着戰旗猛的轉身，一雙因為興奮而帶着血絲的虎目泛着絲絲冷光，兩年了，他所料不錯，這些蠻子果然安奈不住了！

“將軍怎麼說？！”

……易虎隱含激動的說話讓傳令兵愣了一下，見上司皺眉，傳令兵趕緊行禮有些憋屈的道：“回稟易將軍，大將軍那邊回信了，說是......要我們先按兵不動，等他帶人過來再說！”

“什麼……意思？”

“這，”被易虎死死的盯着，傳令兵額頭冷汗滴落，戰戰兢兢的回道：“回，回稟將軍，小的不知，但號角三聲長兩聲短，狼煙為白色，大將軍他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傳令兵的話猶如兜頭的一盆涼水澆下，易虎眼底滿滿的戰意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滿心的無奈和自嘲。

兩年了，兩年前，他的親哥哥易軍和眾多的袍澤，戰死沙場，可惜，他們死的一點兒都不值，白死了！

因為，兩年前那場勞民傷財的仗打得一點意義都沒有，明明兩方一起合作打贏的遼兵，結果就是，土地一分都沒開拓不說，還得年年給那可惡的金國蠻子交歲貢，這跟以前交給遼人有什麼區別？！

轉身看着遠處黑壓壓到來的金國大軍，易虎深吸一口氣舉起了手中的大旗，正在這時，一個氣喘吁吁的男聲響起：“易將軍且慢！”

易虎手一頓，轉身就看到一個身着親衛鎧甲背後背着馬刀的不是曾懷忠身邊第二得力的副將阿忠又是誰。

“呼..，騎了.半個時辰的馬，好容易爬上了城樓，阿忠喘勻了氣之後才行禮后抬起頭朗聲道：“啟稟易將軍，少將軍讓小的帶話來，面對已經瘋狂，眼裏只有肥肉惡犬，只有把它打服了，打趴了，我們才有坐下來談判的資格！”

“嗯...咳，這是原話。”見眾人愣神，阿忠不自在的輕咳一聲，話說，自從他家少將軍跟柳小姐接觸以後，這身上的匪氣是越來越嚴重了，不過話糙理不糙，他這種粗人聽着心裏卻很舒服。

“斯……”

隨着阿忠一聲輕咳，眾人也反應過來，鼓樓上響起了一陣抽氣聲，易虎也是眼皮一跳，握旗杆的手緊了緊，少將軍……這是要和老將軍對着乾的意思？！

把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阿忠再接再厲道：“少將軍說了，這關隘只有五千守軍太少了，又派小的領了五千義士來幫忙，到時候我們或可佯裝不敵，依仗夾壁放些人進來一戰，幫忙的義士是馬家的少主帶來的，身份玉牌，少將軍已經驗看過了，絕對可靠！”

“馬家……？！”

“哪個馬家，連聽都沒聽說過？！”

“姓馬的……”

一聽還有人幫忙，現場一靜，短暫的疑狐過後，易虎突然挺直脊背，有些激動的失聲道：“可是以前西關馬場那個吳家？！”

“是！吳家就是馬家，馬家這次是傾力相助，馬六少爺把家底都帶來了！五千黑煞軍，一個不少，就在樓下！”說罷，阿忠擦了擦滿頭的冷汗點頭，他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興奮，要知道馬家的黑煞棒在這北疆可是出了名的騎兵剋星，要不是馬家被廢，金國這些蠻子何至於敢明目張胆的來犯邊疆！

“這…哦…那快請！”反應過來之後，易虎扯出一個笑臉疊聲道，不管如何，在這個時候能來幫忙，又是少將軍心腹帶來的，絕對不能怠慢了。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都望向易虎，易虎一頭的黑線，這將軍父子兩命令截然相反，可難為壞了易虎和手下幾個等命令的千戶，這兩年太憋屈了，如今有人幫忙，他們倒是也想一戰，可老將軍的命令他們也不能不聽，否則不管輸贏，都得回來挨軍棍，說不定還軍銜不保，多不划算！

“易將軍有禮了！”

