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桃花被抬上來后，卻已是一副了無生氣的模樣，灰敗的眸子竟是已經滯住了。只有在看向杜若曦是才有一絲波動。
魏氏看着卻也是有些不忍。但到底還是不敢留下她，這般大禍都敢鑄成，以後若是下人都有樣學樣該如何是好。
雖然都知道這是為杜若曦頂的罪，但到底沒有揭開那層遮羞布。該罰的還是要罰的。
“今日這宴會上，曦丫頭的女使謀害主子，意圖不軌，便將她發買了去，以儆效尤。曦丫頭沒意見吧？”魏氏偏過頭去望向杜若曦。
杜若曦知道桃花這頂罪的行徑，是瞞不過聰明人的。更何況是陪着季宏昌一路風雨走到如今的魏氏，魏氏心裏也定是有所懷疑的。
雖說是詢問自己的意見，又何嘗不是在警告自己。杜若曦心裏想着，面上卻仍是保持着一貫以來的謹小慎微。
雙手交疊，頷首低眉，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自是但憑夫人做主。曦兒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夫人恩惠。卻不想卻是因為曦兒才找人嫉恨，險些給季府帶來禍患。”
說著卻是內疚的有些眼眶微紅。眼淚就自眼眶低落，似是真有幾分真情。
魏氏看着這樣的杜若曦，心裏倒也真有幾分糾結，莫非真是自己想錯了。卻又覺得到底只是個小小孤女，想來也是掀不起什麼風浪，便也不甚在意。
魏氏卻是想不到，就是這小小孤女，將來會成為她的大麻煩。
“那便這樣定下了吧，明日崔嬤嬤便將她發賣了罷。”揮了揮手示意可以回去休息了。卻是不願再耽擱下去，她可是還在意着錦兒可是還疲累着呢。
季錦此時卻是看着桃花，有些走神。直到惜菊上前提醒，“小姐，咱們回罷。”
季錦回過神來，卻是好像有什麼開心的事般，“咱們走。”
惜菊有些不明白，方才還滿臉疲憊的小姐怎得忽然間便這般精神。卻還是依言跟上。
待回到錦繡閣，季錦卻是沒有馬上歇下。墨蘭上前提醒道，“姑娘，已經晚了，要不歇了吧。”
“不慌，今晚可是還有大事沒做呢。”季錦的眼睛裏卻是閃着幾分興奮的光芒。這樣，你收拾收拾，去換身衣裳，隨我出去一趟。
這墨蘭是這幾個丫頭裏唯一一個學過武的丫頭，且武藝不俗，自己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氣，才能得到她為丫鬟。
自己前世成為太后以後，也遇到過幾次刺殺，刺客自然都是武藝高強之輩。自己以前知道墨蘭會武，卻是不知她那般精通，竟那般輕易便將刺客制服。
問她為何會成為自己的婢女，其卻是顧左右而言它，總之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一開始前世的自己還有些懷疑，但前世墨蘭卻是陪着自己走過了那風風雨雨，後來自己愈發蒼老，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自己卻也是放下心來，大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宗門隱秘不方便告知罷了。
此時的李嬤嬤卻是端着熱水走了進來。
“瞧着姑娘今日定是累壞了，老奴特意打來熱水，姑娘好好泡泡腳，在沐浴一下，好好松泛松泛。”
季錦讓墨蘭去結果熱水，自己卻是起身拉着李嬤嬤有些粗糙的手來到塌邊。
“今日之事，嬤嬤想必已經知道了罷”話里卻是有着幾分的尊敬。
前世李嬤嬤到底也是為季錦謀劃了許多事，雖是主僕卻更似母女一般在後宮打拚這般尊敬自是受的起。
李嬤嬤卻是笑的一臉和善，“自是聽說了的，只要沒有傷及小姐，自是無妨的。”
季錦看着笑的一臉慈祥，給人感覺溫和有理的李嬤嬤，若不是前世陪自己在後宮打拚，誰能看出來李嬤嬤有那般心計。
惜菊聽到李嬤嬤這番話卻是有些生氣的撇了撇嘴，有些不平的道：“誰說沒有傷及小姐的，若不是小姐發現及時，只怕今日受傷的，便是小姐了。”
李嬤嬤聞言有些吃驚，連一貫維持的溫和的笑容也是有些掛不住，拉着季錦仔細檢查了一邊玩，確定並無差錯才放下了心。
“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些嚴厲的看向惜菊，卻是頗有些平日裏教養丫鬟的樣子。
季錦的四個貼身丫鬟一直以來也都是李嬤嬤調教。惜菊見李嬤嬤變了臉色，也是抖了抖。
