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昂貴的禮服
“這好嗎?”
雖然她與林芳是從小的玩伴,但畢竟兩人都長大了,隨意穿別人的衣服還是說不過去。
“有什麼不好的,林芳可一直把你當親妹妹看的,來,試試這件!”
王桂芬從裏間屋的一個立櫃裏,取出一條胸口鑲着碎鑽的黑色長裙。
“我看這件很顯氣質,最配你,快去試試吧!”
幕小雅猶豫地接過裙子,見王桂芬一臉笑容的看着自己,這才轉身到房間裏去試穿。
這款黑色長裙設計十分精緻,是香奈兒高級定製的一款晚禮服,她心中不禁驚詫。
林芳也才工作了一年,怎麼能買得起這麼貴重的衣服呢?
她雖然知道這條裙子一定價值不菲,但到底多少錢才能買到,她也並不清楚。
如果她知道這裙子在專賣店裏,標價要四十多萬,就算借她個膽子,她也不敢試穿了,顯然,王桂芬就更不清楚這些了。
“王阿姨,林芳現在工作忙嗎?”幕小雅一邊穿着裙子,一邊不經意地問着。
“最近挺忙的,晚上經常要加班。有機會幫我勸勸小芳,她現在太辛苦了,明顯瘦了不少。”王桂芬嘆氣道。
“我見到她一定說說她,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哪能那麼不愛惜自己。”
自從半年前母親住院后,自家的事都忙得焦頭爛額,這麼想來,確實很久沒跟林芳坐下來好好聊聊了。
看着幕小雅穿着黑色長裙出現在眼前,王桂芬簡直笑得合不攏嘴,“我就說你穿這件衣服好看吧?簡直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樣漂亮!”
幕小雅被王桂芬誇得臉頰緋紅,“我哪兒有那麼好?主要是這條裙子設計的好!”
不過高領的設計,正好將她的頸項遮住,這一點她確實很滿意。
“設計得再好,也要人來穿才能襯托啊。你跟小芳骨架身高都差不多,但比她穿出來的效果好得多!”說著,咧嘴笑了笑。
幕小雅也想起了兒時的很多往事,那時在大院裏她兩是公認的小美女,甚至很多老人家,經常見她們同出同進,竟還把她兩當成雙胞姐妹花了。
想到這些一股暖流流過心間,笑道:“謝謝您啊,真幫了我個大忙!”
王桂芬寵溺地輕撫着幕小雅的頭,說道:“行了,跟阿姨還客氣什麼?快去忙吧,別耽誤了正事!”
幕小雅將禮服換下裝在袋子裏,笑眯眯地告別了王桂芬,便朝醫院而去,她每天都要去看媽媽,今天也不例外。
到了病房,她見媽媽正在熟睡着,輕輕地將水果放到病床邊的柜子上。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房間寬敞明亮,落地式飄窗能向外望去很遠。
幫媽媽掖了掖被子,就見黃醫生站在病房門口處,向她招了招手。
她跟隨着黃醫生走進了一間無人的洽談室。
黃莫存兩年前從哈佛醫學院學成歸來,年紀輕輕,卻已經擁有醫學博士后的頭銜,他主攻腎臟移植方向,是幕梅的主治醫生。
幕小雅見黃醫生一直繃著臉,她不禁蹙了下眉,沉默了片刻,才問道:“醫生,我的腎跟我媽媽的能匹配上嗎?”
幕小雅媽媽的腎已經嚴重衰竭,除了換腎沒有其它方法能挽救她的生命,但她的血型很稀有,就更提高了尋找到合適腎的難度。
以前媽媽從來沒有生過病,連醫院都沒進過,更別提抽血化驗這樣的事了。面對難以匹配的腎,幕小雅在母親的強烈反對下,瞞着她做了腎匹配的測試。
現在黃默存把她叫來,應該就是告訴她匹配的結果吧?
黃默存嘆了口氣,透過明亮的玻璃望向遠處的山巒。
他盡量避開女孩的臉,因為看到那張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后,很多話總不忍心說出口,“你們的腎無法匹配,而且……”
黃默存的話說到一半,竟止住了,猶豫着是不是將化驗得出的結果告訴她。
“而且什麼?”幕小雅心慌地詢問。
“現在我這邊也無法得出最終的結論,只是從血型的化驗結果來看,你與幕梅女士應該是沒有血緣關係的。”
幕小雅驚得身體猛地顫了下,驚呼道:“什麼?這怎麼可能?”
她從小因為長相漂亮可人,經常會有些鄰居大媽當著媽媽的面誇獎她,最常見的一句話就是,“幕梅,你家姑娘到底是你親生的嗎?你看看這鼻子眼睛嘴,哪兒跟你有像的地方呀?”
每逢聽到這些話,媽媽總會不自然地頓一頓,然後才接話,“我家小雅是繼承了她外婆的基因,隔代遺傳。”
現在想起來,確實有些值得深思的地方。
黃默存接着開口,“雖然從血型不能百分之百的斷定血緣關係,但如果你想確認,是可以做DNA測試的。”
幕小雅聽后,長長的睫毛垂下,拳頭緊緊地攥起又鬆開,她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
黃默存還是看向遠方,說道:“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媽媽現在這種情況,換腎手術是不能再拖了。如果可以,一定要快點找到她的血緣親屬。”
“我知道了,不過尋找合適腎的事,還要麻煩你幫忙留意了!”
“這事我會全力以赴,我叫你過來,是想告訴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你媽媽的病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許用不了三個月,她的腎器/官就會完全衰竭,你要隨時做好發生意外的心理準備。”黃默存說完后才看向女孩。
見女孩咬着唇一副無助的脆弱模樣,他輕輕拍了下幕小雅的肩頭以表鼓勵。他知道,這個女孩肩上的壓力很沉重。
回到病房時,媽媽已經醒了。
她盡量掩飾着,不想讓媽媽感覺到她的不對勁。
無論如何,她都要在DNA化驗結果出來前,保持平靜。
幕梅笑着向女兒招手,話語裏帶着些責備:“你這孩子,馬上就要考試了,就不要每天都來看我了!我這很好,有專門的人照顧。”
“媽媽,看不到您我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難道您不想女兒嗎?”
幕梅寵溺地把幕小雅攬在懷裏,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長發,“怎麼會不想呢?只是媽媽的病,拖累你了!”
幕小雅轉身握住母親瘦骨嶙峋的手,聲音有點哽咽,“媽,您說什麼話呢?我是你女兒,說什麼拖累不拖累的!”
“小雅,媽媽對不起你,每每一閉上眼,就會想起你小時候的樣子,那時候的你是多麼無憂無慮。”
自從媽媽住院后,幕小雅為了每個月幾千塊的治療費,曾經同時打了兩份零工,雖然她沒跟媽媽說過,但這些幕梅心裏都有數。
“媽,現在不是好了嗎,您的治療費二叔已經都包下了,您放心吧,別胡思亂想了!”
其實,母親所有的醫療費用,都是她那個未婚夫支付的,但為了不讓母親心生懷疑,她將這些都歸功於將近十年未走動的二叔頭上。
幕梅又囑咐着,“這次我的病多虧你二叔一家幫忙,你一定要知恩圖報啊!”
幕小雅點了點頭,笑道:“媽,我知道了。”
“沒想到,你爸已經去世快十年了,他還能念着當年的恩情,看來是以前我們錯怪你二叔了!”
幕梅知道自從半年前自己被查出尿毒症后,所有壓力都是女兒在承擔。
每個月的治療費,把家裏本來就不多的積蓄都花光了,而接下來的手術費,更是一筆不小的開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