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赴宴會
雖然馬車裏坐了兩個人,但是裏面安靜的空氣都快要凝固了。
穆雲廷不說話,楚玥也沒有要搭話的意思,雙手攏在袖子裏暗暗扶住馬車壁,盡量讓自己不要晃的那麼明顯。
兩人相安無事的誰也不搭理誰,暫時一片和諧。
但措不及防的一個顛簸,打破了和諧,楚玥被顛的往穆雲廷身上擠了擠。
穆雲廷端坐着沒動。
楚玥攏着袖子趕緊往邊上移了移,
“見諒。”
話音剛落,本就沒穩住的身體再次被馬車顛了一下,整個人又朝着馬車壁的方向撞去。
這次,沒撞上。
穆雲廷伸手攬住楚玥的肩膀扶了一下。
楚玥垂着頭,感覺有點無地自容,雙手緊緊撐着身後和側面的馬車壁,讓自己穩住。
穆雲廷只扶了一下,便收回了手。
楚玥看了穆雲廷一眼,
“多謝。”
穆雲廷沒說話。
氣氛有些僵硬。
過了一會兒,就在楚玥覺得自己不會被搭理了的時候,穆雲廷忽然開了口,
“這只是一場接風宴,你父親若在,也會被邀請赴宴,去了不必害怕。”
楚玥:“我沒害怕。”
穆雲廷目視着前方,沒有接話。
楚玥微微偏頭看了穆雲廷一眼。
怎麼又不說話了?我確實沒害怕啊。
馬車到了王宮的宮門口之後停了下來。
穆雲廷推開馬車門,先下了馬車。
楚玥提着自己的裙擺,跟着也下了馬車。
這個雍容華貴的衣服裙擺確實有點太長了,楚玥已經儘力的提着了,但是踏着腳蹬下馬車的時候還是不小心踩着了,整個人往前傾了出去。
楚玥眼疾手快直接丟下了裙擺將腳遮住,暗地裏一番操作,穩住了身形,安然走下馬車。
在外人看來,她不過就是下去的時候身形趔趄了一下。
穆雲廷站在邊上等着,楚玥下來后,兩人一起往王宮裏走。
兩人的不遠處,一輛馬車停在那裏停了許久,馬車旁站着兩個人,看着往王宮裏走的穆雲廷。
“小姐,那就是帶着大軍回來的少年將軍,穆將軍。”
林小笙沒什麼表情,
“他旁邊那女的是誰?”
“這個……不清楚,但穆將軍確實並未娶妻,也沒有納妾。”
林小笙抬腳往宮門口的方向走,
“差人去打聽那女的是誰。”
…
進了王宮,宴會暫時未開始,楚玥被安置在其他女眷一起獃著的涼亭等候,穆雲廷被大皇子邀去喝茶了。
楚玥站在涼亭里看着周圍嘰嘰喳喳跟麻雀似的說個不停的女人,感覺腦袋嗡嗡作響,趁着沒人注意,趕緊從涼亭溜走了。
“這人界的女子們都這般能說?我記得一些書上描述的人界女子溫婉端莊、小意溫柔來着……”
楚玥念念叨叨的沿着隨意選的一條小路漫不經心的往前走着。
此處是個後花園,花草之間的小路眾多,涼亭也不少,幾條小路交錯在一起,能連接起好幾個涼亭。
楚玥沿着小路沒走多遠,忽然意識到周圍的環境越發清幽了起來,沒有了之前那些地方嘈雜的人聲。
沒等楚玥細想這是什麼地方,眼尾忽然掃到一處有人把守的涼亭。
那涼亭距離此處有些距離,再加上有假山的掩映,不注意可能掉頭就走了,看不到那處涼亭。
楚玥沒有掉頭走,站在假山後面遠遠的看着涼亭里的人。
“好啊,隨隨便便把我丟在女人窩裏,然後自己跑到這等幽靜的好地方和好友喝茶說話,真是沒良心。”
遠處的涼亭里,穆雲廷隨意倚靠在涼亭的長椅上,一腿踩着長椅,手裏端着茶杯,漫不經心的品品茶、看看涼亭下的小池塘。
他的對面是白洛和一位衣着華貴的男子,兩人在聊些什麼,說的很開心。
楚玥艷羨的站在假山後面看了一會兒,然後不樂意的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不稀罕。
剛掉頭,一步都還沒走出去,肩膀忽然被迎面撞了一下。
楚玥沒站穩,被撞的往後退了幾步。
“哎,你誰啊?”