李嬤嬤的定力極好，不會輕易變了臉色，可若是變了臉色，那責表明李嬤嬤此時心情着實不好，換句話說，李嬤嬤現在生氣了。惜菊此時也不敢再玩樂。
忙道：“曦姑娘送咱們小姐的糕點可是有着引蛇草，若不是小姐聰慧，只怕今日宴會上出醜的，便是咱們小姐了。”
李嬤嬤問明了詳情，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見，眼裏卻是一片平靜。手裏捏着的帕子不停的變着形狀。顯示着主人內心的不平靜。
其他人也不曾說話，整個屋子裏透着一股詭異的氣氛。
季錦這等熟悉李嬤嬤的人，卻是知道，李嬤嬤若是這樣表情動作，那李嬤嬤此刻定是在算計什麼事。
季錦看着李嬤嬤這個表情心下卻是滿意的。重生一世，自己並不是神，也不會算無遺策，還是需要人來商量的，自是不打算孤軍奮戰，若是李嬤嬤能明白自己，與自己一同從現在便開始謀划，那定時可以省去不少功夫。
這般想着，嘴上說道，“我覺得這桃花或可救下，以後或許可以派上大用場，嬤嬤以為呢。”
李嬤嬤見季錦開始懂得為自己籌謀，卻是有些驚訝。不過心裏更多的卻是欣慰，姑娘終於懂得為自己謀劃了。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鬆動。似是·有些欣慰。
“姑娘所言不錯，自是可以救下，還可給與錢財讓其幫弟弟治病，自是可以令她臣服。不過嘛。還得再等等。”李嬤嬤眼裏卻是出奇的明亮，還有一些志在必得的信心。
墨蘭有些不解，卻是說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李嬤嬤唇邊勾起一抹冷笑，“等到那院的人動手想要了結桃花時，這樣桃花才會忠心感激我們啊，還會恨上她該恨的人。”
季錦聽的愈發滿意。手中拿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對墨蘭道：“墨蘭，你便去柴房守着，記得將這藥丸事先餵給桃花。可保住她三分精氣。然後待到處理她的人走後，再將其救起。務必保證不引起他人注意。”
“是，姑娘。”墨蘭行禮後退下。
李嬤嬤卻是有些不認同，“姑娘，這墨蘭一個小姑娘，如何能不引起人注意做到這些。未免有些困難。”
季錦卻是看見李嬤嬤這般謀划有些恍如隔世。對李嬤嬤輕輕笑了笑。這笑容里卻是十分真心。眉眼彎彎，平添了幾分天真。
李嬤嬤以前知道季錦是好看的。只是那好看卻是有幾分俗套。現在卻是多了幾分靈氣與氣度。
倒有些像是宮裏養出來的頗有氣度的公主。心下也是感慨萬千，自家姑娘可算是長大了。
“嬤嬤莫要小瞧了墨蘭，墨蘭的功夫便是在整個周朝里，也是屬於上乘的。”那眸子卻是越發明亮，頗有些熠熠生輝。
突的，好似突然有了什麼想法。“嬤嬤，我想便將這桃花交予墨蘭訓練，你看如何？”
“姑娘不可，若是墨蘭有這般功夫，那自是留在姑娘身邊保護姑娘的好。人都只道侯門顯貴，實際這裏面才最是危險。”李嬤嬤卻是拒絕道。
季錦想了想，便也作罷。自己確很多計劃還是需要墨蘭的配合才能完成。
卻說這廂墨蘭悄悄來到柴房。柴房門口果有家中小廝看守。柴房自古便被關着府中犯錯的奴僕，為防止奴僕逃逸，想來也是正常。
墨蘭見此，輕輕翻上窗戶，進入屋內。小廝們是毫無察覺。
但見屋裏的桃花髮髻已是凌亂，下半身還滿是白日裏打板子留下的斑斑血跡。此時被丟在滿是灰塵的地上。已是不復平時一等女使得體面，很是狼狽。
見墨蘭進來，已是獃滯的眸子轉了轉，卻也只是轉了一轉，便又恢復了之前的獃滯。
“你來幹什麼，我竟不知你何時也成了喜歡落井下石之人。若是看笑話，現在也是瞧了，便走吧。”有些自嘲的看向墨蘭。
“自然不是，只是我家姑娘覺得桃花姑娘給人替了罪，卻淪落至此，有些為桃花姑娘惋惜罷了。”
墨蘭眼裏卻是不見什麼感情。除了季錦的事能令墨蘭有幾分動容外，其他的事倒是很少能令她有反應。
“夫人已經有了決定，如何能救我。”桃花的眼裏滿是絕望。事已至此，她不認為自己還有幾分活的希望。
墨蘭面無表情的拿出季錦給她的丹藥，在桃花身旁輕輕蹲下。“
這是小姐給的葯，可保你三分精氣。若是有人想要殺了你自是可以造成假死之狀。若是無人，待將你發賣了姑娘也有法子就下你。你看如何？”
桃花卻是有些警惕，“我今日這般情形都沒有去攀扯曦姑娘，姑娘又如何會派人來害我。我也自然不需要你們錦繡閣假好心。被發賣了好歹我還有一口飯吃，若是被你家姑娘花了大力氣得到，只怕需要我做的也不是什麼容易之事。你走吧。”
墨蘭臉色一動，此般情況下還能保持清醒，倒也是有幾分聰慧。