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掩耳盜鈴
郭綿綿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抬手阻止欲要說話的木氏等人，看着已經無地自容的二哥，目光不自發的透出了幾分疏離：“然後呢，既然二嫂也和議了，你們又為什麼要吵架，還讓二哥你出言休妻？”
內心一團亂麻的郭林沒有覺察到妹妹的變化，始終低着頭不敢凝望妹妹的眼睛：“今日二哥同你二嫂去劉家送滿月禮，你二嫂跟岳母她們閑談時說漏了嘴，岳母她們便、便亂出主意，讓你二嫂把、把她大妹家的兒子過繼一個，還、還說……”
底下的話，郭林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他很清楚，一旦把岳母她們說的那些話一切說出來，不僅妹妹會同他們伉儷生分了，便連爹娘他們也會生氣，恐怕再也不想跟岳母一家往來。
事兒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郭綿綿豈會允許二哥迴避！她盯着郭林沒有說話，周身表露出的壓力卻讓郭林連不講話的勇氣也沒有。
郭林咽了咽口水，在這兩道視野的壓榨下，只好將未說話的話繼續說了下去：“你二嫂娘家有個堂哥，前頭的妻子兒生孩子難產，孩子活了下來，妻子兒沒能保住，這些年打着王老五騙紙兒，岳母上次來家裏見過你后便起了拉攏的心思，這次你二嫂說了想過繼鯤鯤的事，岳母便想把你、把你說給你二嫂的堂哥……”
“啥？你說啥？”不等郭林說完，木氏蹭的一下站起來，衝到郭林眼前氣咻咻的罵道：“你說劉家的不要臉的老東西想把老娘的葉兒說給她混賬侄子？你咋不問問她哪裏來的那麽大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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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劉當了近十年的親家，兩家相聚又不是很遠，各自家裏有哪些人，根基環境又如何，彼此內心門兒清。
便像劉家曉得郭家有個自賣本身、又喪夫突然歸家的女兒，郭家也曉得劉家有個逼的妻子兒難產而死，讓自個兒導致鰥夫的無情侄子一樣。
且不說劉家的侄子殘忍狠戾，另有個早產體弱的兒子，便算他是個忠誠善良的古道人，木氏也毫不會讓女兒嫁進那樣重男輕女的人家。
一想到兒妻子劉氏果然真的被說動了，木氏便氣不打一處來，剎時遷怒到二兒子的頭上：“你也是個沒用的，連自個兒的妻子兒都拿不住，還讓她合計到你妹子身上，如果老娘今兒個在場，非砸了劉家的喜宴不可能！”
罵完了兒子，木氏明白到這件事中很受傷的是大女兒，趕快走上前邊痛罵劉家邊安慰郭綿綿：“綿綿，你不喜悅，娘跟你爹毫不會逼你再嫁，更不會讓那不要臉的劉家得逞，誰如果敢在你眼前提這茬兒，你便報告娘，看娘不撕爛他的嘴！”
被親娘罵了一場，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的郭林一聽這話，恐怕妹妹誤解自己，倉促地上前回答道：“葉兒，二哥沒有逼你嫁人的心思，真的，你要相信二哥，二哥真的沒有……”
“行了行了，你給老娘滾邊去！”木氏一把推開呶呶不休的二兒子，臉上帶着說不出的嫌棄：“你如果真有這個心思，你以為老娘還能讓你站在這裏？”
說罷，她看也不看面露感恩的傻兒子，卻在郭綿綿眼前為傻兒子提及情來：“綿綿，你二哥的確沒有這個心思，否則也不會叫着喊着要休了你二嫂了，無論咋樣，你們倆始終是兄妹，我們始終是一家人。”
郭綿綿看了目露憂愁的娘親，又看了看局促不安的二哥，默默地感嘆一聲，臉上勾出一抹笑容：“娘，您的好處女兒清楚，您安心便是，女兒沒有怪二哥。”
這件事兒的確不可以怪二哥，她也相信二哥不會把自己往火坑裏推。二哥很過分的地方是產生了過繼鯤鯤的念頭，如果是她不喜悅二哥毫不會強制她，理解歸理解，內心多少有些不得勁。
“葉兒，二哥……二哥不是東西，二哥不該有那樣的念頭，嗚嗚……”郭林沒想到妹妹果然沒有怪自己，懊悔、愧疚之下果然當堂哭了起來。
郭綿綿完全沒料到二哥會是這副反應，一時有些伯仲無措：“二哥，我沒怪你，我真的沒怪你，你、你別哭啊……”