沒等楚玥發問,對面倒先開始質問。
楚玥抬頭看向說話的人。
撞人的在旁邊站着沒說話,整理着被撞的有些凌亂的衣襟,說話的是同行的人。
“你長沒長眼睛,走路都不會看路,沒看見咱們齊公子走過來了,還往上撞。”同行的另一個人接着對楚玥發問。
楚玥掃了一眼,都是些乳臭未乾的小子們,看着穿的人模人樣,再聽着這說話的口氣,大概就是幾個官宦人家的公子跟着來赴宴的。
楚玥拍了拍肩膀上被撞的位置,懶得搭理這些公子哥們,輕飄飄的甩了幾人一個白眼,接着往前走。
公子哥們不樂意了,一起涌了上去攔住楚玥的去路,
“問你話呢,你這什麼態度?看你這衣着不是宮裏的宮女,怎麼走到這來了,女眷應是在外圍候着的,趕緊說,你是哪位大人家的女眷,趕緊去讓你家大人過來給我們齊公子賠不是!”
這話說得引得幾個公子哥們鬨笑了起來,接着嬉笑着開玩笑,
“別這麼說,萬一是一品大官家的女眷,咱們可惹不起。”
“這還不簡單,哪個一品大官家的女眷咱齊公子不認識,問問齊公子不就知道了。”
“齊公子可認識這女眷?”
齊嶸抬眼朝楚玥看了一眼,
“不認識。”
“這不就對了,小丫頭片子,趕緊賠不是,咱們齊公子可是最得陛下寵愛的齊貴人的親弟弟,惹怒了齊公子,小心將你家大人的官給罷了!”
楚玥沒什麼神情的將說話的人瞅了一遍。
一群阿諛奉承、溜須拍馬之流。跟這些人計較真是掉自己的智商。
楚玥抬腳,無視擋路的幾人,轉身朝着齊嶸站着的方向走。
這條小路就兩個方向,那邊不能走,走這邊。
走到齊嶸身旁要繞過去的時候,齊嶸忽然伸手,拉住楚玥的胳膊,
“跟你說話呢,上哪去。”
楚玥扭頭,看向齊嶸。
小子,真是錯看你了……
齊嶸不動,享受着楚玥的目光注視。
楚玥瞅着齊嶸的眼神也越來越認真。
這死齣兒,要不要給你拖到旮旯里給弄死呢?
幾人沒說話的空檔,假山後面有女子們嬉笑說話的聲音傳來。
先聞其聲,繼而身影就出現在了幾人的視野中。
齊嶸一看來人,不着痕迹的鬆開了楚玥的胳膊,
“妹妹們今兒可真是漂亮!”
聽見聲音的一眾女子看向齊嶸,都笑得個朵花似的。
只有為首的女子看都不看齊嶸一眼,也懶得笑。
可齊嶸偏偏就將視線投在為首的女子身上,笑着說,
“林妹妹尤其漂亮。”
齊嶸有着跟齊貴妃一樣的淺淺梨渦,一笑起來,又可愛又俊俏,格外迷人,在場的姑娘們都忍不住的多看幾眼。
但林小笙看都不看齊嶸,也不搭理他。
這一幕一幕的跟唱大戲的似的,你方唱罷我登場,看得楚玥眼花繚亂的,趁着沒人注意,還是趕緊走。
可是剛走一步,齊嶸再次拉住楚玥的胳膊,不讓她走。
楚玥不假思索,用力一甩,掙開齊嶸的手,
“別逼我扇你。”
齊嶸抓着被甩的生疼的手,跟個受委屈的小男孩似的目瞪口呆的看着楚玥。
聽見動靜,林小笙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掃了一眼。
看見楚玥,怔了怔,
“你怎麼在這?”
在場的眾人看看楚玥,又齊刷刷的看向林小笙。
“大小姐認識這人?”
齊嶸不耐的追問,
“她是誰啊?”
