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霸道夫人
“給我狠狠的打!一個傻子還會偷雞摸狗,肯定是你這個當姐姐的教的!”
喬思婉耳邊傳來女人帶着狠意的聲音,接着後背便是劇烈的疼痛。
這是怎麼回事?
她想着身體卻疲憊極了,好半天才睜開眼睛。
“姐,你們不要打我姐!”
身體下護着的孩子什麼也不能幹,只能哭着不停掙扎,小臉上蹭的全是泥土。
她什麼時候有弟弟了,還這麼大,老季同志犯錯誤了?
但很快喬思婉便感覺到了不對,這手、這身體,以及不遠處坐在椅子裏的貴婦人。
天啊,她穿越了!
“偷雞摸狗你還有理了,就算今天我把她打死也是為了保全太守府的名聲,既然你這死丫頭要護着這傻子,你就護着好了,我看你是不是能護一輩子!”
“夫人,三十鞭已經打完了。”家丁停下手裏的動作站到一邊,朝貴婦人稟告。
喬思婉還不知道面前到底是什麼情況,背後火辣辣的疼,喉間也都是血腥氣,咬着牙看着她一步步往這邊走,接着婦人蹲下,用手帕墊着手指微微抬起她的下巴。
“喬思婉,別以為你是嫡出還有個弟弟老爺將來就會把家裏的財產交給你,喬思遠不過是個傻子罷了,傻子能幹什麼?”
“我既然能耗死陳氏,也自然能讓老爺只喜歡寶珠和麟兒,你跟喬思遠什麼都不是,就算教會他認字讀書也沒用!”
喬思婉瞳孔微縮,這情節太熟悉了,這不是最近自己正在追的那本連載小說嗎?
要是沒分辨錯,自己就是那個同名同姓的炮灰!
接着眼前一黑,身體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再醒來,喬思婉簡直生無可戀,甚至覺得她之前肯定是被氣暈的。
不過是吐槽了幾句這個角色太窩囊,怎麼就……唉。
那之前打她的肯定就是精明又厲害的後母虞美娘了。
“姐,不好了,爹爹回來了!”
喬思遠一身洗的發白的舊衣,滿臉着急惶恐,眼眶發紅,都快哭出來了。
他們的爹?喬厲?
喬思婉轉了轉快生鏽的腦子,終於分辨出這到底是什麼時候。
“思遠,爹是不是剿匪回來了?”她試探的問。
喬思遠點點頭,一把攥住她的衣袖,抽抽搭搭的說,“都、都是我不好,可是我真的沒偷寶珠妹妹的鐲子。”
是了,他們的便宜爹喬厲任襄城太守,曾帶兵到山裏剿匪,三個月後帶回個面容普通、卻氣質冷厲的青年當管家。
而喬寶珠自己不小心弄丟了喬厲送她的生辰禮物——一隻玉鐲,害怕被爹爹責罰,便把罪名安在喬思遠身上,才有了這事。
而她穿越過來的時候,那本書還沒寫到一半,喬思婉就死在宅斗中了啊!
不行!她不能就那麼死了!
抱大腿,必須抱大腿!
喬思婉想了想,撐着身子慢慢坐起來。
“姐姐信你,這也不怪你,去幫姐姐把外衫拿來,一會兒見到爹,你什麼也別說,記住了嗎?”
喬思遠眨巴着眼睛看她,點點頭把眼淚一抹,可眼睛依舊通紅,也不知哭了多久。
這小孩今年十三,卻反映總是慢半拍,被人當成傻子,也是可憐。
拉着小包子,喬思婉艱難的往大門口走,周圍還有聞訊趕去門口候着的下人,看到他們,不屑的冷哼扭過頭去,別說行禮、招呼都沒有。
“你來幹什麼,偷了我的手鐲,還沒挨夠打是不是!”喬寶珠最先看到了他們。
喬思遠嚇的一縮脖子,他害怕。
喬思婉稍微用力的攥了攥他的手,用身子擋住小包子。
“寶珠妹妹,手鐲不是我們偷的,至於到底怎麼回事,你自己心裏清楚。”
喬寶珠頓時心虛了下,但想到這件事她不可能知道,又裝起糊塗。
“你在胡說些什麼,別以為你比我大幾歲就真來教訓我,告訴你,你根本不配,爹喜歡的是我娘和我,你別想得到府里的半點好處!”