木氏等人一樣沒料到，愣怔過後又可笑又有些欣慰，至少兄妹或是兄妹，沒有因為不要臉的劉家而生出間隙來。
在家人的安慰下，郭林逐漸止住了飲泣，內心反倒鬆快了很多。
郭綿綿卻沒希望便此揭過這件事，待郭林完全清靜下來，她冷靜地問：“二哥，二嫂的堂哥畢竟是什麼人？倘如果我應允了這門婚事，他們又計劃拿鯤鯤如何辦？”
遵照劉家的偏私和重男輕女的德行，她不以為劉家會善待鯤鯤。之因此問出這個問題，只是想看看她的好二嫂對她這個小姑子，畢竟有幾分至心。
郭林表情一僵，目光有些躲閃起來，不曉得要不要把劉家的希望說出來。
木氏見狀，一掌拍在了郭林的後腦勺上：“你妹子問你話呢，咋地，你內心難不可還向著打你妹子主意的岳家？”
被親娘連打帶訓，郭林內心又再多的遲疑也不敢再遮蓋了，閉着眼睛把曉得的斷斷續續說了出來：“你二嫂的堂哥是個鰥夫，膝下有個早產體弱的兒子，據說是他動手打了懷孕的妻子兒，害的妻子兒早產才會如此……總之在四里八鄉的風評不太好，至於鯤鯤……”
說到這裏，郭林看了看妹妹的表情，着實不曉得該不該繼續說下去，他總以為一旦說出劉家對鯤鯤的盤算，便算妹妹不放在心上，也定奪不會諒解自己的妻子兒了。
雖然適才嚷嚷着要休妻，究竟十年伉儷，另有個女兒夾在中心，真讓他休妻，一時半會兒他狠不下心來。
“娘，別打，我說，我說還不可么……”眼見娘親的巴掌又要落下來，郭林縮着脖子閉着眼睛高聲說：“他們還說鯤鯤是個男娃子，如果跟着到劉家長大了便要給他蓋房子娶媳，不像姑娘還能換彩禮，因此便希望、便希望等你生下劉家的孩子，便把鯤鯤、把鯤鯤打發到城裏有錢人家去做活兒……”
不必想也曉得劉家所謂的打發是什麼好處，有錢人家天然不是想進便能進的，除非是了賣身契、任人生意的奴才。
說完這些話，郭林瑟瑟的站在原地，計劃隨時承擔來自妹妹的肝火。
“嘭——”先前沒有講話的郭老實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發出的巨響嚇了眾人一大跳“他劉家哪來的臉，合計我閨女不敷，還要合計我外孫，他們當我郭家沒人不可？”
看着氣得滿身直抖的老伴兒，一樣氣得不可能的木氏恐怕他氣壞了，趕快上撫着老伴兒的胸口：“老頭目，你消消氣，為那種人生氣不值得，我們不聽劉家的擺佈，他們便算合計到菩薩頭上也礙不着我們的事，彆氣，彆氣了啊！”
“是啊爹，女兒還期望您做主了，您不可以把自己氣倒啊！”郭綿綿勉力掩下心底噴涌的肝火，也安撫起郭老實來。
郭樹也氣得不可能，他站了起來指着弟弟郭林說：“劉家這種親家我們家高攀不起，你要或是個男子，當自己是郭家的子孫，是葉兒的二哥、鯤鯤的娘舅，你便把劉氏女人休了！”
同劉氏妯娌關係還不錯的於氏拉了拉自己的丈夫，小聲叱責道：“整件事兒是劉家的主意，也可以弟妹沒有和議呢？你別一棒子便把全部人都打死啊！”
雖然以為弟媳劉氏動心了，否則也不會氣得小叔要休妻，同為人妻，她不想弟媳落得被休棄的了局，只好那這話緩和一下。
被這麼一勸，郭樹恢復了幾明白智，他恨恨的盯了弟弟一眼，扭過身子不再說話。
在郭綿綿母女倆的挽勸下，剛剛停頓掉肝火的郭老實聽得大兒妻子的話，情緒再次激動起來，他看着二兒子臉上透着從未有過的冷意：“老二，你報告爹，你妻子兒內心是咋想的？”
郭綿綿也看向了二哥，正巧，她一樣想曉得這個答案……
被親人如此緊緊地盯着，郭林頓覺壓力山大連撒謊的心思也不敢有。他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有些艱苦的說：“劉氏沒有明白的否決，大約是不讚許她娘的主意……”
說到這裏，郭林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即使妻子兒其時沒有應允，在自己跳出來辯駁岳母的時候，她話里話外卻偏着自己的娘家，鮮明是有方位的。
否則他也不會氣極之下跟她大吵了一架，不顧年幼的女兒動了休妻的念頭。
郭老實木氏等人聽罷，再一看郭林的表情，如何想不到這一點。
只是究竟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近十年，便算是小貓小狗也有情緒了，他們不喜悅把劉氏想的太壞，也不想因為劉家便容易的把妻子兒休了，因此在沒有獲取肯定的回復后，表情多少悅目了些。
這多少有些掩耳盜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