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評

用另一個炤眼另起一鍋油，炒起了糖色，郭綿綿在一旁一看就知道這是要做燉肉，立馬狗腿的把五花肉、蘑菇和干豆角都拿過來。

果不其然，立馬兩口鍋都燉上了。時間就在兩口鍋子咕嚕嚕間過去，整個小院上空滿是香氣。祖母出門去買饅頭，家裏真的沒有鍋來蒸飯了，碰到了不少街坊。

有美食做媒介，大家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

“嬸子，你們家做的什麼啊，太香了。”說話的是巷子裏的陳家娘子，搬家這幾天幫了郭家不少忙。

“我們初來乍到，想着過幾天請街坊鄰居們一起暖個房，打算開個兩桌。”祖母笑眯眯的回答；“我媳婦怕做得不好吃，今兒打算先練練，等我們定好了日子記得來啊。”

“一定要記得請我啊，這聞了快一天了，早就想吃了。”

“我肯定去，記得你家有個小丫頭吧，我給她帶幾個頭花過去。”

“也別忘了喊我啊，我稱些糖和點心過去，你們就別買了啊。”

巷子裏跟陳娘子一塊做秀活的小娘子們這個一句那個一句的捧起場來，樂得祖母連聲答應，說是要專門找人寫帖子送到家去呢。

逗得大家花枝亂顫。

偏生錢娘子在一旁說道：

“要真怕做的不好吃，去雲上樓叫上二兩的席面不就好了，還值當這樣。就這，還沒吃上呢，就捧起來了。”

陳娘子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直接嗆聲：“喲，要吃二兩銀子的席面，您這是要隨多少禮啊，不會跟上次來我家一樣，打算給了一刀五文錢的草紙吧。”

眾人悄悄笑了起來，錢娘子憋紅了臉，怒氣沖沖的說：

“你，你懂什麼，紙是拿來寫字的，聖人的東西能用錢來衡量嗎？粗俗！”

說完這話，錢娘子瞪了大家一眼，回自家去了。

剩下的小媳婦們對祖母說：“您是剛來，不曉得她，她就這性子，別管就是。”

祖母應下，又對大家說：“過幾天一定來啊，等家裏定好了日子，我就通知你們。”

眾人寒暄完后，祖母帶着大白饅頭家去了。

晚上的試吃大獲成功，滋味甘厚的燉肉果然最符合肚裏常年少油水的農家人；魚丸滑韌彈牙，鮮得不像話；干炸羊肉味道既重又新奇，獲得了大家一致的好評；豬肝和炒蛋兩個家常菜在一桌大菜里也分毫不被壓制；最讓人驚喜的就是撥霞供了。

魚骨和豬油熬制的白湯，又加上了羊肉的風味，魚羊為鮮，湯底真是能鮮掉人眉毛。兔肉是郭老爹切的，常年做獵戶，這片肉的功夫可不差，每片兔肉都薄地透光，在湯中燙片刻就成。粉嫩的兔肉，飄在濃稠的白湯中，真的宛若雲霞。

吃完肉片，還能再燙青菜。小白菜、大白菜、蘿蔔、豆芽，雖然這個季節的青菜不多，但全都放在盤子裏，一股腦的放在桌上，到看着像是有十多盤菜似得。湯頭的鮮美和青菜本身的爽口相得益彰，再吃了這麼多大菜後來上一碗燙青菜，舒服得很。

邊燙邊吃的形式也很適合文人們愛談愛議的性子，吃到最後只要火不滅就都是熱的，人人都滿頭大汗。最後喝上一大碗湯，更是能暖和一整天。

聽到大家的一致好評，胡氏總算是把心放在肚子裏了。眾人又定好了日子，就在三天後，郭綿綿挨個去通知，把事情一一安排好。

在送張家兄弟離開時，郭綿綿問道：

“生哥啊，你們今天送來的魚是哪買的啊，我這些天跑遍了市坊，都沒看到這麼大的魚呢。”

“綿姐兒啊，我們哪來的錢去買魚啊，這是我哥去河裏抓的。”

郭綿綿一聽大驚，這樣冷的天，抓魚也太危險了。

倒是郭老爹一聽就知道，跟綿綿解釋了一下不是特別危險，但也沒說清楚，就說明天也帶郭綿綿去捕魚。

郭綿綿一聽，樂得不行。

郭綿綿說要去河裏捕魚可不是說說而已，她已經把魚丸當做是學子常供菜肴的一種了，配上小青菜一起燒，清清白白的，肯定能討文化人的歡心。而且這道菜出力最多的是老爹，娘親只用調好味道就行。

既然可以捕魚，當然不能放過這便宜食材。也不需要很多，三斤左右的大魚，就夠家裏賣一兩天了，反正也沒打算賺大錢。

天才亮，郭老爹就帶着郭綿綿出門了。早晨冷，吹口氣立馬變成白煙，兩人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怕吃了風。好在胡氏知道兩人要進山捕魚，準備了厚實衣裳，又帶了反毛兔桶里，把手捂在裏頭，腳下也不停的疾走，倒也沒被凍僵。

