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商量
沒想到這天突然來了一個文人雅士,名字叫做言子清,名字倒是不錯,直接點名就要姜雲禾。
眾人都甚是疑惑,姜雲禾雖然小有名氣了,也不至於讓人家遠道慕名而來。
虞城烏雲江畔有座高樓,樓高五層,三面臨水,正面臨街。這便是虞城最有名的酒樓“落日樓”。落日樓以烏雲江畔的落日及酒樓自釀的斷鴻液而出名,每天慕名而來的客人絡繹不絕,特別是日落時分,樓前必是車如流水馬如龍。。
最重要的是姜雲禾從來都不以真面目世人,從來都是帶着一個面紗,就算舞跳的好,哪有那麼多愛的的呢?
看來此人真真正正的是喜歡風雅之人,漂亮、高尚、豐富、優雅而又完美的事物只有面對想像時,才是如此,否則便不會這樣。
這也是為什麼美不容易分析的原因。
沒有誰能佔有它,也沒有誰能駕馭它。雪聰慧在她那雙深邃的藍眼睛裏閃耀,展現在她高貴的額頭上,這種聰慧就她這個年齡或者說在這個世界上似乎頗為罕見。
輕盈和精緻是一切下落的東西的典範。
做這典範的人說:“你此時,就像這樣飄蕩在人世。看你多麼美麗!可惜你看不到你自己……”。
姜雲禾這些日子遇到的事情多了,倒也還算是淡定,早早的就命人備了琴,她先在屋裏彈琴,這樣等人來倒也不算是突兀,而且她今天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沒有什麼力氣,準備坐下來先緩一緩。
只是沒想到她一進來就恰巧看到一個人影。
她平常練琴的屋子,她也用來接待客人,後來這琴房乾脆就成了她的了,她為了保險起見,除了自己帶着一層面紗以外,自己的這間琴房也是隔着好幾道屏風。
此時那屏風繞過一架紫檀木玻璃彩繪牡丹如意花樣的大屏風,又轉了兩個拐角,來到一間清雅寬敞的廂房,靠牆設榻,窗邊有桌几椅凳,當中一把大大的如意圓桌。
床頭有座精緻的梳妝枱,床的正前方不遠立着一扇織錦屏風,上面綉了個拿着紈扇戲貓的仕牆上的水墨山水,細緻的屏風,精雕的桌椅,整個大廳佈置得十分雅緻。
再往前就是被擋了一半兒的雕花的紅木圓拱門,門上垂了粉紅的絲簾。
屏風后挽着藍色紗幔,帳幔後有個圓形的凳子,看起來好像綉凳,只是凳子面上挖空一塊,底下放着馬桶,旁邊矮几上擱着小小的假山盆景,還有熏香、細紙等物。
才得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游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着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轉過插屏,小小的三間廳,廳后就是後面的正房大院,正面六間上房,皆雕樑畫棟,兩邊穿山游廊廂房,掛着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是一間極為精緻的古代女子的閨房,香檀雕花大床,雪白的煙羅綾帳,同質地的梳妝枱,半透明的屏風上繪着百態千姿的睡蓮,與外間相連的拱門墜着瑪瑙拼玉的珠簾,風大些便能聽到清脆的珠佩相碰的聲音。
姜雲禾向外看去,只見這拔步床豪奢之極,足有四層進深;每一層的月洞門上方都懸着喜慶的大紅綉奇花異草帳幔,間隔的隔扇則鏤空雕刻着花鳥瑞獸圖案。
