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試探
一大清早，鳳鳳糾集了後院的一眾丫鬟，躲在走廊的廊柱後面，觀察着楚玥的房間的動向。
昨晚楚玥跟着穆雲廷去宮裏赴宴的事情已經在府里傳開了。
這個消息一下子就將後院的這些丫鬟們對楚玥的好奇提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鳳鳳站在眾人中間，眯着眼睛看着楚玥的房門，隨意嘀咕了一句，
“沒想還挺有本事的，都跟着去宮裏赴宴了。”
“有啥本事啊。”一個丫鬟突然接了一句。
眾人聽見了這話，齊刷刷的看向說話的丫鬟。
小丫鬟一臉神秘，
“我早上出去買菜的時候，聽到了些昨晚宮裏宴會的消息。”
圍着的眾人趕緊往前擠了擠，滿臉期待的看着說話的人，鳳鳳也是一臉好奇的豎著耳朵聽着。
小丫鬟壓低聲音，
“我聽林丞相家的一個丫鬟在買菜的時候嘮叨的，說是昨晚穆將軍的客人在宮裏招惹了齊公子，齊公子發了好大的火。”
眾人驚得倒吸一口冷氣。
齊嶸的名聲大家都是有所耳聞的。
見眾人這幅模樣，說話的丫鬟一臉得意，
“昨晚進宮的咱們將軍的客人，可不就是她一人。而且，我還沒說完呢，聽說當時齊公子都氣得動手了，大罵了一句‘別逼我扇你’，然後反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聽到這，連鳳鳳都挑了挑眉，
“真的假的？”
透漏消息的丫鬟一臉認真，
“當然是真的，齊公子那脾氣誰都知道，仗着沒人敢奈何他，隨便就打罵人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後來呢？”胸中八卦之火極其旺盛的眾人追問。
“後來就這樣了啊，她灰頭土臉的走了唄，她能將齊公子如何。而且，昨晚從宮裏回來之後，她去廚房找了一堆吃的搬回了房間，說是去赴宴，我覺得，八成是連宴桌都沒上，都跟齊公子結怨了，誰會給她好臉色看。”
眾人聽着這些描述，不由自主的朝楚玥房門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鳳鳳一手撐着廊柱，站的筆直，臉色認真且凝重，
“這也太憋屈了，凈給咱將軍丟臉。”
眾人看向鳳鳳，不言語。
鳳鳳也看向眾人，
“最重要的是，還把咱整個將軍府的臉都丟光了，你說咱們以後出去買菜啥的，還怎麼好意思出門，大家一聽說我們是將軍府的，立馬就能想到這件事，肯定會覺得咱們將軍府里的都是窩囊廢呢！”
這些掃地擦桌子的丫鬟們從未想過這麼多，聽着鳳鳳說的這些話，有些跟不上鳳鳳的思路，都怔怔的看着鳳鳳。
鳳鳳扭頭看向楚玥的房門，
“這樣肯定不行，我得把她給叫起來，教教她一些咱府里的規矩，整天這樣睡覺能有什麼出息，之前的丟了臉就算了，慢慢挽回，以後可不能再有這樣有辱將軍府顏面的事情發生。”
說著，抬腳就朝楚玥的房間走過去。
“這是要教誰規矩啊？”錢管家拿腔捏調的聲音從眾人的身後傳來。
丫鬟們連頭都沒回，立刻作鳥獸散。
有些暈了方向的，朝着錢管家走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錢管家拿着戒尺板，跟敲木魚似的，挨個敲着亂竄的丫鬟們的腦袋，
“一個個，一大早就偷懶。”
“誰偷懶誰吃戒尺板。”
鳳鳳倔強的站在原地不躲也不跑，
“我們沒偷懶，我們在商議跟將軍府顏面有關的大事！這客人都來幾天了，整天就知道睡覺，丟了咱將軍府的臉也不當回事，我作為後院的管理者，我要負起責來！”
錢管家走到鳳鳳跟前，一戒尺板敲在鳳鳳的腦瓜子上，
“人家楚姑娘一大早就跟將軍出了府，誰只知道睡覺了，凈信口胡謅給自己找理由，趕緊去組織人掃院子去。”
鳳鳳疼得抱着腦袋往後退了幾步，一臉訝異的看着錢管家，
“什麼時候出去的，我怎麼不知道？！”
“將軍什麼時候出府還得跟你這來彙報一聲，凈胡鬧，趕緊去忙活。”
鳳鳳不高興的還想辯解，錢管家朝她舉了舉手裏的戒尺板，
“還沒吃夠戒尺板板。”
鳳鳳抱着腦袋，轉身就跑。
看着鳳鳳跑了，錢管家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大喊，
“讓廚房中午不準備將軍的飯菜，將軍跟楚姑娘中午在茂園用飯。”
…
熱鬧的大街上，楚玥與穆雲廷一前一後的走着。
街上人多，時不時有人從兩人的中間穿插着走來走去，穆雲廷在後面跟着也不出聲，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不走散。
