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尖酸刻薄的繼母
“子彬,錢你匯過來了沒有啊?你弟弟闖下了大禍,現在十萬火急,你不能耽擱了呀。”
“鬧事的人就在咱家坐着呢,你爸和弟弟都被他們扣了,你一定不能見死不救啊。”
“現在全家都指望着你了,你快給家裏先匯兩萬塊錢……”
手機里傳出來的聲音略顯着急,掛斷電話之後,劉子彬的臉上陰晴不定。
他看着眼前斑駁的鐵門陷入了猶豫之中。
八年前,繼母柳艷梅以家裏無法供兩個孩子讀書為由,逼劉子彬輟學出來掙錢供她的兒子讀書。
整整八年,柳艷梅除了打電話叫劉子彬寄錢回家之外,從未問過他的死活。
劉子彬幼年喪母,他父親娶了柳艷梅之後,他在家裏就沒受過一次公平的待遇,尤其是弟弟劉子楓的出生,把原本應該屬於他的一切都奪走了。
弟弟在柳艷梅的寵溺下,從小囂張跋扈,做事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而且喜歡惹是生非,這些年,他不知道替弟弟擦了多少次屁股。
以前弟弟惹事基本給錢就可以解決,但這次不一樣,他父親被扣了。父親的安危是他火急火燎趕回來的唯一理由。
此時,劉子彬的身後站着一個中年男人,這個男人叫於正,燕北豪族於家的掌控者。於正是從燕北一路跟着他回南城的。
“小神醫,求您務必給我父親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如今仁心堂已經由您主事,我家族的興衰可就全繫於您一身了。”
“我於家在燕北雖然比不上朱家,但也有些分量,只要小神醫肯幫忙,以後於家上下便以你馬首是瞻。”
劉子彬沒回頭,輕嘆了一口氣后說道:“我家裏的事情都沒解決,老爺子的病,等等再說吧!”
“小神醫可是仁心堂的主事,解決這種小事還需要您親自出手嗎?”於正很着急。
“仁心堂屬於天下醫者,並不是屬於我個人,況且這次關乎我父親的安危,所以我必須親自來。”劉子彬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呼吸后說道:“你回去等消息吧。”
說完,劉子彬就舉步推門而入。
八年在外,如今熟悉的家就在眼前,踏進家門的那一刻,他的鼻子頓時一酸。
此時院子裏站着一群人,身材臃腫的柳艷梅就在其中。
“你回來幹什麼呀?”柳艷梅見到劉子彬,非但沒有驚喜,甚至有些惱怒。
“我爸因為劉子楓的愚蠢被人扣了,安危難保,你說我回來幹什麼?”劉子彬說道,看到院子裏站着這麼多人,他頓時皺起了眉頭。
“劉子彬,你嘴巴放乾淨點,什麼叫子楓的愚蠢,子楓比你好一萬倍,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兒子?”柳艷梅吼道。
“再說了,你回來又有什麼用?家裏缺的是錢,你這來來回回的車票得花多少錢啊?”柳艷梅心疼的是錢。
這時,一個光頭的男人推開了她,然後站在了劉子彬的面前,他打量了一下劉子彬后,便用痞里痞氣的語氣問道:“你就是劉毅的大兒子?”
“我爸和子楓在你的手裏?”劉子彬帶着一絲怒意。
“沒錯,其實你也不必擔心,我們要的是錢,只要你的錢到位,我保證他們毫髮無損。”光頭男囂張地說道:“先給你提個醒,老子在這附近可是有名有號的,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我經常跟他們喝酒聊天。”
柳艷梅趕緊站出來,將劉子彬拉到一旁,她壓着聲音說道:“子彬,咱們都是一家人,子楓的事鬧成這樣,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家裏能用的錢都用了,現在就指望着你了。”
“薛義是這附近有名的混混,我們家招惹不起的,你待會說話可要注意點。”
“我就子楓一個兒子,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那我就不活了。”
說著,柳艷梅就小聲抽泣了起來。
“你們考慮清楚了沒有啊?時間浪費得夠久了,你們別想拖延時間,這次我要是拿不到錢,你們就別想再見到劉毅那倆父子。”薛義吼道。
“你是道上混的,應該懂得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這種道理吧?”劉子彬淡定地說道。
“誰給你的膽子跟我討價還價?不想那兩父子好過了是吧?”薛義惡狠狠地說道。
“別別別,薛大哥你別生氣,子彬跟你開玩笑呢!你可不能當真啊!”柳艷梅趕緊說道。
然後她又拉着劉子彬說道:“子彬,算阿姨求你了,你再這樣下去,你爸和子楓的命就沒了呀!”