，，易虎尋聲望去，只見樓梯口出現了三個人，兩男一女，都很年輕，兩名男子一身黑衣，後背都背着黑煞棍，前面的男子劍眉星目，面容俊朗，下盤很穩，明顯是個高手，後面那男的稍微差一點兒，不過也很不錯，看到女子，眾人眼底明顯有些輕視，女子一身雪白的夾襖，背附短弓，與短弓不符的事，身後兩袋箭囊滿滿的插着百十來支四尺的黑羽長箭。

出來打仗居然帶個女人？！還打扮的不倫不類，這下不止易虎，就連幾個千戶都皺起了眉頭。

“各位，柳家，夏蓉有禮了！”把眾人的表情收進眼裏，夏蓉對着眾人抱拳行了個禮之後挺直脊背徑直往關隘上走去，小姐說了她是來幫忙的，以後也不需要從軍，所以用不着對這些人客氣，軍人只服強者，只要她表現出色，自然會得到這些人的尊重。

“這……”

夏蓉表現得如此狂傲，連帶她上來的馬六郎和福喜都有些無語，阿忠連忙轉移話題：“現在不知易將軍意欲何為？！其實我們只要讓不是曾家軍的黑煞軍應戰，然後在佯裝不敵把人引進亂石林就好，這樣也不算違背軍令，您說呢？！只要將軍開口，小的立刻就去辦！”

話說這個地步，馬六郎也不含糊，站出來拱手道：“易將軍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我馬家也當全力而為！”

“將軍！您就同意吧！”

幾個千戶也被阿忠和馬六郎激發出了戰意，更何況讓黑煞軍出關迎戰，他們什麼損失都沒有，死的都是馬家的人，有了功勞卻全算他們的，這樣的便宜不佔實在是太傻了！

“這....”眾人都同意，可易虎此時卻猶豫了，他是老將軍手底下長出來的兵，十六年了，一路升至守關副將，老將軍對他不薄，現在要對他老人家陽奉陰違，他這心裏實在是有些難受！

正當眾人猶豫之時，關外的七萬敵軍準確的停在了穿牆弩的射程外，人群人分流出兩個身材健碩，手持狼牙棒的勇士打馬出來叫陣。

“宋庭無恥，無故扣押我大金國皇室郡王，我們顎倫郡王在哪裏？還不快把人交出來！”

“就是，快快把我家王爺交出來，否則，我阿穆就要帶人踏平這雁門關，打上汴京，找你們那廟堂之上的皇帝老兒要人了！”

“無恥小兒，可敢出來與你圖蠻爺爺一戰？！”

“奶奶的，太氣人了，又是這兩個王八蛋，真以為換身衣裳改了名字就真成了金國蠻子了，真想下去結果了他們！”

鼓樓上，左右為難的眾將被罵的臉色發青，關外那兩漢語流利的貨原本是漢人，可兩年前兩方還是同盟的時候投靠了金國，現在已經連升了四五級了，關鍵是還無恥的為金軍打頭陣，真真是可惡至極！

“哈哈哈，圖蠻，我就說曾家軍都是些塗脂抹粉的娘炮你還不相信，現在看看，連應戰都不敢，這還不是娘們兒是什麼？”

“就是就是，哈哈哈，娘炮這個詞兒用得不錯，看他們一個個的縮頭烏龜，不是娘門兒是什麼？！”

不理會的結果就是，兩個人越罵越起勁，在馬背上手舞足蹈，狼牙棒囂張的來回晃蕩，臉上儘是不屑！

“曾家軍都是喜歡躲在耗子洞裏的縮頭烏龜！曾國祥那個老王八，呃...救，快救我......”正罵得起勁的圖蠻瞪圓了眼睛，捂着後頸往前栽了下去。

“架！”阿穆嚇了一跳，看也不看圖蠻一眼，打馬就跑，“噗！”一根長長的羽箭從后心貫穿而出，跌落馬下。

一切發生的太快，兩人前後倒下不過就是一瞬間，鼓樓上的箭手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正慢悠悠收弓夏蓉，易虎驚訝過後就是憤怒，走過去劈頭蓋臉的大聲吼道：“誰讓你放箭的？！現在是約戰，你懂不懂規矩？！”

