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坦誠以對
朱允炆接過朱尚炳遞過的冊子翻看，越看眉頭皺的越深。
“擁兵十餘萬，謀划吞併寧王，待世子北歸，逆天而行。”
這是冊子中記載的主要內容。
合上冊子，朱允炆問道：“十七叔的兵馬可有十萬？四叔手中掌握的兵馬不過四萬餘眾安能成事？”
這是朱尚炳疑惑的地方。
朱棣吞併朱權？
以朱允炆的理解，朱棣被朱權吞併還差不多。
“皇帝，可還記得朵顏部落？”
朱尚炳提醒道：“十七叔的十幾萬兵馬中，朵顏可是佔據了十萬之眾。”
“什麼意思？”
朱允炆問道。
朱尚炳道：“朵顏將反。”
“故而，臣弟才會讓朵顏上供數萬牛馬。”
“可有證據？”
朱尚炳搖頭：“沒有。”
“既然沒有證據，便出兵征伐，是否有違道義？”
朱允炆早已收到消息，朱尚炳已經派出大軍東征朵顏。
但是，對於此事，朱允炆裝做不知。
雖然十七叔朱權已經上表朝廷，朱尚炳的手伸的太長，已經伸到遼東半島了，可朝廷卻故意將此事壓下。
畢竟，朝廷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燕王朱棣上，朱尚炳要打遼東隨便他。
等燕王一事了解后，朱尚炳便會明白，他只是為大明勞苦功高罷了。
“皇帝，道義可是應用於天下承平之時，我大明現在可是暗流涌動，人心叵測者居多。”
朱允炆笑了笑，問道：“你也是能翻天覆地者，你覺得朕該如何應對。”
“皇帝想如何便如何，天下是皇帝的。”朱尚炳認真的答道。
“朕已經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可是皇室中人全部反對，朕真是皇帝？”
朱允炆問道。
朱尚炳點頭應答：“皇帝自然是皇帝，可是皇帝難道忘了，我大明是以孝治天下。”
“你是指責朕違背皇爺爺？”
朱尚炳繼續點頭：“當然。”
朱允炆笑了：“你可什麼都敢說，你不怕朕？”
“臣弟自認為上無愧與天，下無愧於百姓，為何怕皇帝。”
朱尚炳反問。
朱允炆想了想，問道：“如果都如你這般，朕還是皇帝？”
朱尚炳不想與朱允炆在君之為君的話題上糾纏，故而轉移話題，問道：“皇帝為何要削蕃？”
“自然是為了百姓。”
朱允炆答道。
“削蕃成功百姓的日子真的好過？”
朱尚炳繼續問道。
“當然。”
“你應該知道，朝廷的政令封王們大都置若罔聞。”
朱尚炳點點頭，這是事實。
封王們都是各搞各的，可謂是隨心所欲，欲罷不能。
就像他自己一樣，西北，我的地盤，我說了算。
“皇帝如果是為了百姓，大可無需削蕃。”
“如果是為了集權於皇帝一身，那就另當別論。”
“為何？”
朱允炆疑惑。
朱尚炳問道：“皇帝從南京到襄陽這數百里的路程中，可曾看見了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百姓？”
“沒有。”
朱允炆想了想，他所見的百姓大都可以用衣食無憂來形容。
的確，大明天下承平了三十餘年，三十餘年間，朱元璋可是造出了一個堪稱盛世的大明王朝。
或許正是因為盛世，因為覺得自己強大了，才會有靖難之戰的發生。
如果大明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誰還有心思跟着朱棣玩清君側的把戲。
朱尚炳點頭：“既然如此，皇帝何以認為削蕃以後，百姓的日子能強過現在。”
“太祖本為布衣出身，即便封王們在封地我行我素，肆意妄為，甚至囂張跋扈，但他們都不敢太過欺壓百姓，甚至很多封王所屬的百姓，比朝廷管轄的百姓生活更好。”
“皇帝可知道？”
朱尚炳最後問道。
“不可能。”
朱允炆想也不想一口否定。
隨即，朱允炆反問：“你可知道，每月有多少百姓進京告封王們的狀？”
“有數百人之多，每月。”
朱允炆一說起這事，他就認為是自己這個皇帝的失察。
對於封王，他自然也恨他們置大明江山於不顧。
大明的天下即是他朱允炆的天下，也是皇室的天下。
身為封王，不恪盡職守鎮守一方保境安民，卻挖自己的牆角，故而，朱允炆對封王們是可忍孰不可忍。
等朱允炆平靜了心神，朱尚炳才開口道：“水至清則無魚，封王有過錯的，皇帝懲罰就是，為何要一棍子全部否定？”
“懲處？”
朱允炆冷哼一聲。
“朕可不敢。”
“去年湘王自焚，全天下都認為是朕將其逼迫，朕還敢？”
從朱允炆這句類似委屈的話里，朱尚炳便感受到，朱允炆要削蕃，內心並不堅決。
也是。
如果朱允炆鐵了心要削蕃，哪裏還會如此磨嘰。
就燕王一事上，在北平佈置了近百萬大軍，卻遲遲沒有下文。
似乎，朱允炆在等朱棣的自我請撤。
可朱棣是何人？
燕王。
大明皇室中資格最老的封王。
原本就因為失去了皇位，心中不甘，還被其針對，可想朱棣心中的鬱悶。
再有一個知己姚廣孝在他身邊吹耳旁風，朱棣不反都難。
“既然皇帝不敢，臣弟建議讓開平的宋忠將軍移兵大寧，與臣弟一同南北夾擊，徹底消滅朵顏。”
朱尚炳自然不會與朱允炆探討湘王事件，故而順着杆子爬，將矛頭指向朵顏部落。
“不行。”
“朵顏歸順我大明多年，無故發兵征伐，豈是我天朝之作為。”
“還有……”
“你拿朕可當皇帝？”
朱允炆突然問出一個智商欠缺的問題。
“臣弟惶恐。”
朱尚炳站起身，立馬跪地。
“起來吧！你別演了。”
朱允炆冷嘲嘲諷的說道：“如果朕讓你停止向朵顏進軍，你肯定不會答應吧！”
“臣弟不敢。”
“如果皇帝下令，臣弟安敢不從。”
朱尚炳叩拜一禮后，肯定的給予答覆。
“那好，朕現在就給你下令，不需攻打朵顏。”
朱允炆也順着朱尚炳的話，開金口玉言。
“臣弟遵旨。”
朱尚炳沒有一絲猶豫，痛快的領下口諭。
“起來吧！”
朱允炆的心情好了一些。
在朱允炆的示意下，朱尚炳重新坐回位置。
兩兄弟沉默了片刻，朱尚炳開口道：“臣弟請旨，建議將乞顏部落與朵顏部落的草原駐地調換。”
“你想如何調換？”
對於這個建議，朱允炆微微思考後，沒有否定。
畢竟，朱尚炳給他看的冊子上，四叔朱棣要拉攏朵顏部落的事情，還是讓他一絲顧慮。
雖然朵顏部落的十萬鐵騎，在大明的數百萬大軍面前，掀不起一點風浪，但如果被朱棣拉攏后，朵顏的身份肯定會被朱棣洗白。
這讓大明眾志成城，應對外族的入侵，將化為內部純粹的爭鬥。
“將朵顏安排在河套草原。”
朱尚炳將自己的建議說出。
“你的封地之內？”
朱允炆看着朱尚炳，語氣生冷的問道：“你還是不死心，想吞併朵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