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動亂之後

『大主教，你為什麼不把他抓住！』看着阿特凡斯被斯亞揮出一道氣流擊飛得無影無蹤，這讓諾特克覺得斯亞在有意包庇阿特凡斯。

但轉過頭看見展開了八副聖翼的斯亞，諾特克把要繼續說的話憋住了，他這時又覺得斯亞是因為生氣而真的使用了全力擊殺了阿特凡斯。

在阿特凡斯將要再次動手的時候，斯亞便讓自己進入神諭躍升的狀態，使出了將近八成的實力將阿特凡斯瞬間擊出了森林。斯亞揮出的氣流甚至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明顯的痕迹，而阿特凡斯被擊飛的軌跡也可以通過倒下的已經形成了一條通道的樹木看得出來。

儘管斯亞剛才的出手在族人眼裏是因為生氣而對阿特凡斯下了殺手，但斯亞將自己的力量控制的十分精確，其他族人可能不清楚阿特凡斯的實力，但斯亞非常卻很清楚。自己的出手，確實會讓阿特凡斯受到不小的傷害，但還不足以置阿特凡斯於死地。

『就當，是我看走了眼，竟然培養了一個神嗣族的禍害。身為大主教，我不認為這種做法有什麼不妥。至於死者，我感到很抱歉。』

斯亞解除了神諭躍升，聖翼收回到身體裏，緩緩落到地上，『將死者好好安葬，至於阿特凡斯，他若是身亡便是剷除了一個禍害，若是沒死，則算他命大。諾特克，我這麼處理，你應該沒有意見吧。』

『大主教，二十年前，是你親自將阿特凡斯帶到這裏的，如今他是魔族，這你要怎麼解釋。』諾特克似乎有些不依不饒，質問着斯亞。

『但他依然有神嗣族的血統不是嗎，這證明他確實是神嗣族的孩子，只不過我一直沒有發覺他的真正面目而已。』斯亞明顯感覺到諾特克是在刁難自己，便沉下了臉，用嚴肅的目光注視着諾特克，『只要他不對神嗣族造成損害，我無需理會他還有什麼力量，但他若對神嗣族造成損害，就像剛才那樣。我做的，有什麼不對的嗎？』

諾特克本還想說什麼，但斯亞的一番話確實讓諾特克不知如何反駁。斯亞在神嗣族內的威信十分高，加上他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在其他族人眼裏並沒有不妥，諾特克也就放棄了。

這件事最終的結果便是，阿特凡斯被斯亞擊飛出了拉瑪斯森林，生死未卜。而被阿特凡斯殺死的六人則由斯亞帶領各村代表，安葬在拉瑪斯森林東部聖地，這也是歷代神嗣族人安葬的地方。

不過，阿特凡斯引起的這件事也讓神嗣族內部出現了混亂和猜疑，許多族人受到了嚴格的血統排查，特別是諾特克為首的主戰派那邊，幾乎人心惶惶。

這件事也很快傳到了塔莉婭和羅亞特的耳中。

『羅亞特，你實話跟我說，在阿特凡斯做出這件事之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當天，塔莉婭特意叫羅亞特到自己屋子裏，厲聲質問道。

『塔莉婭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為什麼會如此質問我呢？阿特凡斯哥哥是神嗣族和魔族混血的事情我也感到很驚訝。至於他要做這件事，我又怎麼可能知道呢？阿特凡斯哥哥的性格，你是清楚的。』

羅亞特倒不是全在撒謊，他確實知道阿特凡斯擁有了魔族的力量，但至於阿特凡斯有魔族血統這件事，他卻完全不知情。雖然族人都在說阿特凡斯已經被斯亞制裁了，但羅亞特相信斯亞不會親手殺死阿特凡斯，畢竟當初，就是斯亞將阿特凡斯帶來帕諾村的。而且，這麼多年來，斯亞對待阿特凡斯的態度，羅亞特看在眼裏，他覺得斯亞下不了那個手。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塔莉婭看着羅亞特的眼神中充滿了懷疑，她覺得以羅亞特跟阿特凡斯的關係，大概也能夠知道什麼。但從羅亞特一臉無辜的表情上看，他似乎是真的不清楚。

如果羅亞特也不知道的話，那麼她只能直接去找斯亞求證了。

儘管跟阿特凡斯相識有二十年，塔莉婭對於阿特凡斯的了解，幾乎僅僅是停留在阿特凡斯的實力很強，以及他當初是被斯亞帶回來作為弟子而已。

『我要去找師傅，你要一起嗎？』塔莉婭覺得只有在斯亞那裏才能夠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當然願意。』羅亞特點點頭。

（阿特凡斯哥哥，我們一定能夠再見的吧。雖然，再見的時候，可能我們已經會站在不同的立場上了。拉瑪斯森林外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呢？真是羨慕你，如果我有那個機會的話，真想親自去看一看。）

塔莉婭並不知道，此時的羅亞特，心裏有一個念頭，彷彿種子一樣，在他心裏逐漸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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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天的動亂之後，隨着黑夜逐漸來臨，拉瑪斯森林也歸於平靜。雖然神嗣族內部出現了一些波動，但在斯亞的控制下，事態沒有到十分嚴重的地步。