她頭上的朱釵隨着過大的動作幅度搖晃起來,發出清脆的珠玉敲擊聲響,跟她的名字極為相配。
只是這幅打扮若是放在成年女子身上也算貴氣,也喬寶珠才十二,哪裏壓的住,不僅沒有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活潑,反而顯的市儈老氣。
就連長相也是一樣。
“怎麼吵吵鬧鬧的,老爺馬上就回府,你們是都想挨板子不成?”
嬌嬌弱弱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喬思婉回頭,就見同樣滿頭珠翠的虞美娘懷裏抱着兩歲的兒子走了過來。
見是她,狠狠瞪了一眼,“原來是思婉啊,看樣子傷是好了?勸你們姐弟還是消停點,老爺肯定不希望家裏出現兩個偷雞摸狗的人敗壞名聲。”
虞美娘不只是漂亮,可比喬寶珠精明多了,真么多年的米飯不是白吃的。
面前這位可是欺負他們的領頭的,喬寶珠使的不過是小手段,虞美娘卻是能哄住喬厲、並且再也沒讓任何妾室進門的人。
拜她所賜,後來喬思婉在外的名聲可是差到極點,就連那位表哥家裏聽說后,都勸他解除婚約。
喬思婉後背疼啊,眼淚刷的就下來了,再加上蒼白的小臉,一副受氣包樣。
“二娘教訓的是,思婉肯定好好教育弟弟,是我們的錯我們認,可若不是我們的錯,就算被打死也絕不低頭!”
“你……”虞美娘眉頭一皺,這不是跟她硬頂上來了嗎,哪裏是認錯。
準備讓下人把她先拖回去再說,有士兵勒馬已在府門口停下,告訴虞美娘大人馬上就到。
她連忙把小兒子交給奶娘暫抱,整理了下頭飾和衣角,這才又接過孩子。
“喬思婉,你最好不要在這時候耍什麼花招。”她投來威脅的眼神,這個後院,除了老爺她最大!
很快,穿着鎧甲的士兵在門口停下,虞美娘趕忙迎了上去。
“老爺,你可回來了,妾身……”還沒說完,眼圈就紅了,忙低頭用手絹擦了擦,倒像是想他想的緊,礙於在外面又不敢說。
高大男子拍拍她的肩膀,身上還帶着硝煙氣息,面色卻是柔和了點。
他就是便宜爹啊!
喬思婉想了想,也拉着喬思遠走上前,怯怯的喊了聲爹。
她的外衣只是鬆鬆繫着,滿頭都是冷汗,一看就身體不對勁。
喬厲看到他們,笑容頓時消失,甚至還皺起眉,半句問詢關懷的話都沒說,彷彿只是沒什麼關係的陌生人。
“爹,我要告狀!你送給我的那個鐲子讓喬思遠給偷了,他還死不承認!”
喬寶珠拉住喬厲的胳膊控訴,只是那模樣着實有些辣眼睛。
“老爺,都是妾身管教不嚴,不過已經罰過他們了,下人手上沒個輕重讓思婉受了些皮肉傷,但妾也是怕她走歪路,如果讓外人知道太守府的大小姐帶着弟弟做這種事,還怎麼看待老爺!”
虞美娘沒想到女兒主動提起這事,忙把話頭接了過去,說的反倒她打喬思婉變成了有理。
喬厲哦了聲,“做錯事就該罰,美娘你做的對。行了,這件事就到這,來人,把江遲叫來!”
他朝隊伍里說了聲,粗糙的手指捏了捏小兒子嫩嫩的小臉蛋兒。
“我記得之前你不是說府里的管家生病回家養老去了嗎,這是江遲,以後就是府里的新管家了。”
隨着喬厲的話,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歲上下的男子走了過來,隨着他的走動,淡青色的衣角劃出完美的弧度。
這人面貌普通,身材格外挺拔修長,管家其實也同樣是下人,可這個叫江遲的人身上的氣度卻很不一般。
“小人江遲拜見老爺、夫人。”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話,可在他說起來卻自有一番風韻,若是面容再俊上三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喬厲點點頭,跟虞美娘又說了兩句,右手被喬寶珠拉着,便進了府。
喬寶珠還不忘挑釁的看了被忽視的徹底的喬思婉。
看吧,她就說爹心裏只有他們!
