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只見慕帝輕輕放下茶盞，臉上已經重新掛起了平日的淺笑。擺出很是贊同的表情。

“眾位卿家所言有禮。朕也覺得策論及其精妙。只是如今這季大將軍還未回京。一切還是等季大將軍回朝再做定奪吧。”這已是在對朝臣妥協了。

王顯還想再次上前，卻是被身邊的謝太傅給牽住了衣角。眼神看向謝太傅，卻見謝太傅對他輕輕搖頭，示意他切莫緊逼慕帝。畢竟季宏昌再有月余便也回京了。

周成化雖是想要實行季錦所言新政。奈何見慕帝有所反感，便是已經知曉恐怕慕帝也是不會輕易鬆口了。忙上前報，“揚州太守上報今年境內取得大豐收。”

慕帝面露讚許，看向周成化的眼神越發滿意。也是順着話柄不在提先前的新政。

朝中大臣，全是在官場上混跡多年之輩。自是大部分都順着慕帝所言。紛紛上報各部之事。不在提起新政。雖也有部分忠心之士心有不甘。卻也知曉現在季宏昌不在京中，想來慕帝還是有接口可以拖一拖的。便也不在糾纏。

而此時站在人群中的楊瑾竹卻是目光複雜的看向季錦。原以為今日對於季錦會是一個不小的考驗，卻沒想到竟有這麼多人會護着她。如此輕易便過去了。

季錦此時心裏也是感慨萬分。自己前世實有朵愚蠢才會聽信了身邊豺狼虎豹之言，隱藏鋒芒。自己的身後有如此朵的靠山，便是現今進入朝堂都如此輕易，要多愚蠢才會淪落到被深藏與後宮。

若是沒有家中為自己謀划，只怕自己連后位都登不上，終其一生只是個小小妃妾。自己想着進入朝堂不會很困難，卻沒想過會如此容易。

只是季錦卻沒想過，若不是才華屬實非凡，只怕王顯等人也是不會支持她的，說到底，還是自身足夠強大。

就這樣早朝在眾人心思各異的情況下，也算是滿意的結束了。

“退朝，”

李德全揚聲道。眾人行禮告退。這天物司的元川便又是纏上季錦。倒是叫一些想要上前與季錦打招呼的武將大臣有些不好上前了。

說來朝中武將都是以季宏昌為首，對季宏昌馬首是瞻的。對這位將軍家的女兒也都是像看自家的後輩一般。

卻是不好上前去打斷小輩們的玩笑了。

季錦心裏卻是明白，這些武將叔叔們雖礙於元川不上前主動與自己說話，自己卻是不能自恃出身不去打招呼的。

見各位武將收拾着一起下朝。仍是示意元川在此處稍等自己。恭敬地行至武將大臣們地面前。

“各位叔叔伯伯們好，因着從前每日在家中跟隨母親學習名門閨秀地知識，倒是不曾與兄長去拜見過各位大人了。如今我已經在朝為官，卻進入朝堂不久，許多規矩都還不甚了解。家父平日裏不在京中，自是要拜託各位叔叔伯伯們多多關照了。”

這自然是季錦客氣話。通眼看着大周朝，若說季錦是

初入朝堂，不懂規矩，只怕滿朝中，也找不出幾個能了解規矩的了。只是面前諸人卻是不知這是季錦的客氣。只道着四小姐卻是不甚了解。需要自己等人多多照拂。

俱是連連稱是，受不起，都是應該做的。

只是這是，卻是突兀的傳來一個略帶倨傲的聲音。

“你既身為一個女子，便應該在家中學習相夫教子，遵守三從四德，如何能上的朝堂。既然知曉自己初入朝中，不了解規矩，便應小心謹慎，不若乖乖回家。也還能讓家中父兄少些擔心。”

人群一下子便安靜下來。

循着聲音望去。便見一個雖然也有着武將特有的雄壯身材，卻有些駝背佝僂的身影。面容雖也可說是英武。但是面上的表情實在是有些尖酸刻薄。平白失了氣質。尤其是生了一雙倒三角眼。實在是有些刻薄。

眾人一聽那聲音便已經是清楚了是何人。此人乃是忠勇侯。若要論起來，着忠勇侯府在季府輝煌起來以前，也是輝煌一時的。其當年的勢力，即便不如如今的季家，也是不遑多讓的。

直至後來季錦慢慢開始崛起，才得以與忠勇侯府平分一二。到了季老將軍以及季宏昌這一代，竟是已經將忠勇侯壓制的死死的。着忠勇侯府現金已是沒落了。

只是這韋承澤還在自恃侯爵身份，不願承認罷了。處處與季家作對。

只是季宏昌卻是覺得既然都是武將，便也沒有過分計較。總之，也是危害不了季家什麼的。

果然，看見季錦如今如此春風得意，自是免不了出言諷刺的。

季錦卻是眸光一冷。季宏昌念着武將情意。自己可是不會管的。她可是記得，前世這韋承澤在自己垂簾聽政時沒少給自己找麻煩。栽贓陷害季家的事更是做的多了。若不是自己當政，只怕季家早就被當朝者抄了家了。

