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宴前

“姑娘這身也真是好看極了，”季錦本就生的好看，膚色更是白皙。加上有了前世的沉澱，身上更有一種貴氣沉澱。

季錦的頭髮又黑又多，梳成了一個精緻的垂雲鬢，看上去典雅又別緻，季錦一向都是梳的雙環鬢換了個樣式，看起來竟是成熟了不少

鬢間並未如往常一般簪花，只是斜斜插進一直白玉簪。

即使已經重生為少女，但季錦前世的習慣已經保持了幾十年，讓她再如小姑娘般打扮的跟朵花兒一樣，她自是接受不了的。

“不過那錢嬤嬤真是好手藝，這身衣裳做的實在漂亮，跟二小姐的衣裳恐也不相上下了”

錢嬤嬤送來的衣裳，綉工自是精緻。只是，這衣裳，卻似是用了心思的。

似乎是擔心她年紀小又長相稚嫩，蓮青色難免老沉，便在裙子下擺處綉了大朵大朵的海棠花，栩栩如生，綻放的又美麗，倒是別有一番美感。

季錦上身後，竟無一絲彆扭的感覺。還別有一番威嚴的感覺。氣質沉靜而穩重，陪着那高貴的蓮青色，說是宮裏的貴人也不為過。

“走吧，”季錦示意墨蘭和惜菊隨自己去，念珠推門進來，看見這樣的季錦，一時有些恍惚。

這通身的氣派，還是從前那個木訥的四姑娘么。

又突然想起今日是百花宴，若季錦這般出眾，豈不是將杜若曦都給壓了下去。

急急開口：“這般老成的顏色，姑娘這樣的年紀，穿出去恐會教人笑話，不若換了那件嫩粉綉蘿襦裙吧。正合的上語姑娘的顏色。屆時姑娘與語姑娘定會被人稱讚姐妹情深的。”

“無妨，姐姐衣着華麗，我哪裏能掩蓋得了姐姐的風采，且百花宴物在賞花，人在斗才，與衣物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綠菊聽見便要爭辯，還未張口便見自家小姐已經反駁。

念珠一抬頭，便見季錦似笑非笑的瞅着她，那雙眸子彷彿可以洞悉人心般，明亮的可怕。忙將手中的點心交予惜菊的手中：“小姐，這是杜姑娘為您準備的一品樓的點心，恐您和二姑娘在車上會餓，特意為小姐提前備下的。”說完逃也似的走了。

這一品樓生意紅火，點心更是極不易得。想來，這杜若曦也是費心了。但越是如此越會引人懷疑。

“姑娘，這點心......”惜菊一臉擔心的看着這點心。

季錦輕輕拿起一塊糕點，掰開聞了聞，果然，是放了引蛇草汁的。

這引蛇草，顧名思義，便是有一種特殊的氣味，人聞不到，但是對於蛇，確實莫大的吸引。卻也極不易得。

如今這賞花卻是要在園子裏，這引蛇草一旦出現，自己不死也得受傷。且這引蛇草人又聞不到，沒有人會懷疑是一場設計，只會感慨自己時運不濟罷了。

只是，前世是沒有這回事的。不過也難怪，因為自己和季語，杜若曦失去了在百花宴上大放異彩的機會，她馬上就要議親了，本身家世不好，又失了這樣的機會，自己今世也不會成為她的跳板，她怕是攀不上什麼好人家了。不屑一笑。

只是不知，自己這位好表姐有沒有將同樣的禮物也送一份給季語呢。看來自己要適時的去提醒一回季語了呢，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意。

“走，我們去語嫣院。與二姐姐一同去，拿好糕點。”唇邊勾起奇怪的笑意。

到了語嫣院門口，季錦停下腳步，換成一副慌張的表情。“二姐姐，二姐姐！”

“妹妹這是怎麼了？”季語關心的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到底是廢物，大家閨秀要的就是穩重大方，這般慌亂實在是上不了檯面。

季錦停下腳步，用力咽了咽口水，驚魂未定般拍了拍胸口，“方才，方才曦姐姐送來了糕點，卻被綠竹那個笨手笨腳的給打翻了，不曾想…不曾想…”

“不曾想什麼，”

“不曾想，竟引來了蛇，好幾條蛇。”季錦說著彷彿回想起剛才的情形，臉好似因為受驚而嚇的煞白。

然後將糕點拿出來就要往季語的眼前送去。

季語看見連忙後退，臉上硬擠出僵硬的微笑，“這這，姐姐還是不要看了吧。”她越是要退，季錦越是要往她身邊來，這推搡間，竟將那食盒打翻了。

季語看着那食盒，趕緊跑開，果然，不消一會兒，便引來了一條毒蛇，吐着蛇信，密密麻麻的鱗片看的人頭皮發麻。

季錦眼裏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這引蛇草，倘若人吃下去需要幾個時辰才發作，之前有食盒阻擋，現在直接曝露在外面，即刻便會有所反應。何況，她可在裏面加了絡石藤，增加了功效。

這時，季語的侍女茉香似是想起了什麼。

“姑娘，杜姑娘適才也差人送來了糕點，奴婢瞧着那糕點是一品樓的，實在精緻，姑娘又與杜姑娘交好，便留下了。想着一會姑娘可在馬車上吃。不曾想......”