林小笙斜睨了齊嶸一眼,沒什麼神情,
“穆將軍府上的客人。”
…
假山不遠處的涼亭里,白洛搖晃着手裏的茶杯,忽然笑着看了穆雲廷一眼。
穆雲廷沒什麼神情,放下茶杯,朝涼亭外走去。
坐在白洛邊上的趙祁看着穆雲廷的動作,直到穆雲廷走出涼亭,走遠之後,這才收回目光,接着跟白洛品茶。
假山這邊,爭執還在繼續。
齊嶸聽完楚玥的身份之後,看了楚玥一眼,還是不服氣,
“那也不行,撞了我就要給我賠不是。”
一眾的公子小姐們都看着楚玥。這個時候沒人敢再應和。
林小笙漠不關心的看着別處,一副不想摻合進來的模樣。
楚玥看都懶得再看齊嶸一眼,抬腳就走。
齊嶸的性子一上來,本來就誰也不服,一見楚玥還這幅模樣,伸手就要去拉住楚玥。
旁邊的公子哥們見狀況不對,趕緊去攔齊嶸。
一行人在小路中間拉拉扯扯,擋得楚玥也走不過去,站在邊上冷眼看着。
姑娘們見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拉扯起來了,站在旁邊有些不知所措的勸說,
“別這樣啊,大家都趕緊先鬆手。”
“是啊是啊。”
“誰去叫人過來啊,這樣不行啊。”
“……”
聽着耳邊這蜜蜂般嗡來嗡去的聲音,林小笙煩躁的皺了皺眉,不耐的看向齊嶸,
“你們有完沒完!”
這般的呵斥聲將眾人的動作和聲音都呵斥的停了下來,看着林小笙。
這個時候,穆雲廷從假山後走了出來。
眾人又刷的將目光投向走過來的穆雲廷。
穆雲廷誰也沒看,直直的走到楚玥的身旁,拉着楚玥走了。
眾人目瞪口呆,好半天沒人出聲。
白洛跟趙祁走過來的時候,這些人還是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眼尖的人瞄到是趙祁過來了,趕緊行禮,
“見過大皇子。”
眾人紛紛跟着行禮。
趙祁一臉和氣,
“宴會要開始了,大家去赴宴吧。”
…
被穆雲廷拉走的時候,楚玥還有點懵。
她以為自己站在角落裏,穆雲廷沒看見她,還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喊一聲,然後自己跟着他一起離開,免得這些煩人精又來煩她。
然而,突然就這麼把自己拉走了……
穆雲廷拉着楚玥走的步伐不快不慢,兩人跟散步似的就這樣走着,走了一段距離之後,穆雲廷鬆開了楚玥的手,自己一個人接着往前走。
楚玥跟着在後面走。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設宴的大殿裏。
穆雲廷找了座位坐下,楚玥也不知道該坐哪,跟着到了穆雲廷的身旁坐下。
穆雲廷指了指旁邊的一張桌子,
“坐那。”
楚玥趕緊起身,走到穆雲廷指向的桌子坐下。
原來一人一張桌子。
前來赴宴的官員帶着家眷陸陸續續也入了座,各自坐在座位上與鄰座之人小聲說笑着。
楚玥這邊,除了白洛過來的時候,笑着跟她打了聲招呼,也沒人跟她說話,穆雲廷始終不發一言,直到宴會開始。
趙帝帶着齊貴妃落了龍座,眾人站起行禮。
一番禮數之後,宴會這才真正開始,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楚玥端着酒杯一邊吃着菜一邊觀察着龍座上的趙帝,心裏暗暗思忖。
這人就是人界的王,老成這個樣子了。
還好我沒選擇進王宮待着,明智之舉。
楚玥觀察着別人的同時,坐在龍座下方首席的趙祁也在時不時的觀察着楚玥。
看個一兩眼也就算了,看得多了,楚玥感覺到不對勁了。
有人在盯我。
不動聲色的將在場之人掃視一遍之後,楚玥迅速找到了對象,放下酒杯,直勾勾的看着老是看自己的人。
趙祁隨意的又看了楚玥一眼,正好與楚玥的目光對視。
楚玥在心裏哼了一聲,被我抓了個正着吧。
趙祁極其平靜的跟楚玥對視了一會兒,然後端起酒杯飲酒,並不着痕迹的移開了目光。
楚玥遠遠的上下打量了趙祁幾眼,然後看看他的席位,又將他的相貌與龍座上的趙帝比對了一會兒,心裏有了譜。
這位就是下一任的王吧。
楚玥收回目光,嘖嘖嘆了幾聲,
這就是那位真龍加身之人?看着挺弱。
趙祁細心的捕捉到了楚玥搖頭嘆息的神情,心裏禁不住的想笑。
怎麼?
對本皇子有什麼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