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亡命之徒
一蓬石灰粉爆在眼前,再加上一堆人朝着侯庭擁了過來。
如果說是在開闊地,那斷不能讓於利就這麼逃了,只可惜這裏偏偏是州衙的後堂,再加上一屋子的人,可就叫侯庭無法如劍斬毛俊逸一般即刻的追上於利。
“好一個狡猾的多頭蛇!”
侯庭冷哼了一聲,雙手來回抽打才算是把眼前的人群給盪開,又用袖子攪散了石灰粉,看着於利這時已經跑到了州衙之外。老俠當時臉色有些不好看,想自己堂堂鎮東俠,竟然會讓這麼一個宵小之輩從眼前逃走,說出去真的是貽笑大方。
想到這裏,侯庭再不藏拙,一抬手就像是抓小雞一般,將也打算從牆邊溜走的彭嚴給抓在手裏。
元兇首犯已經跑了一個,現在要是再讓第二個跑了,那侯庭可就是真的把臉給丟盡了。
“把他綁起來!待一會審問!要是讓他跑了我拿你們是問!”
將彭嚴扔到已經護在韓文舉身邊的兩個軍頭手中后,侯庭特意把話說的很重。
兩個軍頭被嚇得當時就是一哆嗦,不敢怠慢的連忙按住了彭嚴,真可謂是抹肩頭攏二臂,寒鴉鳧水四馬倒攢蹄,直把彭嚴給捆成了一個粽子。
見料理好了彭嚴,侯庭這才暗暗鬆了口氣,邁步就向門外走去。
此時在府衙之中已經是亂戰成了一片,有幾個聰明的軍頭已經呼喚自己親信和白蓮教廝殺。雙方全都是綠營的號坎兒,一時間真箇就亂成了一團。
見侯庭在後堂大發神威,嚇跑了於利和張成,又抓住了彭嚴,有一個軍頭當機立斷,不懼危險揮刀衝進人群中喊了起來。
“首惡已然伏法!爾等還不器械投降?難道說還想等侯老英雄要你們的命不成?!”
這喊聲一個傳十個,十個傳百個,越傳白蓮教眾們的心裏就是越虛,而這個時候也正趕上侯庭走出後堂,對圍在外面的白蓮教徒說簡直就是虎入羊群的相仿。
“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侯庭的身後那個軍頭還在高聲呼喊,扔兵器的白蓮教也就越來越多。而侯庭對於這人狐假虎威的行為倒不甚在意,相反還有贊成這個軍頭的急智。
“爾等與魔教作亂,已然是死罪,現在有侯老英雄見證,爾等何不棄暗投明,協助我等平叛戴罪立功,韓大人保證不會追究爾等的罪責!”
那軍頭話說的越來越流利,在這種電光石火之間,往往只要人有勇氣,就能夠干成難以想像的大事,一時間一眾白蓮教徒竟然都被這個小軍頭的氣勢給鎮住了,下意識的就想要相信他。
“不錯!他說的話就是我的意思,本官可以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們能棄暗投明,就一定不會追究你們的罪過!”
韓文舉渾渾噩噩不知所謂了一晚上,到這個時候終於是說出了一句像樣的話,有了韓文舉的背書,那軍頭的膽氣更顯的足了,竟然大着膽子走到了舉着刀的白蓮教面前,目光緊緊的盯着他。
“還不把刀放下?!”
就這一句話,把那人的刀當時就嚇掉了!如此這般,那軍頭竟生生的把所有人的刀都給下了!這下侯庭看這軍頭的眼神真的帶了幾分欣賞。
“這後生,你叫什麼名字?”
那軍頭當時受寵若驚,渾身一個激靈,有些結巴的說到。
“晚輩名叫宋慶。”
侯庭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遠去了,至於宋慶這邊和眾軍頭協助韓文舉及一干官員鎮壓造反不提。
單說侯庭離開了州衙之後直奔於利他們逃走的而去,這個時候於利和張成已經在路上跑了一段時間,只可惜於利的腿上到底是帶着傷,侯庭邁開了腳步那速度又豈是尋常語言能夠形容?
沒有一會兒侯庭就跟着兩人的腳步追到了守備府外,看着兩人慌忙的逃進了守備府中,侯庭的心裏還是多少有點疑惑?
‘這種時候他們不向城外逃,還要回到這守備府里是什麼意思?這不更加成了瓮中之鱉?還是說在這守備府里有什麼機關埋伏?’
在守備府中隱身了一整天,侯庭自忖若是真有機關也已經被他察覺。不過鎮東俠自恃武功卓絕,便是這守備府中還藏着什麼他不知曉的機關,又能夠耐他如何?
心中這樣想着,侯庭徑直也走進了守備府中。臨清州就連府衙也不過就是一個三進了宅邸,守備府再闊又怎敢超過府衙?一個也就是三進的宅子,房子再多又能又幾間?再者說大半的房屋侯庭早就探查清楚,想必於利和張成兩人除了後堂內室也就只有一個書房可去。
幾個騰挪就來到了後堂,見兩人確實不在這裏之後,侯庭即刻轉身去了書房。而在書房之中,於利帶着張成打開了密室的門之後,一把就將張成推了進去。
“徒兒,這下面有一個密道可以直通到城外,你徑直的往城外走,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回頭!”
