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南北戰（十八）在勝利中走向失敗
為什麼貴族接受不了這個交換比？其實想一想就可以明白了，如果一個南土貴族成長起來需要什麼？
需要有一個標準的貴族莊園，無數為貴族服務的僕人和導師，花費十多年磨鍊自己的武藝。
可那些拿着假學武器的北地民兵呢？他們在被徵召入伍之前，只是在地里刨食的普通農民，拿上武器后訓練不到幾個月，居然十幾人就能換走一個貴族。
如果戰爭繼續這麼持續下去，都不需要北地這邊主動進攻，南土貴族就會在一個接着一個的勝利中走向失敗。
因此被戰爭刺激起的狂熱情緒，很快隨着傷亡率上升而平息，遠征軍的貴族們開始產生厭戰情緒。
更讓他們難受的是當地人態度，遠征軍打着恢復蓋亞秩序的旗號入侵北地，可在這裏幾乎無法得到任何當地人的支持，基本上都是在刀槍下被迫協助。
四大戰爵之一的霧霜戰爵在前線戰局穩定后，便經常性的從新新晶耀離開，到各個地區了解相關情報，也很快發現就北地的這種情況。
霧霜戰爵通過在北地的實際調查，了解到教廷文書宣傳之外的另一個北地，情況根本不是什麼小股邪惡的貴族裹挾暴民，試圖反抗溫良恭儉讓的蓋亞秩序。
甚至可以說事實與文書宣傳截然相反，絕大多數北地人都站在反叛派這邊，如果把沿海沿河貴族這個群體扣掉的話，那麼可以說就沒剩幾個支持教廷的了。
畢竟除非腦子不好的受虐狂，否則哪有北地平民會選擇支持蓋亞秩序？南土平民確實得到教廷的保護，北地這邊與教廷之間只有血海深仇。
這群人有被當做社會渣滓扔過來的，有被當做難民驅趕過來的，過來以後還成天被南北剪刀差給剝削壓榨，對蓋亞教廷的態度能好起來才怪。
貴族之所以還有支持蓋亞秩序的，拋開所受到的教育這些東西，最重要的是他們是秩序的得利者，而那些平民能得到什麼？
所以霧霜戰爵在周邊城鎮巡視的時候，時常能察覺到那些陰影的角落中，投出對討逆軍仇恨的目光。
雖然說呢那些隨行霧霜戰爵的人員，試圖對這種情況進行一些遮掩，然而戰爵可不是雙手不沾陽春水的貨色，只是想不想去接觸到底層而已。
比如爆炎戰爵他純粹不關心平民生活怎麼樣，只是將維護秩序視作自己誕生的目的，所以對北地民眾的想法視而不見。
但霧霜戰爵是個標準的好貴族，以庇護民眾作為自己的職責，於是他因此陷入了迷茫之中，認為自己正在打一場不義戰爭。
苦惱之下霧霜戰爵只能向蓋亞求救，他將自己來到這裏的所見所聞寫成信件，希望那位現世神能夠給自己什麼幫助。
然而對面的回復卻相當冰冷，表示不同地域自然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即便同樣處於南土的人民，生活在蓋亞教廷直轄地的，自然比生活在窮山惡水中的人要強。
這些差別不是人能夠改變的事情，所以霧霜戰爵無需為此而煩惱，只需要做好教廷交代下來的任務便可。
但霧霜戰爵不覺得這件事情無法改變，比方說我身體不適需要回去休養，那北地叛軍的壓力不是就減輕了嗎？
霧霜戰爵找的這個理由撇腳的可以，要知道戰爵可不是正常人類，實際上他們是所謂的以太人偶，根本沒有人類的內在，除非戰鬥受傷否則不可能出現什麼身體不適。
可對方乃是堂堂的四大戰爵之一，他不想干也沒人能把對方怎麼樣，更何況這又不是教廷生死存亡的一戰，不過是前往遙遠的北地進行討逆。
於是霧霜戰爵就此離開北地戰場，但他自己離開也就算了，居然在經過彌賽亞群島的時候，順便將自己在北地的見聞，也告知鎮守在這裏的雷雲戰爵。
四大戰爵中霧霜戰爵代表的是仁慈，而雷雲戰爵代表的是公正，這下甩手不幹的可就不只是一個霧霜戰爵了。
雷雲戰爵連一個過得去的理由都不找，直接寫信嘲諷貼臉開大，說我拒絕參與不義戰爭所以不幹了。
之後還在信件中嘲諷說，蓋亞秩序讓南土和平安寧，這是我願意守護蓋亞秩序的原因，可蓋亞秩序在北地顯然是壓迫者，是邪惡與暴虐的象徵。
所以我理解北地民眾想要脫離蓋亞秩序的願望，那麼就讓他們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公平正義便好了。
如果他們在脫離蓋亞教廷之後，真的能夠找到公平正義，那麼即便獨立也沒有什麼關係，這樣反而才符合教廷的教義，即帶領人們走向美好生活。
假如北地在從蓋亞秩序之中獨立后，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而是變得更加混亂和動蕩的話，那時候蓋亞教廷再重返北地，肯定面臨的情況要比現在要更好得多。
爆炎戰爵和白銀戰爵對此表示，你們的想法簡直就是一攤狗屎，對這種亂民就不應該講什麼道理，狠狠重拳出擊就行了。
可戰爵在蓋亞教廷具有超然的地位，當兩個戰爵執意要返回南土時，蓋亞教廷這邊也沒有辦法阻攔。
更關鍵的是這兩個戰爵背後，還站着無數也想要返回南土的貴族，在這批貴族的配合之下，蓋亞教廷甚至不敢做出任何哪怕是象徵性的懲戒。
遠征軍中許多貴族老早就想潤了，畢竟北地的戰爭和想像中截然不同，沒有什麼風花雪月一樣的浪漫，而是充斥着雪地與泥漿的粗鄙。
但堂堂貴族怎麼能因為一群暴民阻攔，就畏懼而想要跑回到南土呢？這樣以後自己的臉面還要不要？家族的榮譽還怎麼辦？
好在現在有戰爵給他們帶頭，並且給出的理由居然如此正確，如此符合蓋亞教廷宣傳的貴族形象，有着高尚正義的道德情操，那不正好藉此機會撂挑子不幹。
於是正在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的蓋亞遠征軍，由於四架馬車一下子撂挑子一半，在北地的戰局直接就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