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四章 命運的盡頭

『看來，那邊的戰鬥似乎已經徹底結束了呢。』菲妮絲轉過頭看去，發現塔莉婭已經消失，但同時也看見被冰封的阿特凡斯，不由得微微一笑，『不過，好像發生了出乎意料之外的，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啊……』

隨後，她便慢慢站起身，離開了羅亞特，走出了幾步，身上突然燃燒起一團鮮紅的火焰。

火焰消散之後，菲妮絲身上就多出了一件華麗的連衣裙。她又轉過頭看了羅亞特一眼，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隨即打響指，解除了影響着羅亞特的【烈火魅惑】的效果。

看到羅亞特的神情逐漸變回正常，菲妮絲轉過身，捻起裙擺，輕輕地對羅亞特鞠了個躬，低聲說到，『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等下我就會回到神域，從此不再現身。不過我還是想要再次鄭重地跟你說一聲抱歉。當然，剛才……謝謝款待。』

說罷，菲妮絲嫵媚地笑了笑，便又轉過身去，抬起手臂，像是在舞蹈一般輕盈而優雅地轉了一個圈，便憑空消失在突然燃燒起來的火焰之中。

……

確認菲妮絲已經離開之後，羅亞特才慢慢站起身，看着那已經被寒冰覆蓋的南大陸的土地。但看到被冰封的阿特凡斯時，羅亞特的眼中充滿了憤怒。

『菲妮絲大人，雖然這件事確實不能怪你，但正因為你聽從了被世界塔所干預的世界內核的命令，阻擾了我，才導致阿特凡斯哥哥死去，這是無法抹去的事實。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應該清算一下，不過，在清算這件事之前……』

羅亞特並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

半個南大陸已經變成了凍土，刺骨的寒風呼嘯着，冰冷的空氣甚至能讓人窒息。就算是那已經升起了一半的太陽所散發出來的溫暖的光芒，都無法驅散這股寒意。

格斯特依靠着【狂化】帶給自己的身體上的提升，算是勉強能夠抵抗住這陣寒意。他從空中緩緩落到了地面上，一步步走向阿特凡斯。

而格斯特此時掛在臉上的表情，就如同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的數個月的航海家終於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奮，甚至可以說是瘋狂，『喂，現身吧，那位會使用寒冰的強者，你一直藏在阿特凡斯體內對吧，出來啊，跟我打一場！』

格斯特很清楚阿特凡斯所擁有的所有能量中絕對不存在能夠操縱冰屬性的能量。將半個南大陸變成凍土的那股寒氣，絕對不會是阿特凡斯死亡時的最後一擊，必定有一個無比強大的存在躲藏在阿特凡斯的體內，散發出了這股寒意。

不過，格斯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立即沉下臉，但隨即又笑了笑，便瞬間衝到眼前的那塊冰塊前，對準被冰封在裏面的阿特凡斯，猛地揮出一拳。

而格斯特的一拳並沒有擊中冰塊，而是在打出一半時被突然出現的羅亞特展開屏障，穩穩擋下。

羅亞特在擋下格斯特的一拳之後，便牢牢地抓住了格斯特的拳頭。

『格斯特先生，雖然我們有一段時間不見了，難免會變得有些生疏，但我還是想要請你……不要損害阿特凡斯哥哥的身體。』羅亞特似笑非笑地看着格斯特，用絲毫不遜色於空中瀰漫著的寒意的冰冷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到。

看到羅亞特出現，格斯特先是愣了愣，但隨後冷笑一聲，說，『是啊，真是有一段時間不見了。不過，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又或者說，從我離開大山開始，南大陸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可全都是直接或間接地拜你所賜。』

『不過說起來還真是諷刺，沒想到竟然到了最後，除了已經死去的歌菲朵爾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南大陸的人類知曉我所做過的一切，我不但沒有暴露自己，成為引發這一切的罪人，反而被塔莉婭小姐視為英雄。但估計這些人也不會知道，造成南大陸今天這樣的罪魁禍首，不是我，更不是阿特凡斯，而是你，羅亞特先生。』

說罷，格斯特用力甩開了羅亞特的手，向後一躍，跟羅亞特拉開了一點距離。

聽到格斯特這番話，羅亞特忍不住笑了起來，『呵呵哈哈哈……對啊，誰都沒有想到事情竟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就連我也未曾預料到，阿特凡斯哥哥和塔莉婭姐姐都會在這場戰鬥中死去。』

說到這裏，羅亞特頓了頓，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看向格斯特的眼中充滿了殺意，『不過，雖然我確實滿足了自己的心愿，得以看到一場精彩的較量，但是你們這些骯髒而又卑微的人類竟然敢插手阿特凡斯哥哥和塔莉婭姐姐的戰鬥，還讓阿特凡斯哥哥因此而死，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們！』