郭老爹如風一般的推着板車，郭綿綿裹着皮毯子坐在車上。村子離鎮子不是特別的遠，一個多時辰兩人就到了。

張家兩兄弟在山腳處等着他們，把車放回家裏，一群人徒步上山。郭綿綿家住在東側，這次要去的河在山的西側，綿綿以前也沒去過，也好好欣賞了一下山上的景色。冉冉紅霞照着蒼松翠柏，雖然已經是冬季這裏也是蓊鬱青蔥，山勢挺拔壯觀，一片山巒把勢闊長，盤龍般蜿蜒綿亘數十里。

兩人來到河邊，還沒下雪，河水現在還沒凍上依舊清澄瑩澈潺潺流淌。郭獵戶一看這河水變淺了，就知道是山上的上游凍上了，也不曉得這小河還能撐上多久。

郭獵戶有經驗，走了走便找到了個好地方。溪面很寬闊，上風口的地方長了兩棵環抱的樹，吹向溪面的風也就碎了，水流動的速度不那麼快，瞧着也比較平靜。水很清，能看見水下游着一兩條魚。

看位置定了下來，張家兄弟高興的拿出背簍里的捕魚工具，除了一張魚網還有一個魚簍。

郭綿綿看到這些東西，問道：“生哥、全哥，你們東西準備的真齊全。”

兩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家裏人多，你嫂子人又細緻，少不得多來抓點魚回去給孩子們補補。這東西一來二去就差不多備齊了。”

郭綿綿看着魚簍全是竹子編成的，手藝看着也挺眼熟，便說道：“這個魚簍和我爹編的東西好像哦。”

“這就是郭大叔當年教我們的。下籠子是最簡單的了，只要找好位置，把竹籠里壓塊石頭放到水裏去，過個一兩天就能有魚自己進來，到時候只用拉着繩子把竹籠收回就行。”

張全說完，張生也補充道：“昨天我們就下了個籠子在這邊，等下提起來給你看看。”

“好呀好呀！”

說話間，張全把前幾天下下去的竹籠拉了上來，不過這次運氣不好，裏面沒有魚。沒看到魚，郭綿綿有些泄氣。

倒是郭老爹給她打氣：“這有什麼，看爹的，絕對跟你抓條大魚。”

郭老爹說完就指揮着張家兄弟倆拉網。

“生哥兒在這邊把漁網拉好，全哥兒在這邊也拉好漁網，你們都不要動。我一會試着在深水區趕魚，路過的時候也許能網住。”郭老爹說著就要動手，郭綿綿在一旁看着十分擔心。這時候的河水雖然流動的很慢，但是有些地方已經凍了一層薄冰，手指一碰那也是寒冷刺骨的。

只見張生跳上剛剛郭老爹指的那塊凸起的磷石上，一手拉好漁網，另一邊張全也站好就位。郭老爹瞧着沒有任何的問題，便和張全開始“打水驚魚”，找深水的地方投着大石頭，好把水底的魚驚起來，時候差不多了，讓張家兄弟兩人慢慢向前走，郭老爹說收的時候立刻收網。

郭綿綿驚奇，“哇哦！”

三人配合了好幾次，可能是默契不足，最初幾網都沒能撈上魚。但是大家也不氣餒，寒天動地的來了不能沒有收穫，於是又撒了幾網這才看見魚撞了網。

張生急着要收的時候，郭老爹眼睛毒，制止道：“再等等。”

張生擔心魚在跑掉，但是事實證明姜還是老的辣。這東西好比林中掛着鳥籠，總是能吸引來它的同類，只要有魚往這邊跑了，後頭總還有魚跟着過來。

“好了，不用等了，現在就收網。”

也不知道這條魚能吸引多少同伴，拉網的時候覺得沉，看樣子是不止一條魚。張家兄弟有序地掌握着網在漸漸拉着，結果還真看到網裏活蹦亂跳的魚，搖動着尾巴來回擺動。

“爹爹，你可真神。”郭綿綿對郭老爹佩服的五體投地，望着面前十多條的魚個個都很肥大，高興的合不攏嘴。

郭老爹把打上來的小魚扔掉，望着剩下的六尾大魚，“就說今天肯定給你打到魚是吧。”

“還可以再打的。”顧二學着撒網在打魚，一遍一遍的不厭其煩，終於有了收穫。

看着又打上來的幾條魚，兩個人高興不已。

魚這個東西多了也吃不完，不新鮮了也不好吃，郭綿綿玩也玩夠了，便說：

“爹爹，我們打了好多魚，差不多也該收工了吧，太冷了，你和張大哥、張二哥的褲子都打濕了。”

眾人聽了后，也察覺出冷了，一起回了郭家山腳下的房子。今天一共收穫了十八條大魚，分一半給張家兄弟，還能帶九條回去。用水養着，能吃挺長時間，至少過幾天的暖屋宴不用擔心啦。

換好衣裳，郭老爹有和張生打了一車柴，這才帶着綿綿回鎮上。

一方面是胡氏的手藝好，另一方面應該也有郭綿綿和郭老爹辛苦打魚的一份功勞，郭家的暖房宴非常成功，收到了一眾鄰里的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