“我雖為女子，但是我卻能為周朝做出貢獻，因此諸位大臣才會允許我以女子之姿上朝。可侯爺雖然身為男子，除了為我周朝失了黎城，還為周朝做了什麼貢獻呢。”說著，嘴角也是勾起了一絲不屑的笑。

武將們皆是一愣。原以為這季錦看着文文弱弱的，對誰也都是客客氣氣的。便是個好脾氣的。誰知道竟也是個不好惹的。

倒也是不敢再輕視她了。原本的謙讓只是因為季宏昌的關係。如今卻是多了幾分的正視。

只是這韋承澤卻是被氣的漲紅了臉。被氣的說不出話來。認識韋承澤的人都知曉。失了黎城是韋承澤這一生之痛，最是不能當著韋承澤的面提起。若說起來，這黎城之失更像是韋承澤的逆鱗。一旦提起，那必是會被韋承澤給針對上。因着韋承澤的身份，帶也是無人敢提起。

如今卻是被季錦再大庭廣眾之下，堂而皇之的提起，就像是將那層遮羞布給狠狠揭下。給了韋承澤一個沒臉。

要知道，這黎城，乃是一個兵家要地。也是先人用了無數熱血打下來的。尤其幾百年來，異族逐漸強大。這黎城更是重中之重。而黎城卻被韋承澤給輕敵失去。這韋承澤實在是大周的罪人。若不是因着韋承澤先輩的功勛，只怕是韋承澤都要被處置了。

但是雖未有刑法，卻也是奪了韋家的軍權，這才有了季宏昌一家獨大之勢。

韋承澤看着季錦那張年輕稚嫩的臉，卻也做不出殿前打人的過分之舉。也只是冷哼一聲。直氣的鬍鬚都被吹了起來。狠狠的拂袖而去。走之前看向季錦的眼中滿是怨毒。

眼見韋承澤已經離去。已經有好心的武將上前提醒季錦。

“季錦，你初入朝堂，有所不知啊，便是得罪太師，得罪丞相大人，也是不能得罪忠勇侯的啊。他為人最是睚眥必報。這下你有麻煩了。將軍眼下又不在京中。”

最是和善的正將軍一臉擔憂的看着季錦。希望季錦能去給韋承澤道個歉。不要被韋承澤給怨恨上。

季錦卻是感激一笑。他季家的關係與韋家的關係又豈會緩和。便是她道了歉。只怕這韋承澤也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誰讓自己是季家的人，是季宏昌的女兒呢。

“鄭伯伯不用在意。想來只要我不犯錯，他也奈何不料我什麼。”說著俏皮一笑。

看的鄭立明直搖頭。直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在這朝堂之上，哪裏是不犯錯便是可以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仍是繼續勸說道。“那畢竟也是小心為上，即便是不去道歉，也要切記願意忠勇侯。”

季錦不好拂了他的好意，自然是滿口答應。直道定會離的遠遠的。這鄭立明才似是滿意的走開了。

季錦與各位武將一一拜別，這才回到元川那裏。只見元川一步未移。仍是乖乖站在原地等她。卻是有些·好笑。

這孩子雖然對於創造方面頗有心得，但是在其他方面卻是單純的如一張白紙。

果然，見季錦向自己走來，元川的眼中閃起光來。等着季錦走到自己身邊，仍是繼續與季錦討論着季宏昌的豐功偉績。季錦也是欣賞這等有才之人的。

也是一路與他聊的很是投機。這才知曉這元川乃是孤兒。從小便因着有幾分天賦，被天物司的老門主收為徒兒，在天物司里將養。雖也是吃穿不愁，但卻是沒有享受過父母之情。

如今聽着季錦以女兒的角度講着季宏昌夫婦對孩子的溺愛，很是羨慕。季錦也是邀請他去季府里遊玩。

元川卻是搖了搖頭。最近的建造圖裡還有一處需要完善。還是等到將設計完善了，在想那些遊玩之事。也想着待那是季宏昌已經回京，想藉機去季府看看自己一直以來敬重的季將軍在家中的模樣。季錦自然是答應。

將元川送至宮中天物司的門口，季錦也是像宮外走去。因着與元川投緣，便也是隨着元川走至此處，此處離宮門口卻是有些繞遠了。只是這卻也是難不倒季錦，若是在自己家裏也能迷了路，那便也是蠢到家了。

季錦回身往回走去。卻是見遠處遙遙有一人向自己走來。

只見他身穿了件冰洋藍雲紋錦袍，腰間繫着茶褐仙花紋帶，留着飄逸的髮絲，一頭墨發隨意的挽起。眉下是顧盼生輝的眼睛，身形挺拔，一步步向季錦走來。只是眼中的淡然卻是不會叫人多想了他的用心。

季錦看着迎面走來的男子，這次一條宮道，卻是不好避讓。只是微微頷首低眉，想等面前之人走過在行。

只是誰料面前的男子卻是在經過季錦的面前時在季錦的面前停下。

季錦不願與齊王周呈言多做糾纏。只是躬身行禮，“參見齊王殿下。殿下萬福。”行禮完也不起身。仍是保持着行禮的姿勢。這已經是在暗示周呈言自己不願與他多言了。

誰知齊王卻是沒有要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