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現在甜了
假期那麼幾天，虞萄基本上是放在了學習上，順便有時候溜出去找林昭嶼玩。
每次出去的借口都是去找同學玩，雖然虞芷欣沒問，但心知肚明。
卻也沒說什麼。
這會兒兩人準備去逛超市。
下午，熱浪滔天。
兩人進入超市。裏面開着空調，外面的熱浪被阻隔，形成了冰火兩重天的景象。
零食區。
虞萄走在前面，林昭嶼單手推着手推車跟在後面。
兩人就這麼悠閑地走着。
虞萄很喜歡吃注心餅乾，超市貨架上那一排排的餅乾，尤其喜歡藍莓味的。
等選了一些零食后，兩人來到付款區，基本上是虞萄拿的零食，林昭嶼壓根就沒怎麼選。
收銀員報了個數字，虞萄低頭弄手機，林昭嶼搶先一步付款。
“我……”
知道虞萄想說什麼，林昭嶼打斷她，提着手提袋，往前走：“我可沒有讓女生付款的習慣。”
“何況還是你。”
他說得極其自然。
虞萄臉微紅了紅，沒說話了。
兩人到了他家，這會兒劉嫂也在，虞萄見陌生人微愣了下，看林昭嶼。
因為是第一次見。
還有其他人。
林昭嶼放下手提袋，解釋：“我爸媽請來照顧我的。”
虞萄哦了聲。
然後笑着跟劉嫂打了個招呼。
劉嫂頷首微笑，和她說了幾句，轉頭又對林昭嶼噓寒問暖。
她是有東西遺漏在這兒，然後回來拿的。
恰巧就這麼碰見了。
一般的時候，她就是在這兒做做菜。知道林昭嶼喜歡一個人獃著，她就在他沒在的時候收拾衛生。
林昭嶼一一回答，只是語氣很淡，像是在例行公事。
“你媽媽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剛問完，林昭嶼僵了下，轉而面無表情。
“看吧。”
劉嫂張口，想說點兒什麼，卻如數吞下。
而後，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人走了之後，林昭嶼就帶着她往客廳走。
虞萄像個乖寶寶一樣，跟在他身後，抿着唇沒說話。
她只知道。他和父母關係不太好。
這會兒兩人坐在客廳。
虞萄坐在沙發上，看着林昭嶼彎腰，從矮柜上拿什麼東西。
她猶豫着問了聲：“你是不是不太開心啊。”
頓了下，又說：“就和你爸媽。”
從之前那次問他，他也只是隨口帶過，對以往壓根不提。
虞萄怕提出是對他的再次傷害，也閉口不談。
但這事兒吧。
不是閉口不談，就可以解決。
劉嫂不過就是這麼一提，虞萄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林昭嶼本能地排斥。
她瞬間腦補了林昭嶼的悲慘身世。
心疼他的同時，又聯想起自己的過去。像是共情般，那份心疼，連同自己的，加倍給他。
想。
加倍對他好。
滴的一聲，空調開了，林昭嶼把遙控器放下去，轉身對着她說：“沒。”
虞萄‘哦’了聲，顯然不信。
林昭嶼走過去，坐在她旁邊，用力揉了下她的頭，輕笑出聲：
“就那樣吧。”
“我和我爸媽關係就那樣，不好也不壞。”
林昭嶼睨着她，語調拉長，像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也沒到——你想的那樣。”
他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兒，肉瞬間擠在一塊。虞萄睜着葡萄般大的眸看他，眸中波光凌凌。我見猶憐。
有點疼。
放開，然後得出結論：
“瘦了。”
盯着她，林昭嶼若有所思了起來。
其實是因為，她在夏天不怎麼愛吃飯，胃口不好。過了個夏天，她都能瘦一圈。
虞萄沒搭話，從矮几上拿了一盒零食，然後打開包裝。
“吃嗎？”
虞萄把零食遞過去。
林昭嶼端倪着看了她好一會兒，搖頭。
“不愛吃？”
他又搖頭。
虞萄收回，看着他：“我就是這樣，吃零食心情會好一點，尤其是吃點兒甜食。能讓自己甜一點。”
林昭嶼：“你想知道嗎？”
“知道我的過去。”
虞萄點頭，渴望外露。
比起自己開口問，虞萄更願意他自己親口說出來。
他說：“我從小就被賦予眾望，我媽從小就把我抓得很嚴。”
“那些小孩該有的、且擁有的慾望，在我這兒一一被泯滅。所有我有時候佔有欲挺強的。但也挺克制的。有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會強求自己去得到。”
“除了真正想擁有的。”
說到這兒，林昭嶼朝着她淡笑了下。
“本來，那會兒我還小，比別的孩子懂事點兒。也就鬧會兒，知道自己爸媽不容易也就妥協了。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後來我發現，原來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旗子罷了。”
“還挺可笑的。”
他低頭輕哂一聲。
“我媽把我當繼承家業的工具，我爸本來在家也沒什麼話語權，就任其作為。”
嘖了聲，他說：“這麼一說，我好像還挺慘的。”
“後來到河川，是因為一氣之下。”
他永遠都不會忘了那天。他媽，一臉冷笑對他說：“長大了啊，翅膀硬了啊。別以為你自己就是籌碼。實話告訴你，你離開這兒，什麼也不是。”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語氣輕鬆，像是在訴說常話。
虞萄怎麼也想不到。
這麼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也曾有過那樣的過去。
見她呆愣的小表情，他輕輕地拍了下她的肩：“我早就無所謂了。”
“只是有時候吧。”他說：“人有了抵觸，就這樣反應。”
說完，他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
好像這樣的他。
才是真正的他。
他哄了聲：“吃吧。”
虞萄訥訥地點下頭，像是在消化他的話，下意識地一口一口咬着餅乾。
還剩下一點兒，林昭嶼說：
“給我一根。”
虞萄抬頭，對上他挑起的眉眼，而後低頭，手指伸進去，捏着一根準備拿起來。
旁邊的人不知不覺靠近，手撐在她身後，像是一個潛伏者，在無聲無息中布好網。
在她抬頭的那一瞬。與此同時，早已靠近她的林昭嶼低頭。
一個清新的薄荷味伴隨着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包裹着虞萄。
咬上餅乾的那一刻。
他似有若無地。
蹭了一下。
還沒反應過來，虞萄就聽見他說：
“現在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