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風起於青萍之末（五）

胡言軾的田莊被濟北軍隊連續洗劫兩次的消息很快便傳遍全城了，消息傳播的速度比胡言軾來上官雲府上的速度還快，這下全城人再也不敢小瞧這位看似軟弱的將軍了，關於胡言軾是投降派的所謂謠言，也自然不攻而破了。

這是在百姓心中的故事，但是在雲城士族那兒卻又是另一個版本了，胡大人親自寄信給田廣乞降，那田廣卻滅了胡大人的田莊，這說明什麼？那田廣根本不稀罕雲城士族的示好，他來這兒就是要破家滅國的，與田廣尚有故交的胡大人落了個如此下場，那自己這些人呢，又何以自處？這田廣，是要將雲城士族逼上絕路啊。

“家主，門外有一眾大夫將軍求見。”果不出許梁所料，過了晌午，雲城士族便不約而同的派出各家代表求見上官雲，出了這事兒，也唯有一戰而已了，那麼自然地，便要緊密地團結在以上官雲核心的雲城鎮軍府周圍。

胡家是雲城士族之首，雖然田莊俱毀，但畢竟胡家多年積累的威勢聲望還在，胡言軾作為胡家家主依然是當先邁入上官家大門，其餘士族尾隨而入，胡言軾一進門就看見一個自己極其厭惡的人，中軍副將許梁，似笑非笑地立在一旁。

胡言軾不是笨人，對於濟北軍來說，自己的信雖說不能說是令他們如虎添翼，但多少算是錦上添花了，濟北軍若欲攻滅燕雲自然不會將自己樹於士族的對立面，因此濟北軍怎麼可能在看了自己的信后還攻滅自己的田莊，這其中定然有人作梗，至於是誰，想遍全城，除了上官雲和許梁，他找不出旁人有這樣的動機。當然，如果他聽了那夜田亓在三道關上講給田廣聽得那番話，他就不會做此等想法了。

但這話絕不可道與外人，畢竟現在自己已與濟北軍勢不兩立了，田莊家兵也都毀於一旦，若想保全家小，只能投靠上官雲，聰明的人要學會懂裝不懂，只有白痴才把所有的東西都直白地說出來。胡言軾掃了一眼許梁，哼了一聲，邁步超前。

“胡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他不想理許梁，許梁偏偏要來招惹他，胡言軾沒走幾步，便被許梁喊住，胡言軾身形一愣，笑着轉過頭來道：“許將軍有話在此地說便可。”他的嘴角一抽一抽的，笑得很僵硬。

“下官聽聞昨夜胡大人莊上被濟北軍洗劫，以為胡大人定然心如死水，面如死灰，沒想到今日一見，春光滿面，下官學不到胡大人的境界啊。”許梁嘆道，“所謂笑一笑十年少嘛，若是濟北軍再多洗劫幾次，只怕胡大人要返老還童咯。”

“許將軍說笑了。”胡言軾差點喉頭一甜噴出一口血來，心中暗罵幾聲彼其娘之，又問候了許樑上下十八代祖先，這才做出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現在畢竟招惹不起許梁，上官雲對這廝言聽計從，自己若想投靠上官雲只能忍氣吞聲，一想到自己若是還不肯跟許梁走，只怕這眾目睽睽之下，他還會說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語折辱於自己，只得跟着許梁走到上官雲府上的一處偏院。

“許將軍，此處再無旁人，有什麼話就快說吧，我一會兒還要去見上官大人。”胡言軾停住了腳步，對許梁道。

“不瞞大人。”許梁再次笑了，其實不管上官雲還是胡言軾都很想問為什麼這廝就這麼愛笑，又為什麼偏偏他每次笑了之後肯定沒有好事，這次，亦復如是，許梁的話差點讓胡言軾想當場將他格斃，”大人家的糧倉其實是下官帶人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