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北疆鼓角鳴（三）

是戰，還是降？

廢話，當然是降了。一千多軍士硬抗濟北大軍，這仗怎麼打？觸怒了濟北統帥，只怕這裏坐着的人沒一個能活下來。幾乎所有在座的軍官都是這麼想的。

沒錯，是幾乎，這意思就是說，還有別的意見。

“恕我直言，在座的諸位，”正當全場鴉雀無聲之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右列傳來，“皆是鼠輩。”一個人高馬大的軍官站了起來，輕蔑道，“濟北軍有何可懼，不過也是兩個肩膀頂一個腦袋，為何不敢大張旗鼓，與之一戰？”

“匹夫！”先前站着的軍官終於忍不住罵道，“濟北軍來勢洶洶，貿然一戰，你是想把雲城都毀了么？“

“那敢問胡將軍有何高見。”高大軍官笑道。

“這……”胡將軍確實想投降，但他不能說，現在上官雲的意思還不明確，自己如果說錯了話，指不定要被拉倒校場祭旗，來提振軍心。

“在我看來，”見胡將軍不說話，那高大軍官繼續侃侃而談，“先下我雲城的選擇，除了戰與降之外，未必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哦？第三條路？”在座的軍官的興趣立刻被提了起來。

“沒錯，第三條路。”高大軍官意味深長地笑道，“投降自不必說，以我雲城之兵，在現在，與濟北軍堂堂一戰，無異於以卵擊石。那麼，為了保存實力，我覺得，我軍可以，棄雲城而走！”

“戰則必敗，不戰則不敗。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高大軍官繼續侃侃而談，“我軍一撤，一則可以保存力量以待反攻，二則可以保存雲城百姓，使之免遭塗炭，可謂是一舉兩得啊……”

“夠了！”上官雲突然吼道，那高大軍官嚇了一跳，頓時噤聲，”我還道是什麼高明計劃，其實不過是苟且偷生棄城而逃！拖出去，斬首祭旗！“

“哼……”胡將軍望着高大軍官，冷笑道，他確實想的不錯，棄城而走，不論是軍隊還是百姓都得以保全，而且確實較作戰和投降更為穩妥，但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堂上還坐着上官雲。未得令而棄城，主帥斬首，這是燕雲軍律，這蠢貨是想拿上官雲的腦袋換自己的生路啊。上官雲怎麼會想不到逃跑這一條路？他只是不能想而已。

但胡將軍立刻明白了另一件事，當上官雲當眾斥責高大軍官苟且偷生之時，那條投降的路也已經斷絕了，現下不論他們願不願意，雲城只剩下最後一條路，也就是最艱難的一條路，死戰到底。

這傢伙……胡將軍有些怨毒地看了一眼上官雲和高大軍官，他突然明白了，和自己這樣土生土長的雲城士族不同，不論是上官雲還是高大軍官，都是燕京士族中人，他們的家族，家人的生死榮辱都繫於他們一身，因此，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投降的。

“那麼敢問上官將軍，可有退敵之策？”胡將軍拱手道，“如今雲城兵將不足，濟北來勢洶洶，若是一力死戰，只怕雲城生靈塗炭。”

胡將軍此言一出，堂中諸將頓時議論紛紛，他們也大多是雲城士族，胡將軍這一番話提醒了他們，若是打起仗來，損失的都是他們的家族，而上官雲，最多死他一個，上官家還是燕雲望族，甚至可能因為他的死，更上一層樓。這個時代的人，因為從小受到的教育，往往將家族利益放在個人得失之上，考慮到這一層，堂中諸將已經不自覺的站到了胡將軍身後。

“下官有退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