『師傅，打擾了，我能請教一些事情嗎？』

正當斯亞整理好阿特凡斯屋子裏的東西，回到教堂，準備休息時，塔莉婭和羅亞特出現在視線中。

『有什麼事嗎？』斯亞看向塔莉婭，一眼望去，他便從塔莉婭的眼中看到了強烈的好奇心，『看來，我大概知道你們來的意圖了。』

還未等塔莉婭開口，斯亞便繼續往下說到，『這件事說起來有點長，你們坐下來聽吧。阿特凡斯的事情，還要從幾十年前，從他的父親開始說起……』

『阿特凡斯的父親，安特羅斯，跟我是最好的朋友。他是神嗣族裏少有的“流浪者”，喜歡到世界各處遊覽。原本安特羅斯才是大主教最佳的人選，但是因為他的性格讓前任大主教覺得不穩重，最終前任大主教和長老們決定讓我成為新的大主教。』

『那大概是四十多年前，在我坐上大主教的位置之後，為了不讓我心裏上有負擔，安特羅斯決定再一次到很遠的地方去旅行，當然他這個打算一開始遭到了長老們的反對。』

『只不過，安特羅斯在他之前的每次旅途中，幫助過許多人，他的名號也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定的威望，無形中也讓神嗣族在這個世界的名聲不斷提升。鑒於這個，長老們最終還是尊重了安特羅斯的想法，讓他離開拉瑪斯森林。』

『但是，安特羅斯離開拉瑪斯森林這二十年間，神嗣族裏想要征服世界的聲音多了起來，作為其中一員的諾特克也看準了這個機會，後來成為了主戰派的領頭者。就在二十年前，諾特克聯合幾位主戰派的長老，提議將安特羅斯叫回。』

『我那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便用大主教的符印，召回了安特羅斯。而就在他回來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主戰派的意圖，此時的安特羅斯，身上有一股魔族的氣息。』

『我當時十分驚訝，便詢問安特羅斯發生了什麼，他沒有詳細跟我說，只是懇求我能否照顧他的孩子，而且這件事要對所有族人保密。』

『他這麼說之後，我徹底明白，安特羅斯在離開拉瑪斯森林的這段時間，跟一個魔族相愛了，並且還育出了後代。我也理解了為什麼主戰派會提議叫回安特羅斯。他們通過某種手段知道了安特羅斯的事情，想要以與異族過於密切，泄露神嗣族秘密的罪名，處決安特羅斯。』

『以我那時的威望，我還無法阻止這一切，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好友被處決。不過安特羅斯並沒有安分地接受主戰派對他的處決，他跟主戰派的長老大戰了一天一夜。』

『安特羅斯的實力在神嗣族中也算是十分強勁的，儘管長老們最終將他擊敗，但是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多名長老因此殞命。當時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向隨和、安靜的安特羅斯會突然變得如此剛烈，現在想想，他大概是為了削弱主戰派的實力，讓我這個大主教能夠更好地掌控神嗣族吧。』

『大戰的這件事，你們肯定是是知道的，只不過不知道內幕罷了。後來，安特羅斯臨死前，將一個骷髏形狀的吊墜交給我，讓我在覺得合適的時候，交給他的孩子，也就是阿特凡斯，同時他在死前也告訴了我阿特凡斯所在的位置。』

『安特羅斯死後，我秘密地找到了隱藏在拉瑪斯森林某處的阿特凡斯，將其帶回，編造了一個理由，讓阿特凡斯生活在帕諾村。為了彌補我無法幫助安特羅斯的遺憾，我將阿特凡斯當成自己的孩子。也為了讓他的安全，我給他下了禁制，封印了他的魔族力量，將他的魔族印痕藏在密室中。』

『阿特凡斯那段時間沉默寡言，對一切都似乎充滿敵意，我就想着能否將他這段不愉快的記憶抹除。但我很快就發現我太過不自量力了，阿特凡斯的精神力實在太過強大，他的母親，想必是一位強大的魔族。而且阿特凡斯所擁有的魔族血統，是魔族最高階位的黑魔，我根本無法做到修改他的記憶，便放棄了。』

『但在那之後，阿特凡斯又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安然地在帕諾村生活，後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只不過，我沒想到，他在那時就已經對神嗣族產生了仇恨。』

斯亞將這段過去幾乎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塔莉婭和羅亞特，說完，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麼，阿特凡斯哥哥，就沒有親屬了嗎，他的母親怎麼樣了？』羅亞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不清楚，但想必他的母親也並不好過。』斯亞搖搖頭，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如果你要說阿特凡斯可能有親屬的話，倒是他身上有一個標記我很在意。那個標記十分特殊，在阿特凡斯的背上，但這個標記似乎只是一個完整標記的一半。』

『您的意思是，當初安特羅斯大伯跟那位魔族，很有可能有兩個孩子，然後將標記分成兩半刻在兩個孩子的身上？』塔莉婭思索了片刻，說到。

『有這個可能吧，不過這就要靠阿特凡斯自己了。他今後的道路我已經沒有辦法干預，我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

斯亞說著，站起身，默默走向教堂深處。他能夠向塔莉婭和羅亞特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也離開了。

在將這番話說出來之後，斯亞的心裏也覺得好受了一些。阿特凡斯的過去，彷彿一塊巨石，壓在斯亞身上，很重，很重。

『塔莉婭姐姐，你似乎有什麼想法。』斯亞走後，羅亞特看着身旁的塔莉婭說到，『如果再遇到阿特凡斯哥哥，你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他已經變成神嗣族的敵人，我不會手軟。』塔莉婭說著，握緊了拳頭。

羅亞特看着塔莉婭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轉身便離開了教堂。

（塔莉婭姐姐，看來神嗣族在你眼中是第一位嗎，你確實是大主教最佳的候補呢。但是，我跟你不一樣，我敬佩阿特凡斯哥哥，要我跟阿特凡斯哥哥為敵，我做不到。阿特凡斯哥哥，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