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多頭蛇意走臨清州

第30章 多頭蛇意走臨清州

從府衙出來,侯庭沒有多做耽擱徑直回了客棧。

此時三人也都分別得到了治療和照料。

三人之中邵甫是身中奇毒,無生散的毒性太強,顯然也不是這府城中的大夫就能治好的,眼下不過就是給他擦洗身子,喂些湯水罷了;

徐源受了傷重,他挨了黃良玉整整十七拳,除了外傷的淤青以外,五臟也受了內傷。現在已經上好了葯,侯庭回來之後也在給他渡着真氣;

至於趙曜,他受的傷是最輕的,和黃良玉搏鬥的時候,受了些皮外傷,朱常樂打他的那一燈籠,也是修養一段時間就能好了。故而現在三人里,只有他是清醒的。

“師伯,說起來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老告知。昨天我和義管事他們回來的路上,遭到了一夥賊人的追擊。”

侯庭現在已經是認識到趙曜的少年老成,也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聽着他說。

“那一夥追擊我的,也是白蓮教賊人!領頭的就是臨清州守備張東!”

這下侯庭終於是被驚到了,昨晚前半夜的時候,候義一個人奔命似的趕回莊上,說他們路上遇到了大隊的馬賊,趙曜獨自一人留在路上抗擊賊人。也正是因為如此,侯庭和侯傑才會半夜沒有睡下,真可以說是一飲一啄自有天數,也正因如此兩位俠客才能發現有人在巢父林縱火。

只不過,侯庭是真的沒有想到,追擊車隊的賊人竟然也是白蓮教,更有甚者那白蓮教頭目居然就是臨清州的守備張東!

“賢侄,這張東到底是怎麼找上你們的?”

侯庭發問,趙曜當時也沒有隱瞞,如實的說明了在臨清州街頭打了張東的兒子,對峙只是又報出了巢父林的名號,這才惹得張東起了殺心,在夜間私自帶兵出城追殺。

“師伯,弟子擅自報巢父林的名號,又假借徐師兄的身份……還請師伯責罰弟子的自作主張。”

侯庭又能說什麼?趙曜在這個過程中確實是顯得有些魯莽,可要究竟說他的本意是好的,公然調戲婦女這種事,要是侯庭在場也免不了出手管一管。

“罷了,時也命也。”

侯庭長嘆了一聲說到,不過旋即表情也變得肅殺了起來。

“一州守備甘心下作,老夫這就去拜訪一番臨清知州,讓他好好查一查他治下的這位武官。”

聽侯庭這麼說,趙曜一時間有些尷尬的說到。

“師伯,那個……‘三眼虎’張東早在昨夜的爭鬥之中,被弟子我一刀梟首了,跟着他一起的貌似還有一個張東的師兄,就是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臨清州了。”

趙曜的話讓侯庭更是對他另眼相看,也是昨夜裏他沒有太看到趙曜的表現。對於這個‘三眼虎’張東,侯庭還是有所耳聞的,就說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但放在江湖上也算是個人物,打拚半生才給自己掙了一個守備的位子,竟然能讓趙曜這麼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傢伙給解決了。

“嗯,殺的好。你說他那個師兄,應該就是什麼諢號‘多頭蛇’的於利,也是個泛泛之輩。”

也就是在與趙曜說著話的時候,侯庭突然聽到樓梯之下一陣人群攢動,緊接着就有人上了二樓,正當侯庭心下納悶,客房之外傳來了知府陳德文的聲音。

“住在裏面的可是侯老英雄?”

侯庭當時一驚,心想這個文弱書生倒也有幾分傲骨,早晨自己剛嚇了他一跳,這還沒到中午就要還回來。心裏想着,卻不好過於耽誤,親自拉開了門將陳德文請進了屋中。

同時侯庭還不忘打量陳德文,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打聽出了他們的落腳之處,這個知府倒也有些能力,最起碼他對治下府城是握有着絕對的掌控權。

“生員見過侯老英雄。”

這是巡撫都要敬着的人,陳德文當然也不敢怠慢,朝着侯庭拱手略微一施禮。侯庭則是趕緊把身子往旁邊偏了偏,現場還有不少的外人,他到底是不好託大,站在這裏實受一位命官的施禮,傳出去未免會有些風言風語。

“陳大人折煞老夫了,侯庭不過一介山野村夫,哪裏當得起大人之禮?”

陳德文則是不與侯庭多做客套,眼下可還有個造反的白蓮教,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浪費。

“侯老英雄,那件事情本官都已經據實上報給巡撫大人了,接下來該如何去做,還需要等上官老爺的命令。

我看老英雄身邊還帶着幾位傷員,依本官說不如就請老英雄到府衙里居住,還能給幾位義士一個較為可靠的療養。”

鎮東俠半晌沉吟,陳德文是如何打算的他不得而知,不過現在看來倒是可以答應下來。

一干人又是一番周折,就這樣搬進了府衙的後院,至於有關臨清州守備張東的事,侯庭也盡皆告知了陳德文。

暫將此事按下不表,卻說臨清州之中,於利在趙曜離開之後,當即命人收斂好了張東的屍體,如喪家之犬的一般逃回了州城。

也多虧了張東辦事仔細,他帶人出城追趙曜之前,特地安排自己的親信看守城門,為了就是回來的時候不會驚動他人。

回到了張東的守備府中,於利卻並沒有感到一絲安全。

他現在已經弄清楚了,砍傷他的那個小子並不是徐源,而是叫趙曜。

當然那小子叫什麼對於利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小子和巢父林確實有關係!