規矩？！夏蓉一臉淡然，聳聳肩道：“就死了連個嘍啰，放心吧，他們好不容易聚集了大軍，還會再來的，我家小姐說了，戰場上面對敵人無需講規矩，首先要保護好自己，然後該出手時就出手，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歷史都是勝利者書寫的！”夏蓉說這句話的時候，下巴高高揚起，眼底有着淡淡的鄙視，小姐說得對，這些人果然迂腐！

“噗，”看着夏蓉破規矩理直氣壯的樣子，馬六郎忍不住笑出了聲，歷史都是勝利者書寫的么？！仔細一想，確實是，他都能想像到柳夏至說這番話時的表情，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土匪性子！

“你....你這是狡辯！”易虎平時最重規矩，現在被夏蓉這麼一說很沒面子，但又找不到詞來反駁，紅着眼睛看着遠處炸窩的金軍漲紅了臉生氣道，這下好了，對面的完顏兀朮肯定笑話死他了！

“狡辯？！”夏蓉冷笑一聲，撫着手裏的短弓沉聲道：“要不是您一再的猶豫耽誤時間馬少爺他們已經出關應戰了，何須奴婢勞神費心，奴婢可不是將軍手底下的兵，無需聽從您的命令！連馬少爺也不成，我只聽我家小姐的！”

“你，”易虎氣得袖子一甩，咬牙切齒的怒道：“本將不與女人家計較，一會兒你給本將安分一點兒，再壞了規矩本將就讓人送你回去！”

回去？！夏蓉拍拍手邊的箭囊冷聲道：“奴婢可是跟我家小家立了軍令狀的，這箭囊里的羽箭都要射完才會回去！”

看了一眼兩個箭囊里的上百支羽箭，易虎嘴角一抽，轉過頭深深的看了馬六郎一眼不說話了，這虎妞脾氣雖烈卻是個神箭手，留在這鼓樓放冷箭的確不錯，反正又不是他的人，喊了人家也不聽，他也沒辦法不是？！

頂頭上司火氣大，齊勇捅了捅身邊笑得嘴角上揚馬六郎小聲詢問：“那個厲害的姑娘是馬家主的......未婚妻？！”

“啊？！不.不是！你可不要亂說！”馬六郎連忙擺手否認，站在他身邊的吳東乘機攀着齊勇的肩膀小聲道道：“千戶，您可千萬別亂說，我們家主的心上人是她主子，柳家的大小姐，這虎妞就是她調教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

馬六郎瞪了手下一眼並不否認，運足目力看向遠處不斷朝兩邊移動的騎兵團。

吳東說得小聲，但周圍三個千戶都是練武之人，聽了個一清二楚，看着馬六郎發紅的耳根，眾人心裏瞭然，原來這幾天大名鼎鼎的柳小姐是馬六郎的心上人，怪不得現在兩個人都在邊關了！

就在易虎頭疼的時候，金國的騎兵團已經分成了五個方陣，每個方陣後面都有一台巨大的投石車，五台投石車車架都是精鐵鑄造，非常牢固，一次能投上百斤的巨石，看得出這次的金軍確實是下了血本了。

投石車一出現，易虎握旗的雙手猛地收緊，回過頭寒聲道：“各位，看來這次他們對雁門關是勢在必得了！援軍還有些時候才到，現在，大家都下樓，齊勇，你們三個千戶各帶一千人馬，且戰且退，把一部分人引入夾壁，馬家主，你的黑煞軍負責斷後，關門，其他人帶上弓箭，隨本將上關隘！今天我們要給那些蠻子來一出關門打狗！為死去的袍澤報仇！”

“是！”

隨着一聲令下，雁門關上下忙碌起來，埋鍋燒油，半仗長的穿牆弩箭一捆一捆的往關隘上遞，人人都在忙碌，最閑的反而是剛剛才殺了兩個人的夏蓉，周圍三尺遠屬於真空地帶，任何人見了她都繞道走，能跟易將軍互懟，還把易將軍凶得無話可說的虎妞他們實在是惹不起！

“哼！”夏蓉輕哼一聲，一臉的淡然，看吧，小姐說得不錯，對男人，就要用實力說話，讓這些自大的臭男人無話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