季語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渾身竟開始發抖。季錦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忙上前扶住季語，裝作無意的扶上季語的手腕。

果然季語是中了毒，自己倒是小瞧了杜若曦，身邊竟如此精通醫理之人，自己了解杜若曦，她不可能會醫術，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將季語扶上塌，讓季語喝了熱水緩了一緩，季語定下心來，眼神開始變得怨毒。杜若曦，你無情，那便怨不得我無義了。

“茉香帶上這糕點，記得別讓人看出來。”茉香用帕子將糕點小心翼翼包起來。“四妹妹，我們走吧，再不走。恐就要遲到了。”說著牽起季錦的手，看着季錦露出溫暖的笑意。

看到了杜若曦如此算計她，再看這個傻子，竟也還算順眼了。

方走到門口，便見門口停着兩輛馬車，第一輛裝飾極為穩重低調，自是魏氏等夫人的馬車。

而第二輛，確實及其精緻，但比起第一輛卻少了幾分端正，是小姐們的馬車。

季錦與季語先去了第一輛馬車向魏氏告罪。

二嬸嬸顧氏不悅的看了季錦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四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引得這麼一大家子人等你，還費得語兒去找你。”

見季語跟在季錦身後，顧氏想當然得覺得定時季錦遲遲不到，季語去尋人了，因着季錦平時總是狀況不斷，二季語卻規行矩步，很少犯錯。

只見季語得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終是羞愧的說：“娘親，是我身子不好，方才有些難受，這才累得四妹妹與我一同遲到了。”

三夫人葉氏聽此，露出譏諷的笑意：“怎的？出了錯便全是我們錦兒的錯？嫂嫂這處事可真是端正的很啊。”

顧氏臉上僵了一僵，有幾分尷尬，卻不願承認自己有錯，終是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魏氏看了一眼，感到幾分無奈，終是打了個圓場，“快上車吧，當心百花宴遲到。”

季錦與季語上了馬車，便見季清與杜若曦早已在了，季清今日穿的淺藍色輕紗落霞裙，頭上並無多餘配飾，兩朵海棠花點綴發間，十分清純動人，襯得十分機靈活潑。相比也是花過不少心思的，此時正擺弄着桌上的果盤，頗有點百無聊賴的意思。

杜若曦穿着那日的淡青色長裙，發間插着一支碧玉簪，配上那弱柳扶風的身材，到也別有一番風韻。

此時正一臉拘謹的坐在一旁，一動不動的膽小模樣。

“四姐姐可算是來了，”季清見季錦來了，忙往旁邊移了移，示意季錦坐她身邊。

杜若曦暗暗打量着季錦。見她梳的垂雲鬢精緻非凡，配着蓮青色的衣裳十分端莊，竟隱隱有幾分貴氣。

故作怯懦道：“妹妹換了髮型可真好看，不過還是從前的雙環鬢更顯單純可愛。”說著竟羞紅了臉，似是真羨慕季錦長相好看。

季錦雙手疊在一起，露出幾分威嚴，“不過是覺得我已經十四歲了，不能如此幼稚罷了。還是說，姐姐覺得我幼稚？”

杜若曦忙說：“沒有沒有，我竟忘了妹妹已經十四歲了。”

臉上露出幾分溫柔靦腆：“我給兩位姐姐準備的糕點可帶了？想着今天要坐馬車，我便特意讓蓮蓉起早去排隊了，買完直接給姐姐送來。”

這是給自己摘干係呢，哪怕是被發現了，她沒經手，也與她無關。想來，那頗通醫理之人，只怕就是蓮蓉了，除了蓮蓉這知曉內情的人，杜若曦怎麼會放心別人呢？

季語輕笑道：“瞧我和錦妹妹太貪嘴，一看見竟給吃光了，這才來遲了。”

杜若曦這才放心，“姐姐們喜歡便好。”臉紅紅的好似很開心般。

馬車裏好一副姐妹和睦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