楚玥心情愉悅的打量着街道兩邊叫賣的小販，看到有意思的東西就走過去看看。
看過幾個攤子之後，楚玥在一個賣燈籠的攤子前再次停住了腳步。
打量着帶着長長握桿的燈籠，楚玥心中萌生出一些想法。
穆雲廷已經走過來了，見楚玥還在攤子前站着，沒有要走的意思，從懷裏掏了碎銀給了攤主。
楚玥斜着眼睛看着穆雲廷給攤主碎銀的動作。
直到穆雲廷收回手，楚玥跟着收回目光，一臉高興大大咧咧的將燈籠舉的高高的轉過身看向穆雲廷。
燈籠的握桿在跟着身體轉動的過程，撥動了幾下攤子上垂下來用來遮陽的布簾，接着，翹的高高的朝穆雲廷的腦門上抽過去。
啪的一聲。
握桿打中了穆雲廷的腦袋。之後亂了方向的上下晃動了幾下。
楚玥一臉驚訝，
“哎呀，真是抱歉，打疼了吧。”
穆雲廷看了楚玥一眼，沒什麼表情，繞過她接着往前走。
楚玥站在原地抿了抿唇偷偷笑了笑，然後一本正經的轉身去追穆雲廷。
追上后，兩人並排往前走。
走的過程中，楚玥偷偷瞄了好幾眼穆雲廷腦袋上被抽的紅印子，暗暗思忖：打的不輕，這都不出手？
想着這些，楚玥往左右瞅了幾眼。
偶然瞅到路中間停着的拉大米袋的板車，楚玥挑了挑眉。
板車裝滿之後，大汗淋漓的夥計走到板車後方，雙手提起板車的推手，用力的往前推。
剛推了一下，拉了滿滿一車大米的板車跟沒了重量似的，嗖的一下就被夥計推了出去！
夥計都傻眼了，緊緊握着板車的推手跟着健步如飛的跑着，懵的連讓大傢伙避開都忘記了喊，直接在大街上橫衝直撞。
聽到周圍喊叫聲，夥計這才猛的清醒，趕緊用力的往回拉，想拉住板車，同時扯着嗓子吆喝大家趕緊避開。
楚玥站在街邊停住步子，看着亂撞的板車。
看着看着，板車就朝她這邊撞了過來。
楚玥往穆雲廷身邊靠了靠，跟受驚的小姑娘似的抓住穆雲廷的胳膊，
“看着好危險，撞着人了可不得了。”
“啊，好像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穆雲廷站在原地不動。
板車直直的衝到兩人的跟前，穆雲廷抬腳，用腳抵住。
砰的一聲，板車停了下來。
紛亂慌張的人群看到這幕，這才停止了聒噪，眾人皆長呼一口氣。
楚玥看着穆雲廷的動作，心裏暗喜。
出手了吧，我就不信逼不動你。
兩人又在街上逛了一會兒，然後就去茂園了。
茂園是郢都最大的一處聚會宴飲之所，園內琳琅滿目的奢靡酒樓數不勝數。
除了酒樓，在去年，園內擴建，也增添了不少環境雅緻清幽的獨屋形式宴飲之地，建於水面之上，環境甚好，深受追捧。
到了茂園，穆雲廷也沒對楚玥多加介紹這裏，在園內人的帶領下，直接進了一處獨屋。
點了菜，兩人相向而坐，窗外是海天一面的開闊景色，時不時的涼風吹拂進來，使人心曠神怡。
楚玥並沒有注意到這裏用飯的環境有多麼好，只是埋頭吃着已經端了上來的菜。
最後一道熱湯端上之後，兩人點的菜已經齊了。
楚玥看着上菜之人穩當的將熱湯放好，然後拿起勺子，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盛完，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碗放下，然後伸手拿過穆雲廷手邊的碗，給穆雲廷也盛了一碗。
穆雲廷看着窗外的景，在楚玥拿他手邊的碗的時候，他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移開視線接着着窗外。
楚玥很實在的給穆雲廷盛了一大碗熱湯，然後往回放。
湯碗送到穆雲廷的手邊之時，楚玥看了穆雲廷一眼。
看的時候，手突然一歪，整碗滾燙的熱湯全潑在了穆雲廷的手上。
穆雲廷還沒出聲，楚玥瞪大着眼睛啊的大叫一聲，
“真是抱歉，我沒拿穩。”
穆雲廷沒什麼神情的垂首往手上看了一眼。
楚玥趕緊拿起帕子站起來替穆雲廷擦手，
“我真是太笨了，真是對不住。”語氣柔柔弱弱的，眼睛卻是極其犀利的仔細觀察着穆雲廷的眼眸，不放過其中任何一丁點的變化。
穆雲廷接過楚玥手裏的帕子，自己擦拭上面的湯水，臉色始終平靜，
“無妨。坐下吧。”
楚玥緩緩的坐下，看着穆雲廷的模樣，心底滿是疑惑。
這不對啊，不應該是這樣啊。
我想錯了？
…
將軍府。
楚玥回來的時候給許漓帶了一堆好吃的。
許漓坐在桌邊津津有味的吃着，楚玥卻是雙手托腮，面色惆悵。
許漓邊吃邊好奇的問，
“你把人家的頭給打了，手也給燙了，人家還給你買這麼多好吃的？”
楚玥托着下巴，點了點頭，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試探試探……”
許漓：“試探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