呼啦啦一下,前呼後擁的,門口很快就沒了人,連那些士兵也自行回營地去了,只剩下喬思婉姐弟和初來乍到的江遲。
江遲背着手,正微微仰頭打量太守府的牌匾,身周一米以內跟凍了冰碴子似的。
連想跟他套套近乎的下人都搓着手不敢接近。
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來當管家的,還是當貼身護衛的!
“姐!”喬思遠拉了拉她,他看到姐姐的後背,血色滲透了外衫。
喬思婉卻沒理會,而是朝江遲走了過去。
“江管家。”
江遲終於把視線從牌匾上移過來,放在她的身上。
“我……”
喬思婉剛說出一個字,便抵不住暈眩感,眼前發黑。
心裏的小人卻焦躁的跳來跳去:不能暈不能暈!她一敗塗地的第一印象,她要溜走的大金腿啊!
再次醒來,喬思婉是被喧鬧聲吵醒的,眼前是熟悉的屋頂以及充滿了陳舊味道的被子。
“你、你們幹什麼,姐姐在休息,誰也不許進去!”喬思遠小小的身子擋在門口,腿直打哆嗦,說話都有點結巴。
他認得最先領頭的就是姨娘虞美娘身邊的大丫環香杏。
下人里就屬她欺負他們最厲害。
“二少爺,夫人聽說大小姐暈倒了,特地囑咐我們拿傷葯過來,還請二少爺把門讓開,奴婢也好親眼看着大小姐用了葯回去稟報。”
香杏皮笑肉不笑,話里叫着少爺,下巴卻是抬的高高的。
一個反應慢半拍的小傻子,難怪老爺不喜歡。
喬思遠看了看她身後那幾個孔武有力的家丁,沒找到穿青衣服的大哥哥,小臉兒綳的更緊。
“不要、不要你們,我等……管家哥哥。”
“江管家的事兒多着呢,哪有空管多餘的事,快點讓開,一點外傷罷了還看大夫,真當自己是身嬌體貴的小姐少爺了不成!”
香杏才不會告訴喬思遠,正是夫人恰好聽到江遲叫人去給喬思婉找大夫給攔下了,又派了她來。
等大夫?哼,就算等到天黑都來不了了!
喬思遠依舊不走,香杏示意家丁把他拉開,用的力氣太大,喬思遠跌在地上。
“誰敢欺負思遠!”
哐當一聲房門打開,那家丁正好站在門口沒防備,正好給拍在身上,趔趄幾步,腳崴在台階上,沒站穩直接四仰八叉的滾了下去,哎呦叫着半天沒站起來。
小包子喊着姐爬起來站到她旁邊。
喬思婉微微蹲下點身子,查看他被拽的發紅的手腕。
“大小姐,夫人讓我來給你送葯,還請大小姐進屋,香杏也好看看大小姐是不是真的傷的這麼嚴重。”話語帶着挑釁。
沒想喬思婉直接就斥責了回去。
“你算什麼,在我面前自稱‘我’?原來二娘就是這麼教育身邊丫環的,連自己奴婢的身份都分不清。”
奴婢二字讓香杏臉色有些難看。
“大小姐病的糊塗了,來人,把她按住我要給她上藥。”
一個不受寵的小丫頭還跟她講什麼尊卑?看看府里有她這一份嗎!
“住手,你們別忘了,我跟思遠再怎麼說也是主子、你們是奴才,你們這輩子的身份都改不了,我們卻不一樣。”
“只要你們敢動手,這筆賬就算記下了,至於以前可以過往不究,畢竟你們也只是聽了別人的話做事。”
喬思婉在賭,賭這些下人不像香杏那樣背後有人,到時候若是喬厲突然在乎起她來,推出來頂鍋的只有他們!
果然,準備動手的家丁都站住了,猶猶豫豫的看向香杏。
香杏氣的半死,這些見風使舵的死奴才!
一個小丫頭就怕成這樣,沒眼色的東西,看不出來老爺眼裏心裏只有他們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