說著話,於利就關上了密室的門,又推倒了書架將門擋的嚴嚴實實,而後推倒桌子撬開了一個桌角下面的石磚,從那石磚底下扯出了一條引信。
“到底還是師弟謹慎,他只怕是早就料到可能會有這麼一天。”
卻原來在這書房底下,竟然早就埋好了火藥,原來是當初張東防備如果起事失敗,就從密道逃跑,用這些火藥來截斷後路也消滅證據。
“於利,你哪裏逃跑。”
也就這個時候,侯庭終於推開了書房的門,藉著月光看到黑暗之中的於利吹燃了一隻火折。
“這?!”
一眼就看到了被於利捏在手裏的引信,鎮東俠當時就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感,當機立斷一個箭步就衝進了書房,抓住於利的衣襟就要制止他。
“老東西!你跟我一起死吧!”
可萬沒有想到,就在這個關頭於利將然燒着了那引信。就看導火索刺啦刺啦的瞬間就着沒,侯庭來不及細想,拎起了於利朝着書房外沖了過去。
“轟!!!”
一聲巨大的悶響,接着就看火光、濃煙、瓦礫殘磚從書房的門窗迸射出來,周圍的地基則砰地一聲下陷了足有一二尺,緊接着偌大的書房呼隆隆的塌了下去。
書房外的大樹邊,鎮東俠手扶着樹重重喘着粗氣,這爆炸的巨大威力就算是他也不好擎受,爆炸中激起的磚石將侯庭的衣服劃了個七零八落,就連身上也造成了多處傷口。
“呼……呼……好一個心狠手辣的於利!你是真想要老夫的命啊!我且問你,你們白蓮教的總壇在哪裏?!你要是如實回答,老夫說不定還能饒你一命!”
被侯庭拎在手中的於利慘然一笑,這場爆炸給他造成的傷害可要比侯庭重的多,現在的他眼看着就剩下了半條命。看着侯庭,於利的心裏恨意簡直是滔滔不絕,如果沒有這老頭兒攪亂,此時他們已經佔據了一座臨清州,何至於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如實回答就饒我一命?我偏不讓你如意!”
說著話,於利從雙手袖筒里出了雙筆,一隻筆朝着侯庭的面門就點了過去。
“好膽?!”
侯庭怒不可遏,想不到這於利竟然如此的不知死活,一把手就接住了於利刺過來的筆,用力一捏將於利持筆的手捏的骨斷筋折!
可讓鎮東俠都沒有想到的是,於利哪裏是要殺他?於利自知根本就不是侯庭的對手,另一隻手猛地就朝着自己面門打過來。
噗嗤一聲,那黃銅打造的判官筆深深的釘進了腦殼之中,沒有絲毫餘地,多頭蛇於利頃刻間命赴陰曹!
“真是個亡命之徒。”
此情此景,就連侯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在江湖中行走半生,所見過太多的人,似於利這樣的本領用“低微”來形容都算是抬舉他,可就這股子狠辣卻是侯庭都少見。
一時間,他也只能如此感慨一句。心裏想的則是,但願另一個元兇彭嚴的骨頭能軟些。
臨清州這邊白蓮教起事到現在,基本上也就算是被壓了下來。然而世上又能有幾個鎮東俠?今夜晚間,整個山東境內就有十州縣在起事,白蓮教作亂山東已成定局。
旁事全都擱在一邊,只說張成在密道之中還沒有走出多遠,就聽到身後的一聲巨響,他當時就是一驚想轉身去看,可又想到於利叮囑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回頭,只管往前跑就是。
沒着命的往前跑,想着師父此時恐怕已遭不測,張成雙目的淚水就止不住的流。這密道里又長又黑,也不知道走到什麼是頭,張成心中又悲又懼,終於是走到了前方似有阻擋之處。用手摸是個木板,奮力的推開了木板之後,張成一個踉蹌衝出了密道。
這下可是跑的不近,再加上心中悲傷苦的四肢無力,想到如今自己才算是家破人亡,張成就覺得腿腳發軟要往地上倒。
急慌忙間,就感覺眼前有個東西懸着,張成連忙張開手將那懸着的東西摟住,才叫自己不至於倒下。
就拽着那東西歇了有一陣兒,張成藉著微弱星光才看發覺,自己抓着的竟然是兩條腿!原來他扶了半天的是個掛起來的人!
這時張成才轉身看出來,密道的出口藏在了一個大樹洞之中,而在這樹上掛了個人,那不用問肯定是上吊的!
張成連罵幾聲晦氣,自己家破人亡逃出生天還碰上個弔死鬼。上弔死的人本來就死相難看,再讓自己拽了這麼長的時間,指不定舌頭伸出來多麼老長。想到這裏,張成不敢抬頭看,低着頭就想離開此處。
“我說你是哪來的倒霉孩子?在這跟我搗亂。爺爺這正上着吊呢,讓你這麼一扶死都死不痛快,白白的耽誤爺爺的好事。”
剛邁出一步,就聽頭上傳來一個幽幽的蒼老之聲,只把這張成嚇的是魂飛魄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