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願賭不服輸
不等李婉卿和霍曼殊開口，那些盯着胡宗憲的豪仆之中，就有人大笑起來，開口道：“胡秀才，你在開玩笑嗎？你要知道，變戲法的至少有一張布鋪在地上，或是有一張檯子，你直接在泥地上，而且你這三個碗，也太好認了，玉佩什麼的，大小又不一樣，你當我們是傻子么？就在那個白木碗裏！”
因為三個碗都是臨時剜出來的，它們甚至不是同一種木材，所以其中一個顯得特別白一些，胡宗憲聽着那豪仆這麼說，卻就笑了起來：“大哥，我明顯不是演給你看的，您能別這樣么？”
他這麼認慫，倒是把邊上的那些豪仆都逗得笑了起來，那個豪仆笑着說道：“秀才，你答應請我們喝酒，我便不拆你的台，如何？”
“你們看，連這位大哥都知道，我不會有事的，所以他才會提出，讓我請他們喝酒。你沒理由讓一個身陷牢獄的人，請你喝酒吧？”胡宗憲這麼對霍曼殊和李婉卿說道，這明顯讓她們感覺略為好上一些。
“秀才，快請喝酒！哈哈哈！我可是幫了你的忙。”方才那個豪仆大笑起來，而邊上他的同伴，也紛紛起鬨。
胡宗憲笑着望向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拿起了那個白色的碗。
木碗下面有布扣、耳環、戒指，但是沒有玉佩和平安符。
胡宗憲隨手放下木碗，又把它們的位置變換了一下，對霍曼殊說道：“那麼，平安符現在哪個碗底下？”
“黃碗，這次一定是在黃碗裏！”剛才那豪仆又叫了起來。
胡宗憲這下子就皺起眉頭了：“兄台，你這樣真的很不好，這樣，你要是想一起玩，一個銅板，你壓一個銅板，如果你真的猜中了，那麼我輸你一個銅板，不然的話，勿開尊口。”
這邊上的豪仆倒也都在說那嘴賤的傢伙不是，胡宗憲明明在安慰女孩子的，這嘴賤的傢伙一再插嘴，真的讓人感覺很不得體，並不是說他們是豪強家裏的僕人，便全然沒有人性和良心，基本的是非觀，大家還是有的，而且，胡宗憲畢竟是秀才，是績溪縣裏，有本事，有名望的秀才，豪仆們也不想太得罪他。
但是方才開口的豪仆，很有點下不了台，他掏出一把銅板，數了五個，走過去把它們放到三個木碗的前面：“秀才，你要輸了，就也賠我五個銅板。”
胡宗憲搖了搖頭，對他說：“把錢拿起來吧，我開玩笑的。”
“我沒開玩笑。”那豪仆看着，就笑了起來，覺得胡宗憲是露了怯了。
胡宗憲並沒有過多的話跟他說，只是揭開了木碗，木碗裏只有一枚玉佩。並沒有那個平安符。為了讓這個豪仆看得清楚一些，胡宗憲還把玉佩拿了起來，讓他看清楚，木碗底下並沒有其他的東西。
“見鬼了！”那豪仆下意識地咒罵了一句，而邊上其他豪強的僕人，卻就對他嘲笑起來。
胡宗憲倒沒有去嘲笑對方，甚至他也沒有去拿那幾個銅板，他只是對霍曼殊說道：“所以，你不知道，是不是我故意讓他覺得，那個平安符，就在這個碗裏呢？你不用太過擔心，也許，只是我想讓人知道這個信息呢？”
“你要這麼想，霍家姐姐是霍大兄的妹妹，他們在一塊，怎麼可能不討論案情？”胡宗憲笑着這麼對李婉卿勸說道，“而霍大兄那性子，你不清楚，你問問小桃紅，她應該都很清楚的，霍大兄是一個如何耿直的人，怎麼可能指望他保密？所以，你要猜，這是不是我故意藉著霍姐姐，而把這個消息散佈出去？”
李婉卿聽着，一時之間，也陷入了沉思。
因為胡宗憲所說的，確定有一定的道理和邏輯。
胡宗憲又變換了一下木碗的位置，然後向霍曼殊問道：“你答應我，如果你沒有猜中，就不要覺得，是你壞了我的事，好嗎？現在你猜猜，那顆布扣子，在哪裏個碗裏面？”
“秀才，拿開你的手，我要自己來揭開這個碗。”霍曼殊沒有開口，但那個輸了五個鋼板的豪仆卻再一次開口了。他這一次，把自己手上所有的銅板都放進了一個錢袋裏，然後放在那五個銅板的上面，“秀才，我壓上身上所有的錢。但你不能再碰碗。”
胡宗憲本來想要說什麼，但看着霍曼殊望着他，於是胡宗憲拿出摺扇，對霍曼殊說道：“那麼，如果他沒有猜中，你就要相信我，好嗎？不要再自責了。”
看着霍曼殊終於點了點頭，胡宗憲對着李婉卿說道：“我看見你為我奔波，為這案子收集消息，但是，你要相信，事情並沒有到你所以為你那一步。”
“如果他沒有猜對。”李婉卿這麼回答道。
於是所有的人，眼光都集中在那個豪仆的身上，而那個豪仆把地上的五個銅板也撿起來放進錢袋裏，然後不其分說塞到胡宗憲的手裏：“秀才，我要是沒猜中，算我運氣不好，這就歸你了；如果我猜中，你就算賠給我。”
胡宗憲一把反握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你要先說出在哪個碗裏，然後再動手揭開，而不是揭開一碗，然後說這個碗下沒有，我不接受這種賴皮的方式。”
“諾！”豪仆信心十足。
胡宗憲憲鬆開了手，於是那豪仆蹲到了三個木碗的前面，指着其中那個稍為白色的木碗，對着邊上圍觀的那些豪強僕人說道：“就在這白木碗裏面。”
然後他信心十足地，揭開了那個白木碗。
裏面有玉佩，有耳環，有平安符，就是沒有那顆布扣子和戒指。
“秀才，你作弊吧？”那豪仆望着胡宗憲手裏的錢袋，極是不舍地這麼說道。
誰賭錢押注不是想贏？
這時實如和尚的聲音從邊上傳來：“這是戲法，喚作是‘仙人栽豆’，要手的速度極快才能玩得起來，而在泥地里玩，又難上一層；用幾個明顯不一樣的碗，又再難上一層，用的不是豆子，而是大小不一的物件，那就是難上加難了。”
“阿彌陀佛，施主你着相了，秀才如果不想讓你猜中，你把三個木碗都揭開，也不可能找到那個布扣子的。”
那豪仆聽着，卻就咬牙道：“秀才，這卻就是你的不對了！”
說著他卻就伸手去揭另外兩個木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