劫殺巢父林的車隊,還暴露了白蓮教的身份,於利用胯骨軸想都知道侯庭必不會善罷甘休。

多頭蛇此前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惹上一位俠客,經過一番的權衡利弊之後,於利終於是下定決心一走了之。

想到這裏,於利越發覺得不能多待,現在天色開始見亮,於利就覺得下一刻侯庭就會橫空出現,斬下他的頭顱!

“不行!我必須要走!”

管不了腿上的疼痛,於利強掙扎着從床上蹭了下來,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門,在牆角擰下了一根鍬把當做拐棍。

“師父!我爹死了!!!”

於利剛想往院外走,那邊張成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跑了過來。

跑到於利的面前,張成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師父!您可要替我爹報仇啊!”

就在剛才,張成已經在後堂看到了身首異處的父親,幼兒失恃的他對母親本就沒什麼印象,從小最依賴的就是父親,現在張東突遭不測,簪花虎頓時沒了主張。

“這……”

張成一句話把於利給問住了,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答覆徒弟。

“怎麼?師父?您難道不想為我父親報仇嗎?”

張成乜獃獃的看着於利,他這時才注意到於利腿上打着包紮,歪斜着身子拄着鍬把,他何曾見過師父樣子如此的凄慘?

“成兒,你放心!我怎麼可能不想提你師父報仇?”

於利看着張成的臉,一時間眼角竟然也濕潤了起來。他自己無後只有這個一個徒弟,同時他也知道張成現在也只有自己這麼一個依靠。

“成兒,你也看到師父我現在傷的也不輕。

你可知道害死你爹的對頭是誰?仇家正是巢父林的鎮東俠侯庭!

師父也不瞞你,實話實說這樣的對頭咱們眼下惹不起。仇早晚得報,可想報仇就必須要練好本事,不然你我師徒只能是以卵擊石啊。”

張成人傻了,在他目前短暫的人生當中,還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比自己的師父和父親更厲害,可事實告訴他,原來放眼整個武林,張東和於利也不過就是螻蟻。

“徒兒,事不宜遲,你準備準備跟師父我這就離開臨清州!

與其讓那侯庭殺過來,我們先行遠遁江湖,我定要再給你尋一位高明的老師!一定叫你報仇成功!”

聽着師父這麼說,張成也只能含淚點頭。在這一刻,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張成似乎長大了幾歲。

一雙大手用力的抹去眼淚,張成發狠似的站了起來,伸手扶住了於利說到。

“師父,我聽您的,您說怎麼干就怎麼干!等我收拾細軟,咱們這就離開臨清州!”

說著話,張成扶着於利回到屋中落座,自己則是轉到後房收拾金銀細軟。

於利看着張成的背影,心裏終於是得到了一絲告慰,雖然是遭逢大變,不過張成到底是變得有些人模樣了。

雖說是比從前懂了點人事兒,可糊塗了這麼多年,一時間到底還是腦子沒那麼清醒。

張東積攢了這麼多年的財富,家裏的金銀寶貝豈是一星半點兒?張成到了內堂之後,簡直是看到什麼都想拿。

猶豫不決的挑了一個多時辰,張成才做好了決策,將挑好的東西打了一個大包袱。

於利在正堂中簡直是如坐針氈,在等張成的這段時間裏,他無時無刻不在惶恐侯庭,同時又怕張東半夜領兵出城的事情敗露,繼而泄出投靠白蓮教的事。

“你可算是出來了,我已經叫人安排好了車。一會兒彭師爺和咱們一齊離開。”

張成在收拾好了東西之後,聽於利這麼說心中覺察出了一絲不對勁,他那塞糠的腦袋雖然算不上靈光,但也不能說傻。

張東不管怎麼說也是堂堂守備,對頭就算再是武林俠客,敢殺朝廷武官那也是形同造反,自己作為苦主怎麼不去找當官告發,反而要躲出去?

而要是換個角度考慮:對方是亡命之徒不怕朝廷的法度,自己和師父惹不起這樣的傢伙要躲出去,怎麼還要帶着一位幕僚師爺?

只是雖說心中充滿了疑惑,但出去對於利的信任,張成只能先將疑惑放在心裏,等以後再問個清楚了。

沒一會兒,下人就已經過來稟報車已經安排好了。

張東已死的事情,現在還只是張成、於利、彭嚴和少數親信知道,至於府里的普通下人,還完全不清楚主家已然身首異處了。

“好,你們出去候着吧,等彭先生回來之後,我再請守備出門。”

於利是打着張東要外出的名義叫下人備車的,現在萬事俱備就差彭嚴到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讓於利沒有想到的是又發生了變故。

“於老師!好消息啊!咱們不用躲了!”

就在下人們都出去之後,彭嚴竟滿臉喜色的跑了進來。張成看到這一幕,頓時怒火滿懷。他這邊父親剛死,這姓彭的一臉喜氣是什麼意思?!如果不是有於利在,他只怕就要衝上去打人了。

“彭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師弟身遭大難,哪裏來的什麼好消息?”

說著話,於利的面色也是有些不好看。彭嚴這才如夢方醒,朝着於利和張成拱了拱手。

“抱歉,是彭某欠考慮了。不過是真的有好消息,我剛才打聽到了一件事,聽進城的人說昨夜巢父林起了大火,那火燒了一整夜還沒熄。侯家莊的人,全都死在大火里了!”

……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刀劍覆清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刀劍覆清
上一章下一章

第30章 多頭蛇意走臨清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