樑上吊的彩燈、桌上罩的龍鳳燈、牆角的枝形燈,將整個新房映得錦繡輝煌!大幅屏風外,影影綽綽、人來人往,卻聽不見雜亂的腳步聲,只聞環佩叮咚,因為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忙移開視線,轉而默默打量房內其他擺設。
側對大床的是兩扇西洋格子落地玻璃窗,外頭是露台,底下草坪綠如翠玉。
迎面一張大銅床,垂着珍珠羅的帳子,床上的被褥,就象綢緞莊的玻璃樣子櫃一般,不用得再看其他的陳設,就覺得眼花繚亂了。密室非但不簡陋,相反還裝飾得非常華麗。
椒牆花囊,屏風擺設,書案胡床一應俱全;地上鋪設的是蓮紋青石磚,花梨大理石桌案上陳設着筆墨紙硯,牆上還有張裱掛描金的美人看花圖。
睡覺的屋子是不必說了,銅床上堆着什錦的鴨絨被,四方的軟枕頭,套子是紫緞子的綉着金龍,玻璃磚大穿衣櫃,八面玻璃屏風的妝枱,還有那長的沙發,是紅絨的,美極了。
隔壁屋子就是洗澡房,牆是花瓷磚砌的,比飯店裏的還要講究。地上鋪着五蝠獻壽的絨毯,金絲楠木高几上擺着青白釉梅瓶,斜插了幾支海棠花。
正堂用一架白玉翡翠百鳥朝鳳的檀木屏風隔開,長几上供奉了一尊菩薩。床前一架檀木蘇綉屏風,綉着極大一本海棠。繁花堆錦團簇逶迤成六扇。
綉着如意團花的寶藍錦衾,垂着精打流蘇的絲帳,還有榻前烏檀木的山水屏風。
房間金碧輝煌的,金床頭上有金床柱,床柱掛着大紅帳幔,帳幔吐出金色的流蘇,床前有金邊的大鏡子。
可是那金又跟家裏的金不同。浴室的隔間是透明的。
殿中再無一人,空蕩蕩地只剩姜雲禾一個,驚惶地轉動着眼珠。鳳凰柱,玉藻梁,鴛鴦幃,珍珠簾,山水松鶴的檀木屏風,童子相戲的琺琅香爐,連環青瑣的門窗,流麗妍艷的丹墀……
重簾后是十八扇的紫檀泥金屏風,鏤金錯玉,花鳥人物,色彩繽紛,無一不美。他繞過屏風,帳幔層層,隱隱綽綽可以瞧見帳幔深處的八寶牙床,室中雖未見焚香,卻有幽香脈脈細細,如能蝕骨。翠玉珠簾晶瑩流轉,雕鳳熏爐吐着龍檀香。
姜雲禾坐在鳳榻上,繁複的裙裾一層層鋪開在羊絨地毯上,顯得人十分嬌小,緋紅的織錦華衣,越發襯得臉色蒼白,眉眼間全是凄傷。
隔着長長的甬道看去,那密密的珠簾竟然十分像牢房的柵欄。屋外陽光明媚,可照不進這深深庭院。他先命人準備酒菜,然後在屋裏轉悠。
環視闊別多年的屋子:藏書累累的書房,古樸大氣的屏風和桌椅,小巧精緻的隔扇門洞,雕鏤古雅的拔步床……
所有的東西都像以前一樣擺設,絲毫未變,處處散發熟悉的氣息,恍然聽見他歡笑。
牆上的水墨山水,細緻的屏風,精雕的桌椅,整個大廳佈置得十分雅緻。背後的人不是她,到是一個隱約的男子身影,劉海歪於胸前。
那人身影筆直,隔着老遠都能夠感覺到一股錚錚之氣。
她心下力,可明白了,想必這就是那個言子清。
那人只是撫摸着琴,卻並不彈琴,也好像沒有察覺到她進屋子來,只是聚精會神的看着琴弦仿若咒語在耳邊迴響,眼前視線開始模糊,只剩下在吉玉手輕挑銀弦。
雙手在古琴上撥動着,聲音宛然動聽,有節奏,宛如天籟之音,過了許久,結束了這首曲子的彈奏,緩緩站起。
他弦上彈動的指尖。了無節奏地勾動着琴弦,低低地笑。
他低着頭,修長的手指撥動琴弦,唇角有溫柔的笑意。。
在這段時間裏,姜雲禾一直站在高台上,牢牢盯視着那陌生人;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他身上,那一陣子,她的視界內的一切目標全都從她眼前消失了,只剩下了他和她兩個人。
她慢慢的走進了屋子,那人始終都沒有抬頭,這種時候自然是由她主動說話的,畢竟她就算是迎客的人。
“可是言公子?”
