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舊事
洗三禮當日,宮裏太后皇上皇后還有皇子公主們全部駕臨宸王府,皇上御口賜名“昭陽”,併當場賜金冊封世子,太后抱着剛出生三天的小世子不捨得撒手,皇後有言:陛下聽聞宸王府於卯時誕下世子,當時便說,太陽出升,光芒萬丈,賜名“昭陽”。
一時之間,長安大街小巷無人不知宸王府小世子,一出生便受盡寵愛,甚至比宮城裏的皇子們更受寵。
然而,夜幕降臨的時候,宸王和王妃坐在床榻上,盯着床榻中間被襁褓包住的小世子,都是滿眼的慈愛,王妃柳氏扶搖看了半天,小聲的說:“夫君,今個兒的洗三禮是不是太……母后對小郎君異常喜愛,是愛屋及烏,但是皇上和皇后?”
“扶搖不必擔心,皇兄自小對我疼愛有加,只要皇兄在位一天,本王就敢捅破天,至於以後,皇兄比我年長十歲,正值壯年,那些小崽子們翻不了天,我在邊疆出生入死掙下的潑天功勞,一為我大燕和皇兄,二為我愛妻愛子,我流着皇家血脈,為國征戰沙場,本是我的責任,但是流着皇家血脈的不止我一個!”
看着床榻上的妻兒,慕容信輕輕的說:“扶搖,你要明白,我出生在宮城,宮城裏面是全天下最為陰暗的地方,我不會讓我的兒子受我曾經經歷的一切,他只要平安健康快樂的長大,我會讓他在我的羽翼下,隨心所欲的生活,扶搖你也是,我不會納二色,這輩子我只會有昭陽一個孩兒,萬千寵愛只會集他一身!”
“王爺!”
輕輕的拍了一下柳扶搖的手,慕容信輕輕的說:“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宮城裏,爭寵奪愛的戲碼我都看膩了,扶搖,娶了你,我就要為你負責,我不會讓你過那種日子的,我的孩兒也是,昭陽是個小郎君,昭陽就是個女郎,我也不會再讓你生的,大不了招贅,誰都知道我慕容信不光在長安,整個大燕我都是橫着走!”
“夫君,那宮裏面?”悄然拭去臉上的眼淚,柳扶搖有些擔憂的問,自家王爺的霸道,不說在大燕,就是在秦國和梁國都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只是太后和皇上會任由他如此行事嗎?
輕笑了一下,慕容信有些揄揶的看着自家王妃低聲的說:“宮裏要是有人能管住我,當初我就娶不了你了!”
柳扶搖聽了他的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當年她的婚事確實艱難,只為一條喪母長女,她十歲上母親去世,下面有兩個同母弟弟,還有個出生就失去了母親了幼妹,庶出的弟妹一大堆,她可不放心把弟妹託付給父親,只能拼盡全力護持着,即便父親貴為九卿之一,也不能讓她的婚事如意。
為了照顧弟妹,大部分的交際應酬都不會出現,那年太后大壽,她做為廷尉府嫡出長女必須出席,便是在那次宴會上遇上了她家王爺,宸王是太后和皇上的心尖肉,他未來的王妃,那可真是集大燕最頂流的家族,爭搶的最激烈的,說實話,就當年的她,在太后和皇上眼裏,她連做宸王側妃的資格都沒有。
慕容信當年為了娶柳扶搖可是,生生和太后皇上耗了三年,太后皇上心疼宸王,最終還是如了他的意願,那年宸王已經二十二歲,柳扶搖也已經二十歲了,當年宸王大婚,力排眾議只娶正妃,不要兩名側妃,算是整個大燕議論多年的佳話!
“也幸好昭陽是個小郎君,這要是個女郎,以後會很辛苦。”柳扶搖輕輕的撫摸著兒子的小臉嘆了一口氣說,這個世道對女人太過苛刻,還是個小郎君好,能活的隨心自在。
對上兒子睜開的眼睛,慕容信笑着說:“扶搖,兒子醒了。”
就這樣,大燕最尊貴的王爺王妃對着剛出生三天的兒子傻笑不已,慕容昭陽看了看生身父母,看着他們臉上的笑容,心顫了顫,臉上母親輕柔的撫觸,手心裏父親的手指,讓慕容昭陽緩緩的勾起唇角。
“快看,兒子笑了,笑了!”
柳扶搖抿嘴看了一眼眉開眼笑的慕容信,對上兒子的笑容,也沒忍住笑了起來,也不怪慕容信高興的有些失態,本來他們大婚就晚,慕容信又奔赴邊疆四五年,現在都二十九歲,馬上而立之年了,才得了兒子,能不高興嘛!
聽着父母雙親的對話,慕容昭陽對自己的身份位置有了大體的了解,總之以後只要他不謀逆,不叛國,那就是在大燕橫着走,前方還有人開路的那種,結合上午洗三禮時的動靜,父親是宸王,“宸”一字便代表了父親的受寵與重視,與帝王同尊!
宸王府里很乾凈,父親不納二色,父親只會要他一個孩子,就憑這些,慕容昭陽便認可了父親會是他最重要的人,做為孤兒的一生,慕容昭陽其實對人之間的感情,根本不敢去觸碰,父親,這個陌生又親切的稱呼,對他來說,即害怕又渴望,有宸王這樣的父親,是慕容昭陽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小手使勁的抓着手心裏,那屬於父親的手指,慕容昭陽使勁的盯着慕容信笑的口水都流了出來,被柳扶搖輕輕的用柔軟的棉布拭去。
笑眯眯的看着父母雙親,慕容昭陽想着,這輩子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會被現實所迫,古時世家公子都是從小培養的,那他也可以啊,通五經貫六藝,琴棋劍畫詩酒花,降烈馬,挽長弓,呼朋喚友。
“新豐美酒斗十千,咸陽遊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那首曾經最喜歡的詩,現在也有實現的可能,那些年少恣意,風流瀟洒,“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想想那意境就很美好。
慕容昭陽吧嗒吧嗒吧了一下嘴,確實很美好,但是他現在餓了怎麼辦,他不想哭,可他現在不會說話呀!
看著兒子張着小嘴左右找着,還發出“啊啊啊啊啊啊”的聲音,柳扶搖笑了笑,輕輕的抱起他,對着身邊的慕容信說:“夫君迴避一下,昭陽餓了,我喂喂他!”
“啊,不是有奶娘嗎?怎麼還要親自喂?”慕容信不解的問,他看宮城裏皇兄家那幾個小崽子都是奶娘喂得呀!
“喂不了幾次,明日我要吃藥膳,想喂也喂不了,夫君,這事不要任何人知道,昭陽連親娘的奶水都吃不了一口,想想就難受,夫君?”
看着柳扶搖臉上的懇求,慕容信看着母子兩個,無奈的點點頭,這事確實不能讓人知道,不然有損王妃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