劉子彬握緊了雙拳,心想也是,薛義這種混混,要是逼急了真會幹出可怕的事情來,現在錢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只想父親和弟弟安全回來。
他嘆了口氣,皺着眉頭對薛義說道:“你現在要多少錢?”
“醫藥費前前後後要兩萬三千,以後的產生的醫藥費另算。”薛義帶着一絲貪婪說道。
“才幾天,就要兩萬多的醫藥費?”劉子彬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早知道你們不信,所以我把單據都拿來了,白紙黑字,我看你們還怎麼賴。”薛義有恃無恐。
像劉子彬這種普通家庭,薛義用這些手段都覺得有些浪費。
劉子彬正要接過單據,柳艷梅卻搶先一步阻止了他。
“單據我剛剛都仔細看過了,人家醫院都蓋了章的,肯定沒有問題,子彬你別看了,快把錢拿給人家吧。”
“你弟弟和你爸還在他們的手裏,子楓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苦,我這當媽的心疼啊。”
薛義也跟着說道:“小子,聽你后媽的話乖乖拿錢,這些單據是真材實料的,你要是不想私了也行,咱們拿着單據去打官司,反正最後輸的肯定是你們。”
突然,劉子彬上前奪過了薛義手中的單據,看了一眼后,他就笑了起來。
“皮質類固醇之類的消炎藥,一次注射幾種,一次一盒的用藥量,這種用藥量你兄弟是神仙嗎?”
“還有更過分的,這上面竟然出現了兩百多塊一盒甲磺酸伊馬替尼膠囊,這是治白血病的,造假也造的有點技術含量好不好?”
劉子彬曆數單據上種種不合理之處,越說薛義的臉色就越難看。
“哼!這種單據,你敢我們打官司?是想我們告你敲詐勒索嗎?”劉子彬冷笑一聲。
他的話頓時讓院子裏安靜了下來,薛義低着頭彷彿在盤算着什麼。而柳艷梅則盯着劉子彬手中的單據。
“這是人家醫生開的葯,你們懂個屁!”薛義吼道。
“哪個醫生?你帶我去見他,我要和他當面對質。”劉子彬絲毫不退讓,在他的面前賣弄這些,簡直是班門弄斧。
“姓劉的,你別蹬鼻子上臉,我是給你們面子才說這麼多,別忘了那兩父子還在我的手裏,惹惱我之前先想想後果。”薛義出言威脅。
柳艷梅的臉色頓時變了:“薛大哥你先別動怒,子彬他沒讀過書不懂事,你千萬別跟他計較,放心,錢我們一定會給的。”
說完她就把劉子彬拉到了一旁,然後帶着哭腔說道:
“子彬!阿姨真的求你,你是要我給你跪下你才肯答應嗎?子楓是我的命根子,他不能出事啊!”
“其他我不管,我只想子楓安然地回來,別忘了你爸也在人家的手裏,多替你爸想想吧!”
“你在外面打工那麼多年,阿姨知道你身上有錢,這件事你要是不管,那我們家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一想到自己的父親,劉子彬就猶豫了。
他有辦法解決薛義這群人,但是現在棘手的是他父親和弟弟都在薛義的手裏,要是把薛義逼急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猶豫了片刻,劉子彬妥協了:“我身上只有五千,剩下的,等我見到我爸,我們一手交人一手交錢。”
多少錢都換不來父親的安危,這不是一道選擇題。
“不行!”薛義果斷地拒絕了,“像你們這種窮鬼就是想一拖再拖,這次沒得商量,我拿不到錢,後果自負。”
“薛大哥我求你高抬貴手,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有個三長兩短,你要我怎麼活?”柳艷梅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掉。
“劉子彬,我都這麼求你了,你還不肯心軟嗎?在大城市混了這麼多年,你說拿不出兩萬塊誰信?”
“這個家把你養這麼大,困難的時候叫你幫一下忙都不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柳艷梅說的這些話,令劉子彬瞬間握緊了拳頭,八年來積攢的怨氣在這一刻爆發了。
“什麼叫我不肯?什麼叫我良心被狗吃了?你說這話的時候有為我考慮一下嗎?”
“八年前是你逼着我輟學出去打工的,我拚命地工作,你就拚命的叫我往家裏寄錢,就連建這棟房子的錢都是我出的。”
“你張口就是弟弟,這麼多年你問過我的死活嗎?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我在你的心裏算什麼?移動取款機嗎?”
劉子彬連的誅心之問,讓柳艷梅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