她的語氣淡淡柔柔的,這是這些天她的聲音突然變成了這樣,嗓子都和以前不太一樣了,說話中,自帶一股柔弱之氣,卻偏偏還有一絲絲丁丁語音讓人聽起來如同清泉過膝。
這種變化自然是極好的,讓她說的話不由自主的帶一種蠱惑之力,也會省他很多的口舌,畢竟他只需要輕輕說幾句話,其他人就會滿口稱是倒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言子清這才大夢初醒,意識到有人進來了,立刻拱手而立,從屏風中出來,他走路的時候不帶走一絲風,感覺四周的空氣都是靜止的,然而她的劉海偏偏輕輕的飄動着。
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凍着的地方,那人從層層屏風走出來的時候,頗有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他的越來越明朗,眉眼也越來越清楚,直到他終於走出來時,儼然是畫中人模樣。
真的是上京不可多得的美男,姜雲禾心中這樣評價一副貴公子模樣,看來家裝是個富裕的,不然也不會千金讓他來談取跳舞,不過並沒有再上京,聽說過有姓嚴的人,那麼的話,那些人說的就是真的了,這個人真的是遠道而來,來看她跳舞的。
那人頗有禮貌,一點也沒有其他意思的樣子,好像是見到了什麼尊重的姐姐之類的人,先是對姜雲禾微笑,以示禮貌。
“你就是姜姑娘吧,在下言子清,聽聞姑娘玉琵琶跳的最好,特意從孟州趕來,只為一睹姑娘神仙之舞。”
那人上來就自報家門,將一切說得清清楚楚,倒是一個爽快的人。
姜雲河的玉琵琶的確跳的不錯,也是這些天來,大家都想看的一支舞。
這支舞是她經過一些簡單的改變,曾經她在宮廷中看到有人跳樓,她自然不敢明目張胆的也在這裏跳這種,如果被人識破了身份,她豈不是就要丟大人了。
於是她就對那隻舞蹈進行了一些小小的改變,對一些動作進行了逆轉,甚至有的動作被她刪減掉了,摻雜了一些其他的動作。
她親自設計了一番之後,儼然成了一隻新的舞蹈,她自己親自命名為玉琵琶,並稱是在其他地方學來的,這些人倒是也沒有人懷疑。
“大家過譽了而已,將那隻舞吹捧的太高,公子如今提起來,我倒是真的不敢跳了,怕失敗了公子的性質,畢竟真正的風雅在於欲得而不得。”
那人聽聞他說這話倒是來了興趣,欲得而不得,這幾個詞說的很是精闢。
曾經有人大雪去訪問一個友人,當時么多人勸他,他卻偏偏要在那最寒冷的時候去找自己的朋友,然而等他到達朋友的屋子門口時候,雪也剛好停了,那僕人終於鬆了一口氣,準備和自己的主人一起進屋時,他卻讓他的僕人和她在一起走回去,別人都問他為什麼,然而那人卻只是覺得這是他認為的樂趣。
這件事是一段佳話,也是被很多文人墨客奉為理想的境界,他們平常閑着門市也要追求這種極致的快樂,然而,這種快樂是可遇而不可求,可知而不可得,能從書本上看到這種風趣,可是在現實生活中是沒有辦法模仿的,今日顏子卿聽完這話,一時心馳神往,對姜雲和的好感,立刻就增加了。
“姑娘說的在理,然而我遠遠而來,只是為了看這支舞,既然姑娘這樣說的話,那我們改天再看,不如再給我留一些念想,你看這樣可好?”
那人是在詢問姜雲禾的意思,看來倒是真真正正的尊重她。
“公子是客人,我一切都聽公子的,可能有所誤會,再怎麼說這支舞如今就是貨架上的商品,公子想什麼時候買就什麼時候買,只要有興趣,我立刻就可以給公子跳,不過剛才是提出了一點拙見而已,公子也不必當真,好像是我故意推辭一樣。”
那人哈哈一笑,自然是覺得這姑娘是故意謙虛,也是不想往自己的身上扯,事情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害怕這裏管事的,說她怠慢了客人,於是他信誓旦旦的說。
“沒有關係的,既然姑娘都這樣說了,一切都是由我隨意的,我今天想怎樣明天想怎樣都是由我做主的,姑娘也不用顧慮太多,那今天晚上我就不看我了,只是那我們做些什麼呢?不如姑娘為我彈一首琴吧,畢竟這個倒是沒有聽說姑娘有什麼絕技,姑娘,無論談的好與不好,我都洗耳恭聽,豈不是快哉?”
他趕緊替姜雲禾想好了,到時一個非常貼心的人,看來平常也是那種非常隨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