隨即，羅亞特的身上爆發出了強烈的邪念之息，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

看到羅亞特這個樣子，格斯特並沒有因為對方是邪神而就畏懼，反而身上的戰意愈發高漲。

『我原本的願望就只是為了走出那座封閉的大山，看到更廣闊的世界，與我所認可的強者切磋，過自由的生活。但是就因為你的出現，將我的計劃，還有我的未來全部毀了。你因為一己私慾，改變了我的命運，讓我陷入了深淵之中。現在，是該清算了。』

『你大概都還沒有發現，你的內心已經被邪念覆蓋，你用盡手段，在南大陸引導的這一切，說的好聽是為了阿特凡斯，但事實上，你只是為了你自己而已。』格斯特的這番話如同尖刀一般刺入了羅亞特的心臟。

聽了格斯特這番話，羅亞特冷哼一聲。

『也許我是為了自己的**，但你和我都是為了自己的**不是嗎，我們並沒什麼不同。不過，你絕不能否定我為阿特凡斯哥哥所做的一切！』話音剛落，羅亞特的手中立即多出一把光刀，隨即身形一動，來到格斯特身後，對格斯特發起了攻擊。

格斯特迅速轉過身，抬起手臂，用堅硬的外殼擋下了這一擊。

『現在說這個已經沒用了，結束這一切吧，羅亞特！』

隨即，格斯特猛地發力推開了羅亞特。

緊接着，格斯特往前踏了一步，將全身一半的亡魂之力匯聚於自己的右手上，對準羅亞特，用力揮出了一拳。

羅亞特迅速調動邪念之息凝聚成護盾抵擋，但亡魂之力發生的爆炸直接擊碎了護盾，將他擊飛到二十多米開外。

羅亞特很快就穩住身形，又躲開了格斯特追擊而來的攻擊，飛到空中，凝望着腳下的格斯特，用沒有任何感情的語氣緩緩說到，『是嗎，你想要結束這一切嗎？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再浪費時間了，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力量。殺死了阿特凡斯哥哥，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說罷，羅亞特撩開劉海，將【神目】顯露出來，又張開了雙臂，在格斯特頭頂上展開了一個灰色的魔法陣，『卑微而渺小的人類，好好見識一下神壇之神的力量吧！』

展開在格斯特頭頂上的灰色魔法陣爆發出一股濃厚的氣息。

格斯特躲避不及，瞬間就被這股氣息所覆蓋，一剎那，所有負面情緒立即湧上心頭。

雖然格斯特已經不再是人類，但面對着身為邪神的羅亞特，他根本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這完全不是實力上的被壓制，而是身份上的被壓制。

而與此同時，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在格斯特耳邊迴響，『殺掉所有人類……』

『哼，羅亞特，你想讓我在最後成為罪人嗎？不，你做不到！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你，一切都是你帶來的，你休想將你的罪孽強加在我身上！』格斯特怒吼着，身上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青色光芒，將籠罩着他的氣息清除，又將他頭頂上的灰色魔法陣擊碎了。

光芒很快就散去，被譽為邪劍的鬼淵，再次出現在格斯特頭頂。

格斯特抬起頭，緊緊地直視着羅亞特的雙眼，臉上是掩蓋不住的瘋狂。他緩緩咧開嘴笑了笑，說，『當然，你永遠也無法殺死我！』

說罷，格斯特仰起頭，張開了雙臂，將自己的胸口對準了鬼淵的劍尖。

隨即，鬼淵猛地落下，穿透了格斯特的胸膛。而緊接着，格斯特的腳下就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數不清的亡魂陸續從黑洞的邊緣鑽出，紛紛伸出可怕的手，抓住了格斯特的身體各處。

『再見了，羅亞特先生，誰都無法剝奪我的自由的生命，就算是墜入充滿亡魂的深淵，我都絕不會讓你取走我的命！這個世界？你隨意吧，我要去追求我自己的自由了，你就永遠沉浸在阿特凡斯死去的痛苦之中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格斯特那最後的瘋狂的笑聲中，他被這數不清的亡魂拉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洞裏。隨後，這個黑洞便關閉了。

格斯特“離開”了這個世界，沒有人會知道他將前往何處，大概也不會再有人知道他所做過的一切，他也不會在意後人會如何評價他。他就像是這個世界的匆匆過客，沒有帶來任何東西，也不帶走任何東西，當然，也不曾留下任何東西。

從他第一次遇到羅亞特開始，他的人生軌跡就被改編了，這大概就是他的命運。然而，或許他是幸運的，因為他一次都沒有違背過自己的意願，到最後一刻，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