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態炎涼,今晚我只想好好的下來
在漆黑的大街上,藉著街邊燈火的餘光,隱約的看見一個消瘦的身影,在緩緩的爬動着。也許是爬了太久太久了,耗盡了他身上的僅剩的力氣。在饑寒交迫的深夜裏,他時而依着街邊的牆壁虛弱的休息着,時而拚命的往前爬着,一下,兩下......
今夜的路太漫長了,一眼望不到邊。指甲里的血一點一點的往外滲,兩隻手也鑽心的疼痛,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活着。
一、我只想好好的活着
白天發生的一幕,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簡直就是噩夢。他靠在街邊的牆壁上,大口的喘着粗氣,“難道我就這麼的倒下了?”兩行不甘心的眼淚,順着消瘦的臉頰換換的流了下來。
在世人的眼中我只是一個“穿着長衫,站着喝酒,手捧茴香豆,口念聖賢書的窮書生,殊不知,我滿腹經綸,才高八斗,我也就是運氣不好,才落得如今的下場而已”,那個什麼丁舉人算個什麼鳥東西,就是個滿肚子都是大便的草包而已。
仗着自己家裏有錢,中了個舉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哎吆,疼死我了”,身體上的疼痛打斷了老孔的思緒。
白天被丁舉人羞辱一潘不說,還把自己的雙腿給打斷了,如今落得如此的狼狽不堪,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呀!
孔乙己掙扎着坐了起來,儘力的不讓自己睡着,睡著了也許就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他還不想就這麼的窩囊的死去,人生不過幾十載,我這才過了多少呀,連個媳婦都沒娶呢,哪有臉面到下面去見自己的父母。
今天的夜晚,真的好黑好黑,黑的讓人想流眼淚......
這老天爺也不憐憫下我老孔,如今我都成這樣了,連點同情心都沒有,還來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這難道是在給我送行?
“不行,我還不能就這麼輕易的倒下,我還欠掌柜的19個銅錢呢,說好的要還的,我不能言而無信,身上這點傷算什麼,我老孔還能扛的住”,孔乙己默默的說著
他竭力的自言細語,儘力的不讓自己睡去,只有保持精神的昂奮,也許能讓他躲過今晚死神的威脅。
他吃力的用手把辮子繞在脖子上,咬着牙,繼續奮力的向前爬去。他心裏很清楚,在這冰冷的街道里,即使有人發現自己,也不會向他伸出救援的手,因為這個街道太過冰冷,這裏的人也如同這街道一樣的冰冷。
能救自己的人,在哪裏?他自己也不知道,也沒時間去想過,只要儘快的離開這個冰冷的街道,離開這個讓人生厭的地方就行。
他爬呀爬,累了就停下來,喘口氣,然後繼續的往前爬,兩條腿已經完全的麻木了,失去了知覺,只有兩隻手的手指還有疼痛的感覺,有疼痛就對了,說明自己還活着,只要活着,我就要爬出這條街。
不知道歇了多少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爬出了這條冰冷的,讓人生厭的街道,看到前方有個若隱若現的燈火,也許那就是希望。
如今的他,渾身疲憊,又冷又餓,拖着疲憊的身軀,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和怠慢。他心裏很明白,如果今晚不繼續往前爬,也許明天會有很多人帶着可憐的眼光在看着自己的冰冷僵硬的屍體。
“我不需要別人可憐我,我是孔乙己,我雖然窮,但是我有自己的骨氣”,老孔的內心在歇斯底里的吶喊着。老天太他媽的不公平了,我堂堂七尺男兒,如今去受盡這般的屈辱,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呀!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拖着疲憊的身軀,努力的往前爬着,爬呀爬呀爬,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看清了亮光的來處,原來是一個農家。
他爬到農家的籬笆前,奮力的搖着結實的籬笆門,他想大聲的呼叫,可是聲音沙啞的他,說出的話立刻消失在冷風裏,屋裏的人根本聽不見外面的聲音。
如今雙腿沒了知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如果在這裏呆上一夜,自己不被餓死也會被凍死的。
想我堂堂的孔乙己,如今卻被這小小的籬笆門給擋在了外面,真是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能塞牙縫,遺憾的是現在連涼水都沒得喝。
他拚命的搖着籬笆門,什麼書生形象,什麼滿腹經綸,全他媽的滾犢子去吧。老子如今只想活着,活着才是我現在唯一的希望。
二、只要能活着,我願意......
不管他怎麼的去搖這個籬笆門,始終沒弄出一點的響聲。此刻的他,心底泛起了無邊的絕望,逃出了漆黑冰冷的街道,卻跨不過眼前這矮小的籬笆門。
也許今天真的是我孔乙己的大限之日吧,他閉上雙眼,坐在籬笆門前,心底湧出了無盡的悲傷。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為何對我如此的不公?
滿腹經綸又有何用?依然救不了如今的我。我信奉的聖賢又有何用?現在的我,又有誰能看到呢?也許,我活着就是一個笑話,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的珍惜,娶個婆娘,弄個菜園,過好自己的生活。
此刻的老孔,才深深的感覺到,活着的感覺是多麼的美好。如果早知道是個這樣的結局,我寧願選擇自己去做個安安分分的農民,空有一腹才華,卻管不了自己的溫飽,這樣的人生過的這麼的狼狽和悲慘。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了黑白無常徐徐的向著自己走來,我靠,不是吧,閻王大哥你也太沒人情味了吧。我這還沒斷氣呢?你丫就差遣人過來勾我的魂魄了,這也忒現實了吧!
正當黑白無常拿着鎖魂的大鏈子往老孔的脖子上套的時候,突然颳起了大風,風把黑白無常二人的身影吹的搖搖晃晃,那個鎖魂的大鏈子也搖擺不定,老孔拚命的想掙脫黑白無常糾纏。
也許是命不該絕,風越吹越大,最